第七十一章 何大接任

真定府,寬闊的永安街。

一對男女分外惹人注目,兩人同騎一匹青色的高頭大馬,白衣少年擁著一個紅袍女子,男的劍眉星目,俊秀儒雅,女的五官精致,氣質如蘭。

馬背上的男子雙手環在女子腰間,手裏握著韁繩,女子似乎有些嬌羞,臉色有些紅潤,神態有些扭捏。

“快放奴家下來吧,這麽多人看著呢。”女子低著頭小聲道。

“怕什麽,我就是要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女人。”男子故意逗她道。

“哎呀,你這人好不正經……”女子氣得在他手臂上一掐。

“哈哈……”男子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噠噠向前輕跑去。

他們兩人一過去,後麵緊跟上百十騎宋兵,全是清一色的甲胄,這隊騎兵一直與前方二人保持著三丈的距離,既不太近,也不太遠。

這一隊人馬過去後,惹得沿街的行人,紛紛側目。

“好一對金童玉女。”

“這……這姑娘穿得是喜袍啊?”旁邊一個賣字畫的老學究驚訝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今早城南馬員外娶了一房小妾,我聽說城東頭於家的,好像那於員外還不願意,馬員外強搶的呢。”一個正買字畫的人小聲道。

他這一說,旁邊幾人紛紛聚了過來,打探消息。

“有這等事?”有人插嘴道。

“哼,那馬家財大勢粗,橫行霸道慣了,這有什麽稀奇。”先前說的那人很不屑道。

“可是這官兵又是怎麽回事?”又有人疑惑道。

眾人均是搖搖頭,表示不知。

就在眾人散去時,一個短褐打扮的漢子跑來氣喘籲籲道:“你們知道嗎?那馬家,就城南那馬員外家被洗劫了!”

“什麽?!”本來要走的眾人一下子又被吸引了回來。

“我今天像往常一樣去給馬家送柴,結果,你們猜怎麽著?”短褐漢子故意賣個關子。

“怎麽著?”眾人被他吸引,紛紛問道。

“哎呀,那叫一個慘啊,家裏被砸得不像樣子,那馬員外和馬公子,更是被揍的沒有人樣了都!我本來是去送柴的,今天他家辦喜事,燒火多,所以我多加了一趟,結果上午去還熱熱鬧鬧的,現在就成這樣了,慘啊,你們是不知道,家裏沒一個還能站著的,一個個鼻青臉腫的……”短褐漢子撇撇嘴,一陣唏噓。

眾人聽他說完,都是一臉的驚訝,大家不自覺得朝剛才那隊騎兵的背影望去……

那馬上的二人自然便是李策和於仙兒。

眼看就快要道於家了,仙兒又道:“哎呀,你快放奴家下來吧,待會讓下人看到了不好,爹爹……”說道這她突然住口不說。於傳義反對仙兒嫁給李策,自古兒女大事父母做主,於傳義不答應,仙兒便不能嫁給李策,一想到這,仙兒心中就一陣苦悶。

李策本想再逗一逗她,卻有一個親兵,快步上前道:“大人,陳將軍命你趕快回去。”

李策眉頭一皺,怎麽回事,遼軍不是已經退了嗎?何時如此緊急,難道說遼軍去而複返?

“仙兒,軍中有要事,我得立馬趕回去,前麵就是你家了,今天我就不進去了,改日再來拜訪。”李策輕輕把於仙兒抱下馬。

“嗯,沒事,奴家自己可以回去。”於仙兒水靈靈的大眼看著李策道。

“你們幾個,護送她回家,待到一切穩定後再回營,不必著急回來。”李策差人護送仙兒回去,他瞧先前於家那樣,有些擔心。

李策翻身上馬,剛調轉馬頭,仙兒叫道:“今日……今日多虧了你。”說完低頭絞著衣角。

李策哈哈大笑道:“你這妮子,今日這是怎麽了,平日裏可沒見你這般聽話。”他見於仙兒那神情分明就是舍不得自己,可卻又害羞不肯明說,那欲蓋彌彰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

“哎呀,你這壞人!”於仙兒被他說中心事,更是大羞,她一跺腳道:“不理你了”。說完紅著臉急忙忙轉身離去,一隊士兵忙緊跟在後麵。

真定城經略府。

李策進來後,劉廷柱就急匆匆而來,“大人,你怎麽才回來,陳帥等你半天了。

李策點點頭,邁步進了經略府。

一進大廳,才發現軍中大小首領都來了,不過卻都是都指揮使級別的將領,指揮使的話卻是隻有他一人。

一眾將領均是站著,上首處坐著三人,一人是陳堯佐,另一人是何福存,還有一人坐在陳堯佐右側。此人四旬左右,一身紫色官服,臉色白淨,略有些發胖,眼睛有些小,一笑就顯得更小了,此時他正笑吟吟的看著眾人。

“策兒來了,來,這位是何大人,京中來接替我職務的。”陳堯佐介紹道。

李策忙拱手道:“見過何大人。”

那被稱作何大人的略一頷首,點了點頭,卻並沒說話。

此人名叫何瑞年,乃是朝廷二品大員,此次前來是接替陳堯佐職務的。

陳堯佐一笑繼續道,朝廷下了調令,命我務必在七月初八之前趕回京城,時間如此緊迫,我明日就要動身,今天把你們都叫來,就是交接一下事務。

“怎的如此急迫,七月初八如何能趕得回去?”一個將領質疑道。

“哎,太後如此急招,定是有要事,這個你們就不要多問了。”陳堯佐一皺眉,並不打算細說。

接下來就是一係列的人員交接,李策也不關心,隻是站在一邊聽著,心裏卻在想著於仙兒怎麽樣了。

“還有一事,就是易州水患,這次水患總算搶救及時,尚未造成太大損失,這易州水患不如就交給李策去負責吧。”陳堯佐對那個何大人說道。

那何大人似乎有些不滿,他一皺眉道:“一個小指揮使怎行?水患不是兒戲,稍不注意就會釀成大禍,還是派一個老成持重的人去吧。我手下有一人,名叫徐山,是個都指揮使,不如就派他去吧。“

陳堯佐微微笑笑,擺擺手道:“不妥,不妥,徐山初來乍到,對易州事務知之甚少,恐怕一時適應不了,水患問題可是刻不容緩啊。而李策先前已隨我在易州共同治理過水患,而且出謀劃策不少,對易州大小事務都很了解,雖然隻是個指揮使,但事急從權,完全可以讓他暫領易州事務嘛。”陳堯佐很快否了何大人的建議,再一次提出讓李策負責易州水患。

李策在一旁不好插話,他不懂為何陳堯佐別的都不與何大人計較,唯獨這易州水患非要派自己前去呢。

何大人,麵露難色,沉吟不決。

李策身子一動想站出來說話,卻被身邊一人拽住了衣角,他一愣,悄悄一回頭,發現拽住自己的是官一奇。

官一奇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李策不要說話,李策雖不明白官一奇用意,卻知道自己師父絕不會害自己,便又輕輕退了回來。

何大人沉吟了一陣,終於又開口道:“嗬嗬……既然陳大人堅持,你看不如這樣可好,就讓他倆一起去易州,共同治理水患,如何?“

陳堯佐聽後也是一愣,他沒料到何瑞年居然提出這樣一個建議,他這麽一說,自己還真不好再反對,所以陳堯佐也隻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眾人都已離去,陳堯佐單獨留下了李策。

“來,策兒,此間沒有外人,坐。”陳堯佐示意李策不必站著,他看得很出,李策早就想坐下了,隻是礙於這麽多人在場,大家都站著,他就是再隨性,也不敢堂而皇之坐下。

“你可知今日為師為何一定要與何大人爭易州之事?”陳堯佐突然道。

“弟子不知。”這也正是李策想問的。

“嗬嗬……於政治一途,你要學的還很多啊。”陳堯佐先是一歎氣,然後說道:朝廷曆來重視天災,每次天災必是派得力大臣前去賑撫,而每次賑災歸來,前去賑災的大臣隻要有功必定提升,這就是晉身之本。”陳堯佐說到這裏,略略一停,目光凝視著李策。

李策恍然大悟,“噢”的一聲,點了點頭。

“而此次易州水患可以說是治理及時,後期基本沒有釀成大禍,隻要善加處理,按時完工,就是大功一件。那姓何的初來,就像把此功勞攬來給自己的心腹,他想得倒美。”陳堯佐不屑的冷笑一聲。

“不過,何瑞年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居然想出共治一法,如此一來為師還真無法再拒絕他,畢竟為師就要調離此地,他是你的直接上司,如若今日我逼他太甚,恐怕日後他會刁難與你。”陳堯佐有些歎氣,本來想借此來給李策脫去武人之職,讓他憑此功勞晉身,卻不想半路出了叉子。

“多謝師父,有勞師父為徒兒掛心了。”李策終於明白陳堯佐的良苦用心了,他有些感動,自己遇到陳堯佐真是三生有幸,恩師即便要走了也盡最大努力,為自己謀劃。

“還有一事,唉……何瑞年,昔年與官一奇有隙,你多勸他注意。”陳堯佐皺著眉頭,深深歎了口氣。

“哦,老官與這何大人有仇?”李策有些吃驚。

“此事我先前已與你說過了,你多勸勸他就是了,何瑞年此人睚眥必報,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陳堯佐一擺手打斷李策,他明日便要啟程,實在沒有過多時間給他再去解釋陳年舊事。

“為師還有幾個老友要去道別,你小子看起來也心不在此,去吧,去忙你的事情吧。”陳堯佐大手一揮,李策忙起身笑嘻嘻道:“那我先去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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