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起風波

“史將軍,就是他們!”一聲含混不清的哭喪聲,隨後丁玘捂著豬頭般的臉出來了。

李策很快明白了怎麽回事,丁玘居然回去搬了救兵!這個敗家子,就怕禍闖得不夠,居然還敢來,丁玘啊,丁玘,自作孽不可活啊。

“來人,把他們押回去。”那個被稱作史將軍的冷笑一聲,蔑視地看著二人。此人名叫史大煥,是禁軍的一名指揮使,今日正好是他巡街,而他又認識丁玘,丁玘一陣哭訴,他當即拍胸表示願意替他出頭。

趙禎鼻息明顯粗重了很多,今日的事情,屢屢挑戰他的底線!這是大宋的禁軍,保家衛國、抵禦外侮的禁軍,他趙禎的禁軍!

李策暗中瞧見趙禎的臉色,也是暗暗心顫,天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啊。

“大宋養你們,就是讓你們幹這個的!”趙禎拾起一個茶杯啪得一聲摔了過去!

史大煥猛地一驚,他沒料到對方居然還敢襲擊自己,剛要拔刀,去聽一個尖嗓子驚慌道:“都給我住手!造反嗎!”

然後一人匆匆忙忙衝了進來,正是雷允恭,他聽到響動,出門查看,這一看直把他嚇得差點尿下,趙禎的房間居然被官兵圍住了!

“陛下,奴才護駕來遲,讓陛下受了驚,奴才罪該萬死!”雷允恭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如搗蒜,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陛下?”史大煥和丁玘目瞪口呆。

“哐當!”史大煥的腰刀掉在地上……然後他整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完了完了……他腦子裏隻有這一個念頭,甚至都已經忘了磕頭饒命。

“陛下!”餘下的禁軍轟然放下兵器跪倒。

丁玘傻了眼,這是當今天子?

狄青和官震此時也進了房間,官震瞧見李策眼色,上去一腳朝丁玘屁股踹去,丁玘冷不防摔了個狗吃屎,旋即趴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痛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我不知道陛下駕到,我……我該死,我該死!”丁玘磕得很是賣力,額頭已經滲出了血,因為用力過猛,頭被撞得甚至有些頭暈,可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絲毫不敢停下。

趙禎惱怒地不是丁玘,丁玘的囂張他之前已經見識過了,他惱怒的是堂堂禁軍,居然跟大臣之子勾結,也這麽目無法紀!他上前一步,一腳把跪著發愣的史大煥踹倒,怒喝道:“拉出去斬了!”

丁玘跪在地上磕頭不止,聞聽“拖出去斬了!”身子不由一滯,隻覺下身一陣濕熱,一股暖流湧出,竟已大小便**。

眾人聞到一股惡臭襲來,紛紛皺眉,李策捂著鼻子一看,隻見丁玘身下衣服漸漸濕了起來,很快便明白了怎麽回事,這孫子居然嚇尿了。

“去把丁謂給朕叫來!”趙禎怒道。

雷允恭仿佛得了大赦,慌忙狼狽起身,彎著腰退出房間,隨即就是一路狂奔!

李策見趙禎也捂起了鼻子,便衝丁玘道:“門外跪著去。”

丁玘此時早已嚇得渾身無力了,他就是有心出去,也起不來啊,李策見他嚇得已經有些失神,隻得安排兩名禁軍把他架了出去。

趙禎冷著臉,一言不發,就那麽負手站在窗邊,看著窗外。

李策小心陪在一旁,示意狄青和官震都到屋外等候。

約莫一刻鍾時間,雷允恭氣喘籲籲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上氣不接下氣的丁謂。

盡管氣喘籲籲,丁謂臉色卻蒼白得很,他先是看了一眼嚇得半死的丁玘,見他如此狼狽淒慘,心內不由一痛,可旋即便是大怒,這個孽障!整天就會給自己惹禍,這次居然惹到了當今聖上!

“陛下,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丁謂邁進門來,倒頭就跪。

“宰相教的好兒子!”趙禎冷笑道。

丁謂心內大急,他路上來時,隻聽雷允恭說是丁玘衝撞了陛下,可具體是怎麽衝撞的,他卻不知。

“陛下……孽子無知,都是因為老臣教子無方,請陛下重重責罰!”丁謂混跡官場多年,尤其善於揣摩皇帝的心思,他知道此時不是詢問的時候,趙禎怒氣衝天,此時不管是什麽原因,得先讓他把火先發了再說。

“那宰相大人就是承認了,這都是你教的?”李策突然開口問道。

丁謂臉色一寒,抬頭看一眼李策,眼中掠過一絲寒色,他沒想到李策這個一個無名小卒,居然也敢質問自己,換作平時,他定是理都不理,甚至還要治他個大不敬之罪,可今天當著趙禎的麵,他卻不敢。

丁謂隱忍問道:“敢問李公子,犬兒到底是如何衝撞了陛下?”他實在想不出,在酒樓吃飯怎麽還會跟陛下起了衝突。

“宰相大人,還是自己問吧,我可不敢說。”李策一攤手,故意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丁謂心一沉,這小子居然敢戲弄自己!真以為抱住了陛下這棵大樹,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日後有你好受的時候!他抬頭看一眼趙禎,見他臉色鐵青不發一語,隻得返身退到門口。他抓住丁玘的衣領,丁玘一動,身下一陣惡臭傳來,嗆得丁謂一陣咳嗽,他老臉一紅這才發現,丁玘已經嚇得屎尿滿地了,堂堂宰相之子,居然當眾出了這麽大的醜,這麽一條爆炸性新聞,明日就會傳遍汴京的大街小巷,自己這個宰相臉也算是丟盡了!那些同僚會如何背地裏取笑自己。

丁謂強忍怒氣,怒道:“孽子!到底是怎麽衝撞了陛下?”

“爹……我,我不知道他是陛下啊,再說我也沒打他,沒罵……”

“啪!”又一個耳光,不過這一次是丁謂打的。

“爹,連你也打我!哎喲……”丁玘哭喪道,他沒想到自己老子也打自己,而且打得還這麽響亮!

“閉嘴!畜生!對陛下豈可如此恭敬!”丁謂暗歎自己這兒子真是一等一的草包,居然還不明白自己為何打他,若是自己在不嚴明,這個笨蛋恐怕還不知道。

“爹,孩兒知道錯了,嗚嗚……”丁玘哭得鼻涕都垂下來了。

“到底是怎麽衝撞了陛下!”丁謂嗬斥道,他知道趙禎早對自己不滿,今日這事怕是糊弄不過去。

“爹,我之前真的不知是陛下……我聽他們叫你名字,就……就想……給他點顏色瞧瞧。”丁玘挖哭著臉,吞吞吐吐道。

“孽子!”丁謂大罵一聲,一伸手又要朝他臉上扇去,丁玘卻早防著自己老子,見他一抬手忙雙手遮臉,隻露出個頭皮。

丁謂劈頭蓋臉地扇了兩下,見這小子居然還敢遮擋,不由更是心下大怒,這個白癡!陛下正看著呢,這頓皮肉之痛是在所難免了,你這般遮擋,陛下如何肯依!

丁謂打了一陣,見丁玘抱緊了頭縮在懷裏,就如一隻烏龜,怎麽都不肯露頭,他抬頭左右一環頭,見一名禁軍站在旁邊,他一把奪過他的腰刀。

李策眼睛一瞪,丁謂難道要大義滅親?這老小子還有這等魄力?

丁謂拿到刀後愣了一下,他剛才急怒攻心,隻想找個物事抽他,沒成想居然是把刀……

李策見丁謂呆立在當場,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腦子一轉旋即有了主意,老家夥看來下不去手啊,看來得給你點一把火。隻見這廝突然誇張地往前一跳,大張雙手擋在趙禎前麵,還一麵焦急地大喊道:“護駕!護駕!”

丁謂老臉一紅,怨恨地瞪了一眼李策,連著刀鞘舉起那把刀,劈頭蓋臉地朝丁玘打去。這刀雖然沒拔出來,可包裹著這麽一大塊鋼板,打在身上也是極重,丁玘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嗷嗷直叫。

趙禎與李策交換一個眼神,暗道這小子真是夠絕,居然逼得宰相這樣的老油子不得不下手。

丁謂暗中觀察趙禎的臉色,見他絲毫沒有讓自己停手的意思,這腰刀足有四五斤重,打在身上極疼,照這般打下去,非把丁玘打殘不可!他假裝打累了,身子一直,倒拿著腰刀,腰刀從刀鞘中脫出,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丁謂心中一喜,隻剩刀鞘拿在手裏輕多了,這樣就是打十下也不及剛才的一下疼,他臉上不動聲色,繼續揮舞著刀鞘劈頭蓋臉地朝丁玘打去。

李策瞧在眼裏忍不住一聲冷笑,這老東西居然敢玩陰的,你能糊弄了陛下,能糊弄得了我嗎?老子來京的路上,你就跟何瑞年密謀謀害老子,到了京城還不放過我,今日不讓你出點血,就對不起李策這倆字。

李策慢慢沿牆邊朝門口走去,丁謂依舊在賣力地“狠狠”打著,丁玘也依舊在賣力得慘叫著,突然“啪!”的一聲,刀鞘居然被打斷了,丁謂一喜,剛要撒手準備停工,“哐當!”一聲,突然一根棍子落在他麵前,丁謂瞬間傻了眼,他猛地抬頭望去,卻見李策正仰頭挖著鼻孔,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他旁邊一名禁軍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雙手還保持著拿棍子的虛握姿勢……

丁謂一咬牙,慢慢拿起那根棍子,丁玘一見,也不裝死了,瞬間跳了起來大叫道:“爹,你真要打死我啊!”丁謂一見這個白癡居然生龍活虎地跳了起來,瞬間就有掐死他的衝動!

趙禎冷哼一聲,感情這父子倆之前都是在演戲啊。

“我打死你這孽畜!”丁謂已經被氣昏了頭,陛下和李策難為自己也就罷了,自己這個草包兒子居然笨到如此地步!還留著作甚,幹脆打死算了!

丁謂倒頭就跪,他路上聽雷允恭說了個大概,心裏早已有了底。

“哼,責罰?責罰你還是他?”趙禎一指丁玘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