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憐平時慫歸慫,可一旦做出決定,立刻會化身為行動派。

說幹到底,那就真得幹到底才行!

和她比起來,安嵐看似勇猛,可若真荷槍實彈的打起來,那就完全不夠看了。

她也就是占了率先發起進攻這個先機。

寸指測淵?

確實。

淺學不能探明深理!

白憐很快就用實際行動讓安嵐明白她是多麽的“無知”。

“師父,你就乖乖跟我走就行了。”

有道是學海無涯。

對很多人而言,學xi就是一口可怕的深淵。

安嵐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況。

她自以為自己做足了準備,可真上道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準備完全不夠。

糟了!

她試圖拉開與白憐的距離,但最終還是被學xi的深淵一口吞沒,怎麽逃也逃不掉。

沒辦法。

盡管這很掉麵子,她還是不得不依著白憐的話去做,誰讓她的後路也被白憐卡死了呢?

報複,這妥妥的是來自白憐的報複!

明明那時候已經報複過一次了,萬萬沒想到白憐記仇能記這麽久!

安嵐緊咬牙關。

方才她還覺得就算被那幾個弟子見著了也無礙,可現在她卻不敢這麽想。

隻因現在她這模樣太過不堪,完全失了為師的尊嚴。

這要是被那幾個弟子全程圍觀,她以後也別想占著自己是最先來的就可以每每拔得頭籌,讓其他人去喝尾湯了。

可偏偏白憐不這麽想。

不想學?

那可不行!

老夫子有言,學這古籍,就得大聲喊出來才有效果。

白憐發起多點進攻,不給安嵐任何休息的機會。

鬧到最後,安嵐的頭都快大了。

她暈乎乎的,臉頰上泛起紅暈,還抹了一層水光,就仿佛喝了二斤白酒。

【海量啊!】

白憐是海量,安嵐其實也不差多少。

區別隻在於白憐一開始是水靈根,特效得到的也是水靈特效以及夫諸特效,就是這些東西將白憐的特點放大了好幾倍。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安嵐意識到事情變得非常可怕。

如今的她頭昏目眩,顯然是在緊張情況下學過頭了,若是不加以製止,她遲早會在幾個徒弟麵前露餡。

這叫她如何自處啊?

就這還想當咱的師父捏?

安嵐如同一頭初生的白虎,惡狠狠地盯著笑盈盈的白憐。

在一陣心理鬥爭後,她使出全部力氣,悍然出擊,一口咬住了白憐的嘴唇。

緊緊的,一點兒也不放鬆!

這突兀的動作將白憐整懵了,隻能和著安嵐一起發出唔嗯唔嗯的含糊聲音。

這突兀的動作也將蕭錦瑟等人整懵了。

之前她們隻是懷疑師父和白師姐關係不簡單,然後她們看著看著就發現師父和白師姐膩歪在一起,更像情侶了。

如今這番舉動,可以說是實錘了吧?!

還要看啥正麵啊,你家正常師徒會在月下相擁而吻嗎?

不見得會。

反正她們家的幹了!

“這這這……”

一直勸大家理智看待白憐和安嵐關係的餘纓這時候也無話可說了。

想想不久前她還在勸說大家冷靜。

【師父好不容易找回衝動行事的白師姐,驚慌之下,與白師姐顯得親近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在師父看來白師姐就是個小孩子嘛,身為大人的師父偶爾也要宣泄一下自己的感情】

怪!

總之太怪了!

圍在一起的她們完全不知所措。

這時候還是不冒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比較好吧,真要見麵了得多尷尬。

蕭錦瑟和餘纓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隻有蘇幼微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搞啥呢搞啥呢?

不久前師父在山上“正義凜然”地揭露了蕭錦瑟和餘纓等人的惡行,結果回過頭一看,師父也早就偷偷地占領了高地!

還有沒有天理,講不講門規了?

合著到最後受傷的就隻有她一個啊。

一開始她以為白師姐喜歡大的,可仔細一看師父和她不是半斤八兩嗎?

難道說白師姐喜歡刺激的?

那也不對,她和紅衣加一起的增幅絕對不止雙倍!

像她這種還未入門的差生隨便一想都能想出許多有意思的解題方法來。

蘇幼微擼起袖子就想衝上前去,還是紅衣冷靜,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算了算了!”

蘇大姐,這時候可不興搞事啊!

這時候隻有往回收,盡可能的收,收得越多,到時候才能從白師姐那兒攫取更多。

蘇幼微終於還是冷靜下來了。

但這並非全是紅衣的功勞,一部分還得歸功於佟謠,五五開吧。

就在白憐被安嵐的突襲打得手忙腳亂,陣地全失之際,她倆正對著的那輪明月下忽然出現無數深紫色的電芒。

劈啪的響聲劃破桃花燦爛的春夜,給粉紅色添上了一抹憂鬱的藍。

安嵐連忙放開白憐。

白憐也仰起頭。

但見那紫色的電芒在虛空中開出了一個圓潤的洞口。

下一刻,一個嬌小的紫色身影從洞中緩緩走了出來。

隻看發型就能知道這是佟謠了。

安嵐倒沒有什麽特殊反應,白憐則是怔住了。

啥?

佟師妹什麽時候有這種輕鬆跨越虛空的實力了?

不對。

現在不是關注這種事的時候。

她做好了被師妹們發現的準備,可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是佟謠。

事實上佟謠是從林姈那兒收到消息趕來的,因為消息遲滯,所以她來得最晚。

不過她來得晚歸晚,倒還沒有晚得徹底。

雖然大戲已經演完,但由於事發突然,白憐畢竟還沒有徹底打掃好戰場。

白憐此時僵在原地,從佟謠那個角度看去,就算不能完全看清楚,也能看個七八分了。

“你們……”

佟謠的嘴張開,久久不能合上,臉頰刷得一下飛起了紅霞。

呸呸呸呸呸!

呸到一半,佟謠又忽然注意到了藏在老房子牆邊的蕭錦瑟等人。

她心跳速度頓時慢了半拍,距離如此近,哪怕上頭了,正常情況下白憐和安嵐也不可能察覺不到她們幾個的存在。

可她倆還是……

佟謠支支吾吾地道:“蘇幼微她們就在房子後麵躲著,你們倆難道沒……”

安嵐大大方方地將衣服整理好,似乎完全不介意將自己美好的身軀展露在佟謠麵前,這番舉動讓佟謠說著說著就沒聲了。

她想別過頭不去看,卻又因為心底的聲音而忍不住瞟上幾眼。

待完全整理好之後,安嵐站了起來:“就是因為知道她們在那裏,我才主動拉上白憐。”

“啊?!”

佟謠大受震撼。

這這這……也太太太……過分了吧?

她漂浮在那兒,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現在的她既沒有佟謠的粗線條和開朗,也沒甘露道主的萬事皆平淡的冷靜。

這真不怪她!

這場麵她並不是沒見過,在她很小時,她見識過的壞事多了去了。

可那畢竟是她小時候的事了。

自從脫離那個苦海,到現在已經過去兩萬餘年。

這兩萬年,她不求道侶,不問情事,隻想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遠,她沒時間,也沒那個想法去探討這種事。

如今驟然看到,沒被嚇跑也全因這事的參與者有白憐。

不死人與佟謠這兩段特殊的經曆讓她的道心上多了些人本該有的東西。

不,與其說是多了,倒不如說是喚醒了。

佟謠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她被關在那個小小的囚籠中所幻想過的。

她想吃飽穿暖。

她想被人寵溺。

她想不用挨打。

現在這些東西她都有了。

白憐雖然並未將這些東西直接交給她,但卻替她鋪好了路。

佟謠用飽含深意的目光偷偷打量著白憐。

她一時失神,等她回過神時,安嵐已經出現在她身邊,並故意拉起屏障,隔開了白憐。

“我能理解你現在想做什麽,但這並不是合適的地方,一切等回度仙門再說吧。”

“啊,不是。”佟謠連忙擺起了手,“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做,我到這裏來,隻是想確認你們是否找到白師姐了,既然已經找到了,那我趕緊聯係其他人,讓她們不用繼續找下去了。”

嗬!

安嵐滿是不屑地瞟了佟謠一眼。

在我麵前裝,你還愣了點,畢竟我就是這方麵的高手!

她雙手抱胸:“你真不想和白憐做剛才看到的事?”

佟謠趕緊否認。

不想!

這肯定是安嵐的試探,她要說想,那就入了安嵐的圈套,將來肯定會被嚴加盯防!

這瓊明峰的人啊,一個個心機深沉得很。

“真不想?”安嵐又問了一遍。

佟謠果斷搖頭。

她是經得起考驗的!

安嵐哦了一聲:“不愧是甘露道主,原來我還想主動告訴白憐甘露道主對她的情意,讓她多親近親近甘露道主你,原來這一切都是我想多了,佟謠的經曆並未對甘露道主你產生任何影響。既然如此,明晚在瓊明峰白憐的房間裏,我便隻叫上我那幾個弟子,不去通知甘露道主你了。”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但嘴角還保持著不失禮貌的淺笑。

“不行!”

佟謠脫口而出。

安嵐麵露詫異之色:“甘露道主有何見解?”

佟謠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這……這不好,你那幾個弟子關係沒有想象中那麽好,你以為她們會心甘情願的在一起和白憐……唔,指不定她們就打起來了。”

安嵐笑道:“我對我那幾個弟子,或者說是師妹很有信心,她們經曆了很多,都是明事理的人。”

她當過白憐的“弟子”,蕭錦瑟她們也在過去的某些推演中當過白憐的弟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算是蕭錦瑟等人的師姐。

佟謠道:“萬一她們打起來了呢?”

安嵐道:“那甘露道主要來監督嗎?”

“啊?”佟謠立刻搖頭,“還是不了,那種事怎麽能有無關緊要的人旁觀。”

安嵐道:“雖然這會議內容不能說與外人聽,但甘露道主是甘露道主,又是清羽峰大師姐,算不得外人,旁聽還是沒問題的。”

佟謠一愣:“開會?”

安嵐點頭:“沒錯,開會。”

她頓了頓,忽然湊到佟謠麵前,露出魔鬼般的笑容。

“甘露道主莫不是想到其他事上去了?”

佟謠被嚇得連連後退:“沒,沒有的事。”

嗬。

還想狡辯呢?

安嵐笑道:“甘露道主這就不老實了,雖然嘴上說著不想,其實心裏想的遠比剛才要過分得多吧?”

佟謠臉色發白:“無稽之談!”

安嵐雙手抱胸:“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老實說我也還挺期待的,我還從未與甘露道主好好切磋過。”

“你……”

佟謠無話可說。

安嵐道:“甘露道主,何必自欺自人,與其在這裏與我爭辯,不如問問自己的心。”

她一指頭點在佟謠的心上。

被戳了的佟謠慌亂不已,她的目光不停地在安嵐與白憐之間逡巡。

安嵐繼續刺激她。

“你來的最早,結果反倒是被青鸞反超了。”

“你別看顏月老實,實際上膽子肥得超乎你想象。”

說著說著安嵐自己都生氣了。

佟謠忙道:“別說了別說了。”

安嵐仿佛沒聽見般:“那天白憐還告訴我,她和青鸞、餘纓,還有那個什麽……”

“人太多了。”佟謠的嘴裏忽然蹦出一句話。

安嵐立刻轉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佟謠麵紅如霞,小聲道:“我說人多了,我會緊張。”

哼哼!

安嵐眯眼笑道:“那就你、我,還有白憐?”

佟謠不說話。

安嵐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佟謠依舊不說話,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拒絕的意思來。

安嵐微微一笑,果斷地解決了屏障,白憐這才得以迎上來。

“師父,你和佟師妹說了什麽?”

安嵐搖頭:“等會兒再說。”

她伸手指了指藏起來的蕭錦瑟等人。

這動作也算是挑明情況了,蕭錦瑟等人隻能乖乖地站出來,她們低著頭,完全不敢說話。

安嵐大聲道:“都別站著了,既然已經將白憐找回來了,那就先回瓊明峰吧,好好休息一天,明晚都到白憐的房間來,我會將該說的事全都告訴你們。”

“是,師父。”

蕭錦瑟帶頭回應,其他人馬上跟進。

蕭錦瑟的內心不平靜,她懷疑師父是要公布自己和白師姐的關係,這樣一來,她還能和白師姐在一起嗎?

她不知道。

隻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緩緩朝度仙門飛去。

佟謠往前飛了一陣,回過頭才發現白憐和安嵐沒有動。

“你們該不會還想留在這繼續……”

“說什麽胡話呢。”安嵐沒好氣地看了佟謠一眼,“我隻是有些累了,你要不嫌麻煩,你背我?”

呸。

誰要背你。

佟謠扭頭就走。

安嵐便將目光放在白憐身上。

白憐欣然上前,將安嵐背了起來。

安嵐的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吐出溫熱的氣流,如同雞毛撣子似的輕撫著白憐的臉頰和脖頸,癢癢的,頭皮似乎有電流竄動。

“師父,我動身了?”

“嗯。”

安嵐眯著眼,聲音懶洋洋的。

待白憐真的動身後,她突然開口:“佟謠是甘露道主。”

“啊?”

白憐停了下來。

即便恢複記憶後她依舊不知道佟謠的真實身份,畢竟她與佟謠見麵時,佟謠已化為不死人,丟失了過去。

安嵐輕拍了白憐一下:“別停下。”

白憐:“……”

安嵐柔聲道:“這也是前幾日她親口告訴我的……”

她講述了白憐不在的這幾日她與佟謠之間的對話。

“她到這裏來,原本是想殺你,但現在……嗬。”

白憐能從安嵐的聲音裏聽出不滿來。

但不滿歸不滿,安嵐並未爆發:“我知道,你不會安於現狀,就算一時間被我勸阻,你還是會想著去和紅塵見麵,想要解決問題。”

“嗯。”

白憐低聲點頭。

安嵐笑了笑:“所以我想,既然不能斷了你的想法,不如試著拚一下。”

“誒?”

“我和你一起去見紅塵。”

“師父……”

“你聽我說。”安嵐道,“雖說要一起去見,但也不能貿然去見,總得做好準備才行。而且你師妹那邊也必須提前安撫好,將事情挑明,讓她們想清楚再做決定,一起去也好,不去也罷,各有各的選擇,別等出事了,腦子一熱就衝上去,白白送了性命不說,還什麽都得不到。”

白憐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師父深思熟慮。”

“嘿嘿。”困倦的安嵐發出傻傻的笑聲,“我剛才和甘露說話,就是想拉她入夥,她的實力本就不差我多少,經過這些事,在萬劫煉心法的推動下,甚至可能超越過去的我。有她在,我這心裏就踏實多了。”

白憐微張著嘴。

安嵐道:“所幸結果還不錯,她那樣單純的人,被我隨便說上幾句就乖乖進了坑。其實你早就饞她了吧?這回還不感謝我!”

白憐並未感謝安嵐,她抽了抽鼻子:“師父果真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我嗎?”

安嵐悶聲道:“不願意。”

白憐的聲音更低了:“我欠師父太多了。”

安嵐卻突然笑了:“但一想到這能幫到你,我就覺得這沒什麽,而且真要說起來,還是我欠你更多。沒有你,安嵐就不是安嵐了。”

白憐反手抓住安嵐的手:“沒有師父,我也不是現在的我。”

“那……”安嵐笑了笑,“抓緊我。”

“嗯,不會放開。”

白憐臉上也綻放出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