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嵐的頭埋在被子裏,直到白憐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才意識到附近有人。

“放開我。”

她試圖掙開白憐的手臂。

但與以往相比,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氣勢,她的手才剛抬起半尺高,就又無力地垂落下去。

白憐的的眉心皺成了川字形。

隻在為衰弱期所困的那段時間師父才會虛弱到如此地步吧?

可問題在於,她明明已經找到仙靈石幫師父走出虛弱期了。

“別動,讓我看看!”

白憐在石床邊上坐了下來,作勢就拉師父。

“我沒事。”

麵朝石壁的安嵐依舊頑固。

她的右手緊緊拽住被子的一角,分明是難受極了的模樣。

可當白憐靠近時,她還是咬牙朝床裏麵挪了挪,不過她也挪不了多遠就是了。

白憐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微張著嘴。

最後還是低頭小聲說道:“師父是討厭我嗎?”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酸味。

安嵐的身體晃了兩下:“你別多想,我隻是亂吃東西吃壞了肚子,休息一下就好。”

白憐嘴角一扯。

騙鬼呢!

就你這修為吃東西還能把肚子吃壞了?

這要真因為亂吃東西吃出問題來了,也肯定不是一兩天就能恢複的。

師父不願意轉過來,白憐便幹脆地脫掉自己的鞋子,爬到師父**。

“你別過來。”

感受到身後動靜的安嵐聲音一下子就慌了。

可現在的她難以行動,根本阻止不了白憐的進攻。

她隻能默默承受這一切。

任憑白憐將手穿過她的勒下,像抱小孩子一樣將她翻了過來。

“逆徒,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安嵐拚命地將頭往裏邊扭,似乎是不想讓白憐看見自己窘迫的模樣。

此時她正以極其不堪的姿勢坐在白憐的大腿上。

“當然。”

白憐的回答簡單又幹脆。

現在的她心裏沒有半點壞心思,雖然她做的事是有點出格了,但更過分的事她都做過,也就沒必要為此而糾結了。

在伸手撥開安嵐鬢角的發絲,並伸手摸了摸安嵐的肚子後,白憐臉色驟變。

“師父,你還說你沒事?”

她手心滿是晶瑩剔透,且散發著異香的汗水。

堂堂不朽天尊因為劇痛渾身冒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一樣。

安嵐奮力掙紮幾下,沒能掙脫,反倒是讓那寬鬆的衣服從肩膀上滑落,露出玉潤的細肩和精致的鎖骨。

霎時間,一抹粉霞開始擴散。

“都……都說了沒什麽大事。”她輕輕喘息著,“隻是吃壞了肚子而已,你要再不放開我,我可就要生氣了。”

“我不放!”

今日的白憐顯得無比強硬,也許是因為意識到師父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安嵐痛哼一聲:“鬆開,我被你弄疼了。”

不僅僅是手腕,她的屁股也被硌疼了。

這石床她也睡了好多年了,平時沒覺得有什麽,今天卻渾身難受得厲害。

白憐立刻鬆開手,安嵐就想趁機爬走,但被眼疾手快地白憐一把抱住。

“放開我,快放開我。”

掙紮之時,安嵐“用力”推了推白憐的手臂。

“別鬧了!”

忍無可忍的白憐終於大吼了一句。

她臉上浮現出憤怒的紅暈,吼完後,整個人急促地喘息著。

安嵐像是石化了一樣。

一時間山洞陷入了死寂之中,隻有牆上的燭火還在搖曳。

從安嵐身上淌下來的汗水將白憐的襪子打濕了。

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恢複平靜的白憐將師父轉了過來,讓她麵朝自己。

安嵐似乎還是在鬧情緒,雖然身體轉過來了,卻仍歪著頭,不與白憐對視。

耍小脾氣是吧?

關鍵時刻對付“熊孩子”就得下重手!

白憐雙手按壓,將安嵐的頭直接掰正。

手掌擠壓下,那巴掌大小的麵龐此刻竟也顯得肥嘟嘟的,眉心的紅色印記如同嬌豔欲滴的花,一雙剪水眸子寫盡了不滿和不甘。

被自己徒弟**了,被自己徒弟抓在手中肆意捉弄了。

“憋砰窩。”

安嵐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白憐緩緩將右手挪開,然後又用右手手指輕輕撫弄那近在咫尺的光潔臉頰。

“是因為這個才不想讓我看到?”

白憐輕聲問道,被她手指按住的是詭異的黑色紋路。

她認識這個。

那時候,司雲裳被天魔法咒侵襲時,身上也有類似的紋路。

安嵐道:“不關你事!”

白憐道:“我先替師父你檢查一下吧。”

安嵐立刻拒絕:“逆徒,你所做的事已經逾矩了,若是再敢行欺師滅祖之舉,遲早會遭天譴!”

白憐道:“那我去叫顏師叔來幫你檢查,這總不至於有違規矩了吧?”

“不要!”

否定之詞脫口而出。

白憐勉強一笑,她其實沒什麽心情去笑。

“看來還是得由我來。”

她熟練地將安嵐平放在**。

在安嵐沒來得及反應時將她的衣裙撩起,讓緊致的小腹露出來。

“你……”

安嵐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小腳丫不爭氣地用力向前挺。

“難怪師父你一回山就把自己關了起來。”

白憐伸出冷冰冰的食指在安嵐的肚臍周圍畫著圈。

那刺眼的印記也和司雲裳身上一模一樣。

被涼意刺激的安嵐不安地扭動起來,可她偏偏無法擺脫白憐的束縛,隻是更加覺得憋屈了。

這徒弟,真是收錯了!

放在往日,她一定要跳起來將白憐從洞裏扔出去,就和扔她的槍一樣。

現在她隻能虛弱地喊一句:“別摸。”

白憐沒有聽,她的手又往左側滑去,那邊有一道半指寬的圓形創口,在黑色靈力的侵蝕下遲遲無法愈合。

“是因為這個才痛的嗎?”

白憐施以萬界花開之術,但平日裏無往不利的療傷之法這次根本開不出花來,靈力才一觸碰傷口就潰散無蹤。

如此一來問題就大了。

白憐微微皺眉。

她手中的療傷丹藥品質都很低,根本起不了作用。

“你摸夠了沒有。”

忽的,一道略帶著幾分冷意的聲音闖入白憐耳中。

白憐愣了片刻。

“沒有。”

話雖如此,她還是將手挪開了。

安嵐瞥了白憐一眼:“現在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該離開了。”

白憐搖搖頭。

這時候她怎麽可能離開。

“師父和域外天魔交手了嗎?”

安嵐沒說話,白憐就當她默認了。

“為什麽?”

安嵐避而不談:“域外天魔的實力遠超你的想象,就算你竭盡全力也不可能戰勝它們,別再去招惹它們了。”

白憐點了點頭:“我知道。”

即便經曆那場大戰還是沒有滅族,並時不時跑出來刷存在感的族群怎麽可能菜。

但現在的問題是,因為身懷前塵碑和今生碑,她什麽都不做也遲早會被盯上。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

白憐道:“師父,既然這是域外天魔留下的傷,那我現在就去請陳師弟過來。”

“不必做無用功了。”安嵐製止了白憐,“與這無關,我早就和你說了,我隻需休息幾日就能恢複正常。”

“真的嗎?”

白憐直勾勾地盯著安嵐。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因為肚皮和肩頭一直外露,安嵐稍稍別過頭去。

“真……”

白憐打斷了她的話:“我不信。”

被晃了一手的安嵐目露凶光,牙齒上也反射著寒光:“我和你已經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白憐低頭凝望,兩人都不說話。

少頃,白憐問道:“師父,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安嵐沒好氣地回道:“沒有!”

因為說話過於用力,她又疼得齜牙咧嘴。

白憐略作沉思,俯身將安嵐抱起,讓她背靠自己的胸,坐在自己懷裏。

“你幹什麽?”

安嵐尖叫道。

白憐道:“這樣一來,師父是不是就不會那麽痛了?”

“怎麽可能?!你以為你是誰?”

“至少不會一直將注意力放在疼痛上了吧?”

“……”

“看來是真的有效了。”

安嵐的頭發幾乎就要豎起來,她終於還是沒有報複白憐的不軌之舉。

“這樣坐著不舒服。”

“有嗎?”

安嵐小聲道:“後背。”

“?”

白憐恍然大悟。

她稍稍往前擠了擠,像是在玩彈球遊戲。

這可把安嵐刺激到了:“你若再向前一步,我就,我就讓你好看!”

白憐停了下來:“師父要是覺得這樣坐不舒服,那就換個姿勢吧。”

“什麽姿勢?”

“麵對麵。”

“……”

安嵐被嚇到了,背靠著已經很難受了,要是麵對麵,那還得了?

“不換了,就這樣。”

“嗯。”

白憐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否真的有效,至少現在師父沒有再因為疼痛而抽搐了。

燭火靜靜地搖曳,兩人相依而坐,聽著洞外風吹過竹林發出的簌簌響聲。

某一刻,又有聲音打破沉默。

“你別亂動!”安嵐指責道。

“我沒動,是師父你自己在動。”

“睜眼說瞎話,你是不是以為我受傷了,就沒法製裁你了?”

“沒有的事。”

“那你還敢動?”

“我真沒動。”

“不是你在動,難道還能是我?”

本來就是。

爭辯不過的白憐隻能閉嘴裝死。

可安嵐不打算這樣輕易地放過她,隔上一段時間就要指責她兩句。

“你的手放在哪?”

“**。”

“胡說八道!”

“你的腿在碰我!”

“胡說。”

“狡詐惡徒!”

“別往我脖子上吹氣。”

“我的腦袋都快轉九十度了。”

“你欺我不能回頭看嗎?”

直到夜幕降臨,折騰了白憐一整日的安嵐才沉沉睡去。

她沒有任何保留地縮在白憐懷裏,兩隻手緊緊地摟住白憐的左臂,麵容平靜。

白憐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冷冰冰的,就和她的手一樣。

這時候有風從洞外吹了進來,是和煦的春風。

洞中掛著的簾子在晃動,她的頭發也在晃動。

白憐知道,這其實是她的心在動!

春風動春心,恰是其時。

……

接連幾日白憐過上了往返自己房間和安嵐山洞的兩點一線式生活。

她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關注傷痕累累的安嵐。

如安嵐所說,到第三天時,她肚子上的那個傷口就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小黑點。

“你在幹什麽?”

安嵐怒目圓睜,狠狠地盯著在自己肚子上戳戳的白憐。

白憐一臉淡定地爬了起來,並順勢替師父蓋上被子。

“我隻是想確認下師父身上的傷是否好了,現在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明天我會繼續過來的。”

“沒這個必要。”安嵐道,“我已經不痛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白憐詫異道:“師父已經可以自己給自己洗澡了嗎?”

安嵐的臉頓時一黑:“一天不洗也不是什麽大事。”

白憐又道:“汗水黏著在身上,被風吹幹後,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吧。”

“……”

“要是這時候衣服再黏在身上,肯定會更加難受吧。”

“……”

“還有……”

“行了行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安嵐不耐煩地擺起了手。

她現在就是氣,早知如此,她就提前布置一個自動除塵的陣法了。

白憐雖然沒有“莽”到直接把她塞進桶裏用布擦洗,但這種事難免讓她感到難堪。

“要是有一個侍女在這裏就好了。”

安嵐開始懷念自己當不朽天尊時的日子了。

白憐插嘴道:“師父,我就是你的貼身侍女啊。”

“滾滾滾!”

安嵐罵了起來。

已經xi慣了這種對話的白憐心情極佳。

在告辭離開後,她總算有時間去關注一下周圍的情況了。

她和二師妹在瀛洲的所作所為傳遍天下,但由於見證者不多,這次事件的影響力遠不如大芒山之戰。

二師妹並未像遊戲中那樣撈到聖靈神女的名頭,不過這種事也無關緊要了。

虛名哪能比得過那份天尊傳承?

這幾日的瓊明峰出乎意料的和諧。

原本關係不佳的二師妹和三師妹相處愉快,時不時互相探討一下煉丹、沏茶、下棋和劍法。

不過兩人各自藏了一手。

三師妹沒有說萬毒珠迎來了突破,二師妹也沒有說自己正在煉化劍胎。

“隻要不打得頭破血流就好。”

白憐還是很欣慰的。

這一趟瀛洲之行後,二師妹和以前相比變化極大。

她的臉上時刻洋溢著含蓄的笑,她和三師妹、四師妹、五師妹以及兔兔親密無間,遇到外來的佟謠、青鸞,她也極盡賓主之儀。

佟謠的心情是挺不錯的,青鸞就糊塗了。

“這是鬧哪樣?”

蕭錦瑟和所有人的關係都處的不錯,那她想通過蕭錦瑟這條路和白師姐搭橋的計劃不就徹底失敗了嗎?

果然還是隻能繼續使用那瓶玉虎牽絲汲井回!

可問題在於這幾日白師姐一直待在安師叔的洞裏,她總不能衝進去說我們三個一起用吧?

想想是挺刺激的,但她覺得她肯定會被安師叔打死。

“好無聊啊。”

青鸞開始懷念白憐房間裏的那把扇子了。

最近的生活真是一點也不充實。

……

在享受瓊明峰和諧日常的同時,白憐也沒忘了更重要的事。

她雖然暫時無法去瑤池聖山,但提醒一下還是做得到的。

她將自己從居不易那裏探知的消息轉告瑤池聖山的前聖女鶯時。

鶯時立刻表示自己會轉告聖主。

在表達重視的同時,她又對白憐表示了感激。

【我看到白憐帝君寫的《青帝傳》了】

【有什麽感想?】

【更加覺得自己渺小,難以擔當大任了】

哈?

這不是完全起了反作用嗎?

【不過這也讓我靜下心,我成不了第二個青帝,那做好我自己也夠了,相較青帝而言,我還要幸運得多】

說的也是。

白憐仰望星空。

夏青青護住的不是一片普通的“下界”空間,而是太古時期的眾仙之地。

也就是在明白這些事的時候,她才知道為何百植譜排行第二的若木會生長於此。

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和鶯時結束對話後白憐就又去照顧師父了。

既然是最後一天,自然得拿出最貼心的服務來!

“先從洗腳開始!”

“我警告你,不要動歪心思!”安嵐惡狠狠地盯著白憐。

她又想起那年的元夜。

不過真要說起來那不是白憐的錯,是她自己一不小心將腳伸了出去。

但你要讓不朽天尊和你講道理那不是在做夢嗎?

“我怎麽可能會動歪心思。”

白憐立刻辯解,她不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替師父脫掉鞋子和襪子,然後將那對美妙天成的腳放進木盆裏輕輕揉搓。

即便是對待自己的腳時她也沒有這麽認真過。

蒸騰的熱氣在兩人之間飄搖。

無人說話。

許久後,安嵐說一句:“夠了,別再揉了,我有些不舒服。”

白憐抬起頭。

“是。”

她鬆開手。

安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一隻腳邁出去,想要找鞋子。

可就在這時,意外橫生。

安嵐的腳一軟,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木盆被打翻,水濺了白憐一臉。

“……”

白憐愣了一下,很快她的注意力就放在師父身上。

“師父?”

安嵐沒動。

她連忙上前將師父抱了起來,卻看見師父臉上消失的黑色紋路又重新冒了出來。

她心一沉,又撩起師父的裙擺。

隻見小腹上的咒文和那個圓形傷口也重新出現。

“這是怎麽一回事?”白憐緊緊握住師父的手。

安嵐勉強笑了笑:“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早知道就不讓你碰我了。”

人在極度放鬆的時候,就會出各種各樣的錯。

比如現在,她的所有掩飾都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