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東神洲變得更加寒冷。

起初有消息說這惡劣天氣是由**的雪風妖引起的。

這種特殊的妖獸一**就會亂吹風。

【妹妹,看哥哥夠不夠雄壯!】

差不多就是想表達這種意思吧。

然而雪風妖被斬了,東神洲的風雪依舊沒有半點消退的跡象。

都說瑞雪兆豐年。

再這樣凍下去,當地裏埋藏的希望種子都被凍死後,明年的光景隻怕會更加慘淡吧?

“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雪化後的江流邊。

蕭錦瑟斂去手臂上浮起的紅色火焰印記。

“能做一點是一點吧。”

白憐搖搖頭道。

這幾日,帶著師妹們在外邊曆練的她觸發了不少提升基本功的任務。

但這些許提升並不足以抹平她心頭產生的焦慮。

她知道。

這隻是個開始。

隨著時間的推移,接下來降臨的災難即便她傾盡全力也不一定能應對。

而一旦仙界與所謂的下界之間的平衡被打破,師父的存在遲早會暴露在仙元大帝或紅塵天尊麵前。

到時候,無論來的人是誰,她都無力應對。

可白憐現在也別無他法。

“星空古路到底在哪裏?”

她多次在夜空下試圖聯係夏青青,卻一無所獲。

她能做的隻有在慢慢打磨自身的同時,盡量幫師妹們提升修為。

其實最快的辦法就是和師妹們貼貼。

而且貼一次還不夠,要貼到動不了為止才行!

這事兒就和做學問有點像。

獨自摸索自己的道容易被蒙蔽雙眼,隻有走出這方天地,與她人坦誠相對,論道、合道、互相彌補短處,才能取得新的突破。

簡單來說,就是正確的交流使人進步。

但是……

解決不了師父和師妹之間的矛盾,這條路上的血色迷霧就不會散去。

而像“對付”四師妹那樣走後門也不是那麽好搞的。

後門這玩意畢竟不是正途。

走後門一時爽,可一著不慎,迎來的就是badend啊。

白憐可不想步遊戲中“白師姐”的後塵。

在《諸神之戰》裏,“白師姐”被師妹調jiao成隻會享樂的狗狗竟然也算goodend,由此可見這遊戲有多黑暗了。

【但不得不說,那個“白師姐”挺好衝的!】

肉腿。

(*^▽^*)

“你們聽說嗎,河洛國新皇登基了。”

就在這時。

路邊的車隊裏忽然有閑談聲傳來。

白憐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有武安侯和長帝姬在,她對任何與河洛國有關的消息都非常敏感。

“那是河洛國建國數千年來的第一個女皇啊,嘖嘖……”

“聽說新任女皇修為雖然不強,但依靠天機天意陣的玄妙變化,以一己之力鎮壓了四個渡劫期老妖怪,還有五六個散仙。”

“壓得住一時,壓不住一世,徐磐失蹤已久,連天機天意玉盤都丟了,許是死了,這河洛國終究還是要衰落了。”

“這天下的道,還是太玄道門的道。”

“當年太清道門的那位劍宗若是沒有和道主打起來,以至於道門分裂,今日的太玄道門又該是如何盛況?”

那聊天的人聲音愈發大了起來。

而白憐的麵龐卻生出了幾絲冷意。

她想起了顏月。

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顏月的前世——

宮雪心。

宮雪心什麽都沒做錯,隻是她的存在威脅了太玄道門的道統,於是就被暗殺了。

這個世界有暖心的小故事,自然也少不了勾心鬥角。

道主不認為自己錯了,因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太玄道門。

但站在白憐的角度來看,她無法原諒這一切。

這就是無法調和的矛盾!

不過在關心太玄道門之前,白憐更關心的還是長帝姬。

“徐磐和武安侯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死去。”

她的話得到了四師妹的認同。

在侯府的那十幾年,餘纓清楚地認識到武安侯是個多麽可怕的對手。

那個男人並非喜怒不形於色的沉穩大將。

但他身上似乎有一股折不斷的強運。

他隻要拚盡全力去做,似乎沒有任何困難能擋住他。

那時候,餘纓無數次想要逃出侯府,但她從未想過要報複武安侯。

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即便如今她實力飛漲,背後還有白師姐頂著,在咀嚼武安侯這個名字時她依舊會輕顫。

“明明我連祖龍都沒怕過。”

餘纓握緊拳頭。

忽的,一隻冷冰冰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餘纓抬起頭。

是白師姐。

她又往旁邊看,其他師姐妹像是沒看見一樣,眼眸中並無半點介意。

蕭錦瑟想介意也介意不起來。

畢竟現在是在談正事。

她還是分得清公與私的。

這時候她要是出言搗亂,下次她遇到事的時候,其他師妹是不是也要站出來搗亂?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如果不是大家都對白師姐有想法,蕭錦瑟還是很願意和其他師妹成為好閨蜜的。

“我們先回瓊明峰吧。”白憐說道。

她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對這具新身體的開發也進入非常深入的階段,各種高難度動作信手拈來。

接下來要想再有所提升,就不得不依靠實戰了。

白憐決定去河洛國看看。

她不擔心長帝姬,她隻是擔心武安侯和徐磐會變得越來越難纏。

現在是多事之秋,能早點解決那兩個人就早點好。

沒有人有異議。

當天下午,眾人搭乘追雲舟回到瓊明峰。

托佟謠的福,一個時辰不到白憐就得到了與河洛國有關的情報。

那場戰鬥比她想象中要激烈得多。

誰讓長帝姬的實力並不拔尖呢?

而且她是帝姬。

帝姬也妄圖繼承皇位?

千年以降,河洛國從未有這種規矩!

長帝姬這是完全不將那些位高權重的皇室宗親放在眼裏啊。

一場戰鬥就此在天意城上空拉開序幕。

結果出人意料。

長帝姬取出了可以操控天機天意陣的玉盤。

她的身體與陣法的契合程度超出眾人想象,即便是徐磐也不能做到更好。

憑借著這道庇護了天意城十幾次的大陣,長帝姬展現出了無可匹敵的帝王之勢。

什麽叫做霸道?

就是橫推一切不服的道!

來一個錘一個,來兩個錘一雙,錘到所有人都不敢說不為止。

當然,長帝姬也不是弑殺之人。

她沒有大開殺戒,隻以雷霆手段鎮殺了一個試圖引星羅塢為外援的宗室長輩。

戰後,她順利登臨祭天台,接任皇位。

這與上次破關儀式完全不同。

隨同她前去的隻有河洛國的大臣,沒有任何外人送去祝福。

她身著華麗的金縷衣,猶如在朝陽初升之際騰空的鳳凰。

她默默地行完大禮,然後在眾人拱衛下回到了皇宮。

“這就是大國的勢嗎?”

白憐喃喃道。

長帝姬給她的感覺和鈴月完全不同。

鈴月名為南望國的國主,實際上更像一個大家庭的家長。

而長帝姬卻讓人覺得很遠很遠。

正所謂天意高難測。

白憐搖頭。

臨出發之際,她特意備上了一份賀禮。

遲是遲了點,但總比沒有好。

四師妹是必須要帶上的,這事和四師妹密切相關,而且她需要一把趁手的劍,以便戰鬥時拿來用。

徒手終究還是不如使用武器來得厲害!

使用同樣的力道去進攻弱點,顯然還是武器能懟得更深,能造成更大的衝擊。

懂得都懂。

除此之外白還帶上了青鸞。

這倒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她避嫌都來不及呢,又哪敢在這時主動刺激師妹呢?

二師妹率先提議,然後得到了三師妹、兔兔和五師妹的一致認可。

“嗯,青鸞師姐速度快,要是遇到危險了,也能帶著白師姐跑回來。”

“青鸞師姐的實力也很強,比四師妹還要厲害。”

嘴上這麽說著,其實蕭錦瑟考慮得更深。

青鸞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白師姐和四師妹共處一船啊?

等到情濃時,鬼知道四師妹會幹出什麽事來。

反正天高皇帝遠,幹完回來她們也不知道,靠猜測就給人定罪不好。

可一想到自己獨守空房練xi擒虎功,而同一時間四師妹和白師姐在船艙裏練xi二人轉,蕭錦瑟就完全坐不住了。

“可惡,你們這群知恩圖鮑的壞女人!”

她怒罵一聲。

哦。

她也是這樣的壞女人,那沒事了。

總之,讓青鸞去監視四師妹也好。

這兩人總不至於結盟一起對付白師姐吧?

不會吧不會吧!

由於安嵐已經外出,這個提議就這樣通過了。

白憐沒有推脫。

她確實趕時間,當個鸞騎士沒什麽不好的。

真的和武安侯她們打起來,多一個青鸞也多一分勝算。

“那就拜托青鸞師妹你了。”

青鸞歡快地點起了頭。

她化身為青色的神鳥,拖著和風而舞的漂亮尾羽,馱著白憐直入雲霄。

此去河洛國,雖天高路遠,卻也隻花了一刻鍾。

那兒與度仙門並無區別。

放眼望去,無非是雪雪雪,更大的雪。

白憐沒有急著去天意城。

她先帶著四師妹和青鸞去了一趟蒼龍苑故地。

幾年後,這殘破之地已經徹底荒廢,方圓百裏再見不著一個監視的人。

餘纓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遊走在殘垣斷壁間,她完全想象不出這曾是一個擁有數萬名弟子的大宗門。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漫天飛雪中。

餘纓看見了血,看見了在雪中倒下的人。

她不想去評判武安侯的對錯,她也不關心武安侯的追求。

她隻知道,她要一劍捅死那個逼!

“一條命換幾萬條命,還便宜你了。”

餘纓咬牙切齒。

她輕輕一握拳,空地上便刮起了狂風,冬雪被吹亂,寒意如劍四處紛飛。

“師姐,我們走吧。”

而後,餘纓主動找上了白憐。

“嗯。”

白憐點點頭。

她腰上別著一隻鳥,衣袖洞口裏插著一把劍,直接破開空間來到了天意城附近。

今天的天意城不熱鬧。

街上沒有叫賣的人。

每座大城必有的售賣諸如綿綿樹樹殼之類特殊道具的店也關門了。

不過街上倒也沒有巡邏的衛隊。

有天機天意陣在,巡邏就是多此一舉。

白憐遠眺皇宮,那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

她凝聚出一個法身,正要讓法身前去探路,一隻散發著藍色微光的蝴蝶緩緩飄落。

“長帝姬?”

白憐輕聲問道。

蝴蝶落在她的手背上:“你讓分身來見我,是怕我會吃了你?”

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白憐挺胸:“當然不是。”

蝴蝶振翅,麵朝高聳的樓閣。

“隨我來吧,有太玄道門的人在暗中盯著,徐磐和武安侯不會現身的。”

白憐點了點頭。

那兩個人果然沒死,而是躲在暗地裏搞事。

“既然長帝姬相邀,我自然不會推辭。”

她笑著跟了上去。

蝴蝶卻顯得有些不樂意。

“我不是長帝姬,而是河洛國的皇帝!”

白憐道:“是是是。”

她不介意和長帝姬玩女帝和寵妃的角色扮演遊戲。

不過這個身份還是互換一下。

然後她會讓長帝姬心服口服地喊出“陛下,臣妾坐不到啊”!

這之後兩人沒再說話,她們沿著無人的巷子一路前進,最後飄然來到皇宮深處的某處小樓裏。

頂層。

門窗緊鎖。

穿著寬鬆金黃色長袍的長帝姬儀態端莊地坐在圓桌後。

她頭上別著精致的鳳釵,猶如元夜的宮燈般耀眼。

明明隻是換了一身裝束,她卻像是突然長大了五六歲,整個人都熟透了。

“請。”

長帝姬伸出右手。

右手僅露出五指,其餘部分都被黑色手套裹住,愈發顯得神秘。

白憐順勢坐下,身前正好擺著一杯茶。

“這是貢茶,不知道你是否喝得慣。”長帝姬臉上帶著淺笑。

白憐點點頭。

心裏也有些放鬆。

老實說,在聽聞長帝姬繼承皇位,她一度以為長帝姬會疏遠她。

那些小說電視劇裏不就有這樣的劇情麽?

女主下定決心登上高位,從此以後對自己喜歡的人冷言冷語,擺出一副仿佛要徹底割斷過去的架勢來。

但過去又豈是那麽容易割斷的?

曆經磨難後,女主最後還是選擇了過去的自己。

白憐可是好好地腦補了一番。

有師妹和青鸞在,直接對驕傲的長帝姬用強顯然是不行的。

那就隻能厚臉皮纏著她。

但真與長帝姬見麵後,她才意識到拿其他故事往這兒套簡直就是犯傻。

長帝姬是誰啊?

她可不是普通的公主。

她年紀不大,卻早已流轉於河洛國與星羅塢之間。

她有時候會腦熱,但她並不是矯情的人。

白憐輕抿了口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隻想稱讚一句。

“你這茶道不在我之下!”

長帝姬微微一笑:“你是為了武安侯而來的吧。”

白憐眼前頓時冒出新任務。

【任務一:左右逢源:“我來看你,順便處理一下與武安侯有關的事。”(完成獎勵:天靈丹)】

【任務二:欺騙長帝姬:“不,我是為了你來的。”(完成獎勵:軟功+3)】

【任務三:大方承認:“正是。”(完成獎勵:集中+2)】

天靈丹,顧名思義,就是天靈蓋被打碎都能救回來的療傷丹藥。

白憐嘴角一扯。

她又不是傻子,她才不會選這個。

左右逢源?

別鬧了。

長帝姬又不是傻子。

真這麽說了,那就是長帝姬不高興,師妹心裏也會產生疙瘩。

白憐選了任務三。

“正是。”

長帝姬緊盯著白憐。

氣氛忽然有些冷。

許久後,長帝姬的眼眸化開。

她別過頭,望著窗戶。

“這是我皇姐的房間。”

“皇姐?”

白憐愕然,你不是長帝姬嗎?

長帝姬道:“這些事是前些日子皇兄告訴我的……”

她講述了一遍與那位逝去的帝姬有關的故事。

白憐問:“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長帝姬道:“最近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在皇兄心裏到底怎樣的存在?”

“……”

“他說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但是……”長帝姬苦笑,“我始終覺得自己隻是個傀儡,隻是個用來抵擋太玄道門壓力的工具。”

白憐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長帝姬。

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好在長帝姬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說了些讓你煩惱的話,罪過罪過。我知道你找我是想問什麽,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他們倆的動向。”

“這樣啊……”

白憐麵露歉意。

長帝姬又道:“我不會插手你和他們之間的事,畢竟那是我皇兄,而你又是我看上的女人。”

兩頭難顧,這種事白憐懂。

她反而有些高興,這意味著她在長帝姬心裏的地位不下於她的親人。

但白憐高興,青鸞和餘纓就不高興了。

你這女人在說什麽鬼話?

青鸞還算沉得住氣,餘纓直接從白憐的袖子裏探了出來。

於是……

哐啷!

長帝姬的長裙被撩了起來,桌子也被頂了起來。

突然起來的變故把長帝姬嚇了一跳。

她連忙並攏雙腿,用手將長裙按了回去,再也無法保持之前的沉穩了。

“你你你……這裏不行……這皇姐的房間……到我的房間裏去……”

說著她就站起來拉住了白憐的手。

餘纓更加憤怒了。

放開白師姐,不然我戳死你!

她用劍柄對著長帝姬的腰就來了兩下。

“好燙!”

長帝姬驚呼一聲。

“???”

白憐沒懵,但突然出現在屋外的步清宵懵了。

啥啥啥?

裏麵那兩人難道是在搞姬?!

那她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步清宵拿不準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