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時候黑衣人都是個急性子。

在自己訴求遲遲得不到滿足後,他就喜歡用強!

為了讓自己用強更方便,他在凝聚領域時特意往感知錯亂這方麵貼。

多年精修讓他的領域在某種程度上變成了“時間停止器”。

時間其實並沒有停止。

但在被領域籠罩的人看來他們跌入了一個時間流速慢了千萬倍的域裏。

除非他們的神魂強度遠超黑衣人,又或者他們在鑽研神魂這方麵有著高超的造詣,才能打破限製。

當然,他們要是身懷特殊寶物,想窺破虛妄也不難。

可如果中招的人不符合以上條件,那他們能做的就隻有躺平任嘲了。

“你看著辦吧。”

在這個錯亂的時空裏,黑衣人就是神。

而那些俘虜卑微得就和無法動彈的充氣玩偶一樣。

他想對那些俘虜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

於是,黑衣人在雪海闖下了諸如“幽鬼”、“夢貘”、“牧魂人”之類的外號。

“三小姐,該啟程了!”

此時,嘶啞的聲音響起,酒樓大堂裏驀地刮起了一陣黑風。

黑衣人要用這黑風將白憐卷走。

但就在黑風收攏的瞬間,動彈不得的白憐後跳一步,將將從夾緊的縫隙中退了出去。

好險。

白憐眼中閃過一抹銀灰色的光芒。

縱然她開啟了洞虛,也無法完全驅散領域的影響。

這個黑衣人非常難纏。

他實力高強也就罷了,還特別喜歡搞偷襲!

“?”

黑衣人愣了片刻。

他明顯感覺得出來白憐的神魂強度和整體實力都不如自己,可白憐就這樣掙脫了領域的束縛。

雖然他剛才並未傾盡全力,雖然白憐隻掙脫了一小會兒……

“哈哈哈哈。”

黑衣人那黑霧下蒼老的麵龐上流露出略顯張狂的笑容。

殿主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

從白憐可以輕易掌控百萬陰魂來看,她必然擁有純度極高的幽冥血脈。

隻是這樣就足以讓白憐在徹底掌握冥王殿的傳承後威震雪海了。

再把星君轉世、天生聖人這些buff疊上,數十年後整個北瀘州都得跪伏在白憐大帝身前替她舔腳!

這樣的好苗子絕對不能讓給度仙門!

黑衣人並不擔心這樣的舉動會得罪度仙門。

先不說度仙門的實力遠不如冥王殿,就算度仙門能與冥王殿五五開那也不是事。

“人家失散多年的父女相認,由得著你們這些妖魔鬼怪來反對?”

黑衣人目光一凝。

為了冥王殿,三小姐,你就暫時吃點小苦頭吧!

起。

神魂如魔手般張開。

通過洞虛看到的灰白世界裏,白憐發現周圍忽然掠過來無數條鎖鏈。

她試圖閃開,但威力大增的領域讓她仿佛是在泥潭中遨遊。

來不及了。

啪嗒。

一條鎖鏈定住了白憐的神魂之火,緊接著其他鎖鏈首尾相纏,如囚籠般堵住了白憐可能的逃跑路線。

我都說了我不是冥王殿的三小姐,你聽不聽得懂人話?

淦!

反正黑衣人是沒給白憐說話的機會。

隻見大堂的地麵上亮起了數十道奇形怪狀的黑芒。

當那些線條連成一片時,白憐陡然發現自己出現在厚重的烏雲裏。

她上天了!

透過一層由陣法構築而成的濕漉漉的薄膜,她看見一座晶瑩剔透的冰宮。

“那便是冥王殿。”

黑衣人如此說道。

“……”

完了完了。

白憐心裏一突。

冥王殿可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他們終日與幽冥打交道,十個人裏少說也有六個精神不正常的。

從任務獎勵也看得出來,她這趟冥王殿之行不會平靜。

不過白憐擔心的不是這個。

她更擔心佟師妹的處境。

佟師妹天賦異稟,年紀輕輕便已在築基期內難逢敵手。

這實力很可以了。

放在還算平和的東神洲,佟師妹隻要不整天大喊“老娘天下第一”,並到處亂管閑事,基本上不會遇到生命危險。

但在北瀘州就不同了。

北瀘州民風彪悍,那些大宗門帶頭打架,下麵的散修有樣學樣,來個“殺人奪寶”一點兒也不稀奇。

反應到遊戲中便是北瀘州的“紅名怪”數量遠多於東神洲。

隻是遠遠地望一眼,對方或許就已經連怎麽處理你的屍體都想好了。

“佟師妹要是發現我不見了肯定特別著急,她是個靜不下來的人,萬一她跑出去找我,而且還出了什麽意外……”

秦首座肯定會特別傷心。

而知道真相的冥王殿主怕不是要把她的頭砍下來當酒器用!

“我真……”

“到了!”

黑衣人很不客氣地打斷了白憐的話。

她們確實到了。

在一道彩光的牽引下,白憐徑直來到一間冰柱上雕滿雲紋、空氣中縈繞著淡淡桂花香的大殿裏。

殿前,黑色王座上。

一個黑袍男子緩緩起身,邁著沉穩的步伐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白憐。”

冥王殿主的臉上見不著半點驚訝。

早在黑衣人動手前他倆就溝通過了。

“殿主,我先告退了。”

黑衣人拱了拱手,待冥王殿主頷首過後,他的身體像被橡皮擦除般突兀地消失了。

一時間大殿裏隻剩下白憐和冥王殿主兩人。

好了。

澄清的機會來了。

白憐道:“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冥王殿主吧?”

冥王殿主微笑道:“正是。”

他目光輕柔地打量著白憐。

話裏話外都透露出滿意二字。

白憐也不整那些虛的,她開門見山道:“剛才那個人說是在幫殿主你尋找三小姐,有一件事必須澄清的是,我並不是冥王殿的三小姐,我到雪海來隻是為了尋找一縷仙靈氣。”

冥王殿主也不惱。

他微微搖頭:“是與不是,你真的清楚麽?”

那還用說?

我可是穿越過來的啊!

但這個理由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

白憐隻能另擇它路。

委婉點,從側麵上,同樣可以直指核心。

“我今年十九歲,不知殿主要找的三小姐多大了?”

佟師妹才是冥王殿主的女兒,她今年才十五歲。

冥王殿主稍稍別過頭,他望著空曠的大殿,仿佛回到了那個充滿驚喜的冬天。

“那年……”

他修行的幽冥劫印終至大成,他信心滿滿的與雪靈主於恨水穀交手。

怎奈雪靈主的實力遠超他想象。

在滔天恨水中,他不敵雪靈主的塵雪咒,險些喪命。

他一路向西,躲避雪靈主的追捕。

在逃命的過程中,他被一個隱居不出的女修所救。

正所謂日久生情!

“那日……”

風雪在外,他倆在內。

女修躺著,而他趴著。

他在外邊聆聽鶯歌,在裏邊感受著暖暖的情意。

待堅冰融化,春水潺潺之時。

冥王殿主離開那片山林,回到了冥王殿,他終是放不下製霸雪海的執念。

“我是在第二年才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可她早已離開,隻留下一封信。”

冥王殿主麵露愁容。

謝邀。

我不是來聽特麽的狗血愛情故事的。

年齡啊,年齡對不上啊,混蛋!

白憐氣得想給冥王殿主通一通腦子。

“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信中提到,千雪將生下來的孩子用百靈石封住,我不知道那孩子是哪年被放出來的,唉——”冥王殿主長歎一聲,“我真是個沒用的父親,我連自己孩子今年到底多少歲了都不清楚。”

“……”

白憐在風中淩亂了。

這豈不是說佟謠其實已經二十一了,比她大了兩歲,可以當她姐姐。

不,重點不在這。

重點是這側門也被冥王殿主封死了。

對了,她還有正門可以走。

那是一條陽光大道!

白憐嚴肅地點著頭:“原來如此,真是一個‘趕’人的故事啊,但這並不能證明我就是那個孩子。”

來吧。

有什麽認親的手段盡管使出來,滴血認親這種不靠譜的手段就算了。

“空口無憑,認親這種事當然得有證據,不過要想證明也很簡單。”

冥王殿主微微一笑。

他手心紅光一閃,在輕微的轟鳴聲中,他身後的冰磚自動褪下,一個青麵獠牙的鬼麵石雕從裂縫中冒了出來。

他說:“隻要你的血能激活這個青石鬼麵,那便意味著你身上有我冥王殿殿主一脈獨有的幽冥血脈!”

“那我便來試試。”

白憐點點頭。

她就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操作!

幽冥血脈?

她身上毛的血脈都沒有,她就一普通極品水靈根修仙者。

這青石鬼麵要真能讓她憑空多個幽冥血脈出來,她當場把這玩意吃了!

白憐快步走到青石鬼麵前。

她伸出右手,一滴鮮血順著她的食指滾落。

很快。

但這一瞬間又無比漫長。

與白憐不同的是,冥王殿主很緊張,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快兩百年,就算是和雪靈主交手的前一天他也沒有這麽緊張。

白憐倘若真是他女兒……

不得了!

終於,那滴鮮血滴落在鬼麵的眉心。

鮮血擴散,青石鬼麵眨眼間就變成了紅石鬼麵。

它抽搐著。

它嘎吱嘎吱響著。

冥王殿主微怔。

沒有被激活?

“這……”

所有的期待都被戳破。

那一刹那他的腦袋有些空白。

白憐不是他女兒,那誰才是他女兒,度仙門裏已經找不出比白憐更有天賦的人了。

白憐輕輕拍了拍手:“我就說我不……”

可她的話才說到一半。

紅石鬼麵忽然越到半空中。

哢哢哢。

在爆豆般的響聲過後紅石鬼麵碎成了無數塊,裂痕中,紅光如百米巨浪般瞬間將整座冰宮都淹沒。

那光線還未停止擴散,竟上衝天穹,下刺陰雲。

眨眼間整個冥王殿都化作了令人瞠目結舌的修羅血獄。

白憐懵了。

冥王殿主懵了。

這這這血脈得精純到什麽程度啊,就是先祖親至也不過如此吧。

冥王殿,起飛!

冥王殿主哈哈大笑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發出了直衝雲霄的喊聲——

“白憐,做我的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