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軍數萬大軍三麵圍城,長沙城內人心惶惶一派兵荒馬亂景象,不僅是城內百姓驚慌失措,滯留在城內的大小文武官員以及守城的數千兵丁團練也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惶恐不安,這幾日傳言不斷,太平軍從廣西一路北上,但凡破城,皆是雞犬不留,對官員和兵丁團練尤其不會放過。天籟小說Ww『W.⒉3TXT.COM

十餘騎快馬旋風一般的從大街上疾馳而過,徑直奔向巡撫衙門,打馬疾馳領先而行的正是江忠源,軍情緊急,他也懶的理會什麽規矩,一路縱馬狂奔,一直到的巡撫衙門的大門前才縱身下馬,快步趕了進去。

正心急火燎的駱秉章見他進來,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一般,連忙迎上前,也顧不上客套,急切的道:“如今匪大軍已兵臨城下,該當如何?”

“撤!現在就撤!”江忠源沉聲道:“還請中丞大人下令!”

現在就撤?駱秉章一楞,連忙道:“匪不會乘機攻擊?”

“匪圍三闕一,是有意放縱城內守軍撤離,以便輕鬆拿下長沙城。”江忠源語氣篤定的道:“匪也要爭取時間,趕在後麵追兵和各路援兵抵達之前,盡快占領長沙,不會節外生枝。大人無須擔憂!”

城東,太平軍大營,中軍大帳。

楊秀清、石達開兩人聚精會神的看著蕭朝貴才送來的長沙城地圖,對於正在從長沙城撤離的綠營團練壓根就不聞不問,當前太平軍的要任務是占據長沙城,而不是消滅守城的官員兵丁。

對於太平軍而言,長沙不僅是湖南省城,更是一座大城堅城!占據長沙,對太平軍來說意義非凡,不僅可以極大的鼓舞士氣,也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半晌,楊秀清才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道:“長沙城官兵已經開始撤離,占據長沙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守住長沙......?”

聽的這話,二十出頭的石達開猶豫了下才道:“東王,咱們在永安可是吃了大虧,長沙是省城,咱們占據長沙,清妖必然會從各省抽調援兵前來圍攻......。”

蕭朝貴也附和著道:“翼王說的不錯,長沙雖大,但咱們卻架不住清妖的長期圍困。”

“永安的教訓,咱們自然要吸取。”楊秀清刻意的拖長了聲調,“但是占據長沙城,天王許諾給兄弟們的小天堂就不再是虛無.....縹緲,這有利於鼓舞士氣,穩定軍心。

咱們的隊伍膨脹的太快,在湖南加入的多是天地會、青蓮教的會眾教眾,他們與咱們廣西的老弟兄畢竟還是有區別的,占據長沙,他們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咱們。

另外,長沙是省城,咱們在數萬清妖的圍追堵截之下攻占長沙,對於清廷是個沉重的打擊,對於咱們天國來說,也有著莫大的好處,等於是打響了名號,會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咱們的上帝會。

最為重要的是,咱們不能沒有目的四處亂竄,此番北上,建立小天堂,沒有哪個地方比湖南更為合適,湖南是魚米之鄉,盛產糧食,而且天地會、青蓮教很是活躍,與廣西又鄰近,是咱們建立小天堂最為合適的地方!

要在湖南建立小天堂,長沙就非占不可,不僅要占長沙,而且還要爭取在長沙重創清妖,隻有這樣,湖南、廣西才能成為咱們的小天堂!總之一句話,這長沙城,咱們非占不可,不過,永安的教訓咱們也不能忘記.....。”

略微沉吟,他才向西指了指,道:“河西怎麽樣?”

石達開就紮營城西,當即試探著道:“東王的意思是在河西紮營,與長沙內外呼應?”

“不錯。”楊秀清點頭道:“我看河西應該算得上是塊戰略要地,往西可以去常德,往北可以進洞庭湖,咱們若是在河西紮下大營,與長沙城互為呼應,不僅能夠避免被清妖圍困在長沙城的危險,而且還能掌握主動......。”

“好是好——。”蕭朝貴道:“不過,畢竟隔著條湘江......。”

他沒說完,石達開就笑道:“搭浮橋,可以利用水6洲搭浮橋,將長沙與河西大營連接起來,而且水6洲本身也是易守難攻,可以駐紮大營。”

“河西大營就由西王坐鎮。”楊秀清說著看向石達開,道:“僅是在河西紮營還不夠,清妖必然會連河西大營一塊圍困,為了避免被長期圍困,咱們還須留一部分兵力在外作為機動,一個是起到牽製清妖的作用,再一個就是展和壯大咱們的兵力。

如今咱們手頭兵力還算富裕,但在長沙與清妖一戰,極有可能是曠日持久,需要源源不斷的補充兵力,翼王帶五千兵馬在外,專打清妖兵力薄弱的地方,附近府縣防守空虛,也可以攻打,總之不能讓清妖專心圍攻長沙。”

這已經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下令了,蕭朝貴、石達開齊齊拱手道:“遵令。”

太平軍幾乎是兵不血刃輕鬆的占據了長沙,隨即積極備戰,修繕城牆城門,架設火炮,並緊鑼密鼓的在城西以及水6洲修建大營,搭建浮橋,開挖壕溝,而石達開則率領五千精銳轉戰湘潭、湘陰、寧鄉等縣。

見這情形,江忠源不由的又喜又憂,喜的是太平軍這架勢擺明了是要長期占據長沙城,如此,有利於將如今困死在長沙,憂的是太平軍這次居然學乖了,如此布置,進可攻退可守,要想圍殲,這難度就不是一般的大。

趕到郴州的塞尚阿聽聞太平軍攻占長沙的消息,急火攻心,差點昏厥過去,長沙是省城,被太平軍攻陷,這影響不是一般的大,鹹豐剛即位就生如此大的事情,必然會雷霆大怒,湖南巡撫駱秉章固然是罪責難逃,他這個圍剿太平軍的欽差大臣也是難辭其咎,若是不能迅奪回長沙,等待他的,輕則鎖拿進京問罪,重則可能步遏必隆之孫訥親的後塵,被軍前正法。

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塞尚阿也是豁出去,全趕往長沙,並接連下令,著節製的各部兵馬以最快的度趕到長沙聽命,延誤軍機者,以遏必隆刀軍前正法!

清軍各路將領自然也清楚長沙失陷非同小可,見的塞尚阿狠,沒人敢怠慢,畢竟脖子再粗也沒遏必隆刀快,當下裏一個個督促麾下急趕往長沙。

僅僅五日,塞尚阿就趕到了長沙城南門外,已經抵達長沙的一眾將領紛紛前來恭迎,一下轎,他一眼就看見站在最前麵的湖南巡撫駱秉章、江忠源兩人,當即就冷下臉來,劈頭問道:“聽聞長沙守軍不戰而逃,拱手將長沙城讓給匪?”

不等駱秉章開口,江忠源便拱手道:“稟欽差大人,是下官輕騎疾馳,趕在匪之前進入長沙城,極力建言駱中丞,主動撤離長沙.....。”

塞尚阿對江忠源也是頗為賞識和器重,畢竟江忠源率領的楚勇與太平軍交戰連戰連捷,鮮有敗績,如今他急需的就是這樣的人才,不過,長沙失陷,這事委實太大,他當即皺眉嗬斥了一句,“胡鬧!”

駱秉章陪著笑道:“欽差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備了些涼茶瓜果,請——。”

這是要借一步說話,塞尚阿也急於了解究竟是怎麽回事,待的眾將領草草見禮,他便邁步進了路邊臨時搭建的長棚,招手將江忠源叫到跟前,道:“為何要主動撤離長沙?”

“回大人。”江忠源從容道:“長沙兵力空虛,城防形同虛設,四萬匪圍攻,一日也堅守不了,與其讓匪破城,不如主動撤離以保存實力,此其一。

其二,匪從廣西流竄入湖南,已成流寇,如今東南兵力空虛,一旦任由匪在東南各省流竄,後果不堪設想,甭說長沙根本守不住,就算能夠守住,也應該棄守,讓匪占據,如此,才有機會將匪圍困在長沙,就地殲滅。”

聽的這番話,塞尚阿微微點了點頭,太平軍不僅善於流竄,而且善於伏擊追兵,這一點,他是深有體會,若是依然采取目前的圍追堵截的策略,匪必然會四處流竄,隻怕會將整個東南攪的雞犬不寧,最好的法子,還是圍困,而且圍困也更利於揮八旗綠營的戰力優勢和兵力優勢。

一眾將領也是輕聲議論,大多都讚成將太平軍圍困在長沙,說實在的,數次被太平軍伏擊,他們一個個都有些膽怯了,生怕下一個被伏擊的就是自己,他們一個個心裏都明鏡似的,如今所謂的圍追堵截,無非是虛張聲勢而已,真要想剿滅太平軍,還的是圍困!

略微沉吟,塞尚阿延伸淩厲的掃了在座的一眾將領一眼,沉聲道:“諸位,咱們從廣西桂平開始圍剿匪,曆時一年,耗費錢糧無數,損兵折將,匪實力卻是越剿越大,長沙雖說是主動放棄,卻也必然震動朝野。

此番若不能將匪圍困剿滅在長沙,本欽差與在座諸位的項上人頭怕是都難以保全,長沙一戰,不論是對匪而言還是對咱們來說,都是一場生死之戰,希望諸位能齊心協力,將士用命,畢其功於一役!”

與眾將會議一番,初步定下圍困計劃之後,塞尚阿獨獨將駱秉章、江忠源兩人留了下來,安撫了駱秉章一番之後,他才緩聲道:“集五省之兵力於廣西圍剿匪,卻屢屢讓匪逃脫,長沙不比永安,如今匪兵力亦非在永安之時可比。

雖說朝廷已調湖北、安徽、河南、陝西、四川等省綠營前來增援,但兵多將廣也並非好事,此番,要想將匪徹底剿滅在長沙,須得倚重地方團勇,不妨行文各府縣,鼓勵地方士紳招募團勇保衛鄉梓,支援長沙。”

就在塞尚阿、駱秉章張貼告示鼓勵地方士紳組建團勇之時,太平軍也沒閑著,頒布了《天國田畝製度》,製定了農民平分土地的原則,在農村設立兵農合一的鄉官製度,廢除買賣婚姻,主張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打出了‘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等口號以爭取民心。

在軍事方麵,雙方也沒閑著,清軍是步步為營,層層設防,將諾大的長沙城以及河西大營圍的跟鐵桶似的,而屢屢成功突圍的太平軍對於清軍這一套戰術已是習以為常,壓根就沒當回事,一邊整軍備戰一邊忙著整頓長沙城內的秩序,雙方十多萬兵力匯聚在長沙方圓之地,雖然沒爆大規模的戰事,但小規模的零星戰鬥幾乎就沒停止過。

一時間,朝野上下,官商士民全部都聚焦長沙,元奇各大小報紙以不偏不倚的態度如實的報道長沙的情況,讓更多的人了解和關注長沙的戰況,同時,對於太平天國頒布的一係列製度也原文刊載,不過,這就很難保證不偏不倚了,攻訐的居多,讚成的極少。

易知足在廣州也呆不住了,也顧不上守製,匆匆趕到上海,隨即分頭給兩江總督李星沅、江蘇巡撫6建瀛、湖北巡撫龔裕、浙江巡撫吳文鎔、江西巡撫6應穀去信,信的內容大致一樣,要各省積極防範,防範太平軍從長沙突圍從水6兩路進入各自省份,尤其是長江水道,尤其要重視。

並且,他還誠懇的邀請兩江總督李星沅、江蘇巡撫6建瀛、湖北巡撫龔裕三人前來上海商議如何具體防範太平軍順長江而下的細節。

不過,出的幾封信都猶如泥牛入海,沒有一封回信,這讓易知足很是無語,他當然清楚,他的身份十分敏感,地方官員如今對他皆是敬而遠之,但他認為私信往來,而且還是事關地方安寧的大事,怎麽也不至於不理不睬吧?但偏偏還真是沒一個人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