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艦隊?四十出頭但保養的很好的島津齊興心裏一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是真沒想到,清國人會殺個回馬槍,難道與幕府談崩了?

“主公!”家老調所廣鄉匆匆趕了過來,稟報道:“清國艦隊兵分兩路,來勢洶洶,必然是衝鶴丸城而來,還請主公出城說服大隅、肥後、日向幾藩來援。天籟小說WwW.『⒉”

搬救兵何須有勞他這個家督親自去?對方的意思分明是叫他出城,島津齊興臉色登時有些陰晴不定,身為家督,他若棄城,必然軍心不穩,鶴丸城必然守不住,他豈忍心眼睜睜看著數百年基業毀在他手中,再說了,鶴丸城中儲存著他這些年聚斂而來的巨額財富,他又豈甘心拱手讓出?

他沉聲問道:“對方有多少兵力?”

“至少在一萬以上。”調所廣鄉沉聲道:“敵兵勢大,但鶴丸城堅固異常,主公無須憂心,咱們必然能夠支撐到主公回來。”

島津齊興緩緩搖了搖頭,道:“身為家督,我豈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說著,他沉聲道:“傳令,收縮兵力,放棄外圍,全部進城,死守待援!另,派人分頭求援!”

調所廣鄉也清楚,若是家督棄城而逃,必然是軍心渙散,能不能等到援兵前來很難說,但若是家督親自督戰,以鶴丸城之堅固,堅守數天,等待援兵的可能性更大,不過,如此做的風險也不小,但家督決心死守,他情知勸也無用,情況緊急,他索性也不再勸,躬身領命。

隨著一道道命令傳出,薩摩藩駐守各地的兵馬紛紛以最快度撤回鶴丸城,燕揚天率領前鋒輕輕鬆鬆從鹿兒島港登6,隨即迅登上山頂,從東南向東北方向快穿插,以截斷對方退路。

易知足領著大部登上山,來到鶴丸城城下,看到這座蔡琪運口中的堅城之時,不由的啞然失笑,馮仁軒亦笑道:“這也算是堅城?真正是井底之蛙。”

這話倒真是不刻薄,鶴丸城是座平城,頂多隻能說是有點特色,依著地勢而建,規模不大,城牆倒是比一般倭國城池顯的高些,但根本無法與大清的城池相比,連一般府城都不如,更別說廣州江寧京師那等大城了。

“軍門。”馮仁軒道:“一路毫無阻攔,對方顯然是全部退入城中,打算據城而守......。”話未說完,一道煙花在東北方向炸開。

這是燕揚天出的訊號,易知足抬頭看了一眼,道:“敵人未逃,看來確實是都龜縮在城內,這倒是省了咱們不少手腳。”他最擔心的就是見島津見他們勢大,攜帶黃金逃竄,真要那樣,可就有些麻煩。

頓了頓,他才道:“傳訊,著燕揚天率部向鶴丸城移動。”說著,他掏出懷表看了看,正正的十二點,“命令後麵盡快輸送火箭上來,爭取今天破城!”

南洋海軍裝備的火箭是廣州彈藥局根據英軍康格裏夫火箭仿造的,還處於試製階段,產量不大,這是次供應海軍,對於這種規模不大,城內建築基本都是竹木結構的城池來說,火箭的殺傷力和破壞力都不容小覷。

略一沉吟,馮仁軒才道:“這山並不高,坡度也不大,拉拽6戰炮上來不會太費力......。”

“遠了點。”易知足道:“等6戰炮上來,明天才能起進攻。”

“明天一早起攻擊也不遲。”馮仁軒道:“據蔡大人說,薩摩兵極為強悍凶狠,非一般倭兵可比,有火炮配合,至少能大幅減少傷亡。”

易知足卻是擔心夜長夢多,畢竟是在薩摩藩的地盤上,再則,他更擔心對方乘夜突圍,他可不想煮熟的鴨子飛了,略微沉吟,他才道:“傳令,著港口守軍不拘用什麽法子,盡快先運十門八門6戰炮上來。”

幾股濃煙騰空而起,馮仁軒不解的道:“咱們還沒放火,怎麽倭國人自己卻放起火來了?”

易知足微微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估計島津齊興是擔心他們利用這些房屋靠近城牆,又或者是怕他們拆房子利用木料製作攻城工具,不得不說,有股子狠勁!

城牆上,轉了一圈回到東門譙樓的島津齊興臉上強裝鎮靜,心裏卻是冰涼冰涼的,粗粗估計,清軍至少在五六千之眾,幾乎是他守城兵力的三倍,一旦清軍四麵強攻,後果不堪設想!援兵最快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能堅守三四天?

海邊風大,風助火勢,城外大片房屋不到一個時辰就燒的幹幹淨淨,城牆外登時變的開闊無比,一場大火打亂了易知足的計劃,他不得不避開東門,將最為偏僻的北門作為主攻的方向。

一隊散亂的清兵試探著向前靠近,在距離城牆外四百米處停了下來,然後居然舉起火槍向城牆上瞄準,見著情形,城頭上一眾薩摩兵丁都是一臉的納悶,不知道對方這是玩的什麽花樣?一個個都瞪大著眼睛瞧著,城牆上幾門火炮也沒開炮,稀稀拉拉的百十個人,犯不著浪費炮彈,就算開炮,估計也傷不了兩個,而且看他們這樣子也不象是攻城的。

“都注意了,瞄準炮兵打!”排長洪根生朗聲道:“咱們的任務就是壓製火炮!”

“連長,城樓上有個大家夥!”

士兵口中的大家夥自然是島津齊興,隨著清軍主力向北門集結,他也率領大隊兵丁跟了過來,不過,他的隨身護衛警惕性很高,眼見對方舉槍瞄準,雖說距離很遠,但出於小心,還是迅將他拉退後。

洪根生一眼望過去,正好看見島津被人拉後退,他也不清楚對方是什麽身份,當即喝道“別三心二意,瞄準炮兵。”

“乒乒乓乓。”散亂的槍聲響了起來,站在城牆上火炮旁邊的幾十個薩摩兵應聲而倒,見這情形,城牆上一眾杵的跟木樁子似的薩摩兵登時嚇的魂飛魄散,連忙蹲身躲在牆垛後,一個個滿臉驚駭,清軍使用的是什麽火槍?能打那麽遠,打的遠就算了,還能打的那麽準!這仗還怎麽打?

島津齊興也被這一頓射擊驚的目瞪口呆,臉色刷的一下變的異常蒼白,方才要不是被拉退後,估計還沒開戰就玉碎了!清軍的火槍如此厲害?回過神來,他才吩咐道:“去看看,怎麽回事?”他還是不敢相信,火槍能打如此遠如此準!

很快,幾個武士就跑了回來,聽聞確實是被火槍子彈打死打傷,島津齊興半晌說不出話來,這仗還怎麽打?雙方的火槍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難怪元奇團練能夠幾次三番打敗英吉利,原來憑借的是這種新式火槍!清國什麽時候明威力如此大的火槍了?火槍如此,火炮呢?

“主公。大隊清軍上來了!”

島津齊興連忙貓著腰走到牆垛邊探出頭去,就見大隊清軍一裏開外停了下來,正忙碌的布置著什麽,他連忙舉起望遠鏡察看,仔細看了半晌,他卻始終沒明白那是什麽武器,就在他滿心疑惑之時,幾枝火箭激射而來。

看著那幾枝火箭越過城頭落入城內,出幾聲悶響,島津齊興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火箭!這是火箭!英吉利人打清國時曾經用到過的火箭!不好,清國人這是打算火攻!

不過,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密密麻麻的火箭破空而至落向城內,漫天箭雨,蔚為壯觀,城內隨即響起一陣密集的爆炸聲,本就是盛夏,竹木結構的房子遇火就燃,連續三波火箭之後,城內已變成一片火海。

看著城內冒起滾滾濃煙,易知足悠然的點了一支雪茄,火箭雖然準頭不行,但用來實施覆蓋打擊,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尤其的針對倭國這種規模不大的城池來說,更是一大利器!

城外大火才熄,城內又接著燒了起來,不大的城內一片慌亂,救火的,救人的,呼喊失散親人的,喝罵聲,呼救聲,四處奔走尋找安全地方躲避的,一片亂糟糟的。

望著城下一片混亂的情形,島津齊興目光顯的有些呆滯,這還沒正式交戰,鶴丸城就已經完了,這一仗不論輸贏,鶴丸城都完了!薩摩藩也完了!

“主公!清軍火炮上來了!”

火炮上來了?那麽快?島津齊興連忙打起精神,貓腰動牆垛邊張望,就見清軍拉拽著一輛輛有著巨大輪子的火炮向前移動,這是西洋火炮?

運送上來的火炮不止十門,留守在港口的勒小旗、湯秉燦不僅搜羅了大批的牲口,還抓了不少沒來得及逃掉的船員水手,逼迫著他們拉拽火炮,一次就運上來三十門6戰炮和大批彈藥。

太欺負人了!島津齊興一臉蒼白的看著那一長溜的火炮,心裏委屈的無以複加,雙方兵力懸殊大不說,武器懸殊更大,他的火炮可沒輪子,短時間根本不可能全部轉移到北門來,況且,就算是轉移過來也沒用,炮兵根本無法露麵,一露麵就會被槍殺!這仗還怎麽打?

“主公!”家老調所廣鄉匆匆趕了過來,急切的道:“主公趕緊帶人從東麵突圍吧.....。”

“突圍?”島津齊興長歎了一聲,被圍的跟水桶似的,怎麽突圍?對方火槍打的又遠又準,出了城野戰,根本就是找死!

“主公若是不願意突圍。”調所廣鄉語氣誠懇的道:“就請允準屬下出城與對方談判,還請主公為滿城百姓著想。”

“談吧。”島津齊興悶聲道,他很清楚,這仗根本沒法打,也根本不可能支撐到援兵來,預計天黑之前就會破城,求援的隻怕還沒跑到邊。

調所廣鄉匆匆出城談判,連易知足的麵都沒見著,不過易知足倒是帶了句話給他,“兩刻鍾之內,無條件投降,過時炮擊。”

無條件投降?島津齊興鼻子差點都氣歪了!原本他想著舍財免災,打點黃金讓對方退兵,哪知道對方胃口居然如此之大!他氣急敗壞的狠,“死守!就是死,也要啃他一口肉下來!”

“轟轟轟。”沉悶的炮聲一陣緊似一陣,炮彈雨點一般的傾瀉向鶴丸城,如今的6戰隊炮兵可不是以前與英軍作戰時期能相比的,打的又快又準又狠,一顆顆炮彈在城牆上空淩空爆炸,城牆上根本立不住人,但凡是留在城牆上的,都被彈片射的跟篩子一樣。

隨著炮火向前延伸,早就蓄勢以待的步兵潮水一般的湧向城牆,不費吹灰之力就攀上了城牆,迅的控製住北段城牆,不待北門被打開,抱著死守決心的島津齊興就在城主府升起了白旗!

城門大開,島津齊興、調所廣鄉率領著大批兵丁出城繳械投降,受降的事情,易知**給了馮仁軒處理,卻讓人將島津齊興帶了過來,居高臨下的問道:“薩摩藩儲存了多少黃金?”

被徹底打怕了的島津齊興不敢有絲毫隱瞞,老老實實的道:“二百五十萬兩。”

“倭國的兩?”

“是,約莫二兩合貴國一兩。”

還真有二百多萬兩黃金!折算下來就是一百二十萬兩黃金,兌換白銀,就是將近二千萬兩!就算是成色不足,一千五六百萬兩白銀還是有的,易知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區區一個薩摩藩,就如此富足!這一趟東征,總算是不虛此行!

強壓下心頭的興奮,易知足語氣平靜的問道:“周邊各藩,還有哪個藩富裕?”

“肥前。”島津齊興毫不遲疑的道:“肥前藩的富裕程度還在本藩之上。”

肥前藩,易知足還真不好動,畢竟長崎是倭國指定與大清海貿的港口,真要打肥前,就算不理會倭國是什麽反應,卻也的顧及一下大清海商的反應,略微沉吟,他才道:“肥後、大隅、日向這三藩,情況如何?”

聽的這話,島津齊興心裏一沉,大隅、日向都是島津一族的,他連忙道:“這三藩都不富裕,薩摩之所以富足,是因為挾製琉球,控製琉球的海貿,西南各藩,真正富裕也就肥前、薩摩、長州、土佐四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