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武器研製造和船舶製造業?拉萼尼略微遲疑著道:“閣下所說的輕武器可是指的火槍?”

易知足頜點頭道:“不錯,各種手槍在內的各種槍械。”

拉萼尼登時沉吟不語,法蘭西的槍械曆史很漫長,不僅是最早明並裝備燧槍的國家,也是最早明並使用步槍軍刺的國家,而且還是最早采用錐頭彈的國家,在槍械方麵,法蘭西皇室一直是不遺餘力的研,長期以來,幾個皇家兵工廠培養不少的人才,也積累了不少的經驗,豈會輕易與人分享?

不過,他也不敢貿然拒絕,畢竟清國研出了威力極大的新式米尼槍,英吉利在遠東這一戰,不僅成就了元奇團練的威名,也令的米尼槍名聲大噪,如今歐洲幾大軍事強國,誰不對米尼槍感興趣?

略微沉吟,他才道:“閣下應該知道,我國之所以同意賣八艘戰艦給貴國,就是為了得到米尼槍技術。”他言下之意是提醒易知足不要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聽的這話,易知足微微搖了搖頭,道:“這批戰艦,專使閣下賣的可不便宜,其實,對於這種麵臨要被淘汰的風帆戰艦,我根本不感興趣,買來不過是作為訓練艦以訓練新兵之用,我想,貴國應該開始在建造或是計劃建造蒸汽動力的戰艦了吧?

為表示元奇與貴國合作的誠意,我可以無償的給貴國海軍提個建議,明輪根本無法適應蒸汽動力戰艦的需要,螺旋漿才是最為正確的展方向,大型蒸汽動力戰艦,必須以螺旋漿為驅動裝置。”

拉萼尼很是驚訝的看著他,法蘭西海軍研確實在研製蒸汽動力戰艦,對方是如何知道的?從英國人那裏得來的情報?他們與英國人關係還沒好到這個地步吧?

再則,清國是古老落後,不僅科技落後,也毫無工業基礎可言,也沒能力製造蒸汽船,就連蒸汽機也才引進兩三年時間,對方是如何敢如此肯定的斷言大型蒸汽動力戰艦必須以螺旋漿為驅動裝置?

見他一臉的驚疑,易知足換了一副誠懇的口吻,道:“如今英吉利稱霸海洋,全球殖民,我們希望能與貴國和美利堅聯手遏製英吉利進一步壯大擴張,元奇將在上海建立一家兵工廠,希望貴國能派一些年輕的軍工人才前來,三國一起合作研製。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閣下,元奇兵工廠的研製課題是,整體子彈、全封閉式後裝槍,自動連射擊,如果貴國感興趣,元奇十分歡迎貴國的參與。”

對於槍械,拉萼尼也是極為熟悉,一聽這三個研製課題,他就知道根本無法拒絕,三個研製課題,任何一個取得突破,都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是引一場巨大的風暴,就象米尼槍,如果是法蘭西最先研製出米尼槍,哪會是什麽光景?

不過,他也沒急於表態,而是問道:“船舶製造任如何合作?”

“對於風帆船,元奇自然不會有興趣。”易知足緩聲道:“元奇在在廣州開辦有造船廠,也是致力於蒸汽動力船的研造,主攻的便是螺旋漿,希望就這方麵與貴國合作。”

略微沉吟,拉萼尼才開口道:“此事並非我能做主,不過,回國後,我會將閣下的意願如實轉達,就我個人而言,我非常樂意促成與貴國和美利堅聯手遏製英吉利的局麵。”

易知足微笑道:“希望明年能閣下能帶來好消息。”

“我也期待能給閣下帶來好消息。”拉萼尼說著話頭一轉,“在廣州之時,我就聽聞元奇在入侵越南?不知這消息是否屬實?”

聽他提起越南,易知足登時斂去臉上的笑容,正色道:“越南是我國藩屬國,越南國王都需要我國皇帝陛下冊封,才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簡而言之,越南就是我國的仆從國。我國皇帝陛下已經下旨昭告天下,曆數越南不臣之舉,舉兵討伐。這是我國內政,不容如何國家幹涉!”

見他態度如此強硬,拉萼尼也不好多說,畢竟法蘭西伍家也不可能向越南派兵,他們可不想重蹈英吉利覆轍,當即,他便婉轉的道:“並非是要幹涉貴國內政,隻是我國曾與越南有著長期友好的合作,據報,越南國王已經派遣使團前往巴黎......。”

易知足冷聲道:“越南與貴國早已斷絕外交關係,即便是向巴黎派出使團,貴國皇帝陛下應該也會予以堅決回絕!”

長江入海口,二三十艘風帆戰艦停泊在附近海麵,大小近百艘小船忙碌著給一艘艘戰艦運送補給,遠遠看去仿佛是一處海上墟市,熱鬧異常。

一艘戰艦甲板上,達海望著下麵的小船,高聲道:“船家,你們上海可有什麽好酒?”

船家是一個中年漢子,見的戰艦上不是紅頭綠眼睛的洋人,而是說的一口好聽的京片子的同胞,已大致猜出是南洋海軍新招募的兵丁,早已沒了之前的緊張和不安,他可不知道對方腰間係著的紅帶子代表著什麽,語氣輕鬆的道:“軍爺,咱們上海可是江南屈一指的大碼頭,軍爺要什麽酒,但說無妨,不管是大清的,還是西洋的,咱們上海都有。”

“嗬,口氣還挺大的。”達海輕笑道:“蒙古有名的‘悶倒驢’,有沒有?”

悶倒驢?這是什麽酒?船家還真是沒聽說過,當即憨厚的一笑,“軍爺這可是難住小人了,這酒小的可沒聽說過。”

達海在船上悶的無聊,聽他說話口氣大,本就是有意刁難,當即就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滿滿的,居然連大名鼎鼎的‘悶倒驢’都沒有,也罷,爺不為難你,明日送些烈酒過來,銀子少不了你的,可成?”

那船家正要答應,一邊小船上一個五十左右的老者卻是嗬斥道:“傅老六,嚴禁販酒上船,你不知道?”

聽的嗬斥,傅老六連忙訕訕的道:“軍爺,小的討活不容易,還望軍爺見諒。”

見那老頭壞了自己的事,達海忍不住高聲喝罵道:“兀那老頭,我自買酒,與你何幹?嚴禁販烈酒上船,這又是誰的令?”

那老者也不清楚戰艦上這些人的身份,聽的喝罵,不以為意的道:“這是南洋提督,一等子爵,易爵爺的命令,咱們可還指靠著元奇吃飯,還請軍爺海涵則個。”

一聽是易知足的命令,達海不由一楞,在天津就見識過易知足的厲害,他可不想觸這個黴頭,當即悻悻的罵了句,“什麽鳥命令?”轉過身來,見的肅順就立在他身後,不由的嚇了一跳,連忙道:“六爺怎的也出來了。”

肅順本就在甲板上,聽的這邊動靜才過來,探身看了下麵一眼,他才開口道:“小心禍從口出。”

“六爺訓的是。”達海邊說邊抱怨道:“也不知道易軍門是如何想的,都到上海了,偏偏不讓咱們上岸緩緩,竟然連酒有不準賣給咱們,這日子可真是沒法過了。”

“軍門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肅順緩聲道:“你可知道從英吉利承戰艦來咱大清,需要多長時間?短則四五個月,長則半年,咱們這在海上才呆了幾天?海軍的餉銀比八旗綠營都高,可不是沒有原委的。”

那麽長時間?達海一楞,隨即試探道:“六爺,咱們在這裏要停留幾天?”

“可能會有幾日。”肅順道:“惠親王去了上海,估摸著沒有三五天,咱們動不了身。”

肅順猜測的相當準,一直到第四天,惠親王綿愉、易知足二人才乘船前來,艦隊隨即起航,一路南下,綿愉站在甲板上遙望著岸邊景色,心裏很是感慨,在上海短短不過幾日,他卻感覺的到上海所煥出的勃勃生機,尤其是蘇州河以北,大規模的平整土地修築河提,那萬人湧動的宏大勞動場麵,實是他生平僅見,他想象不出修通了鐵路之後的上海會是何種光景。

易知足緩步踱到他身邊,含笑道:“王爺不會是擔心暈船吧?”

“本王已經習慣了。”綿愉說著轉過身來,隨意的問道:“多長時間能到定海?”

“上海至定海,不到百五十海裏,以艦隊的度,一日夜可至。”易知足道:“明日清晨,就能抵達定海外洋。”

“那倒是挺方便的。”綿愉說著話頭一轉,“安南戰局,國城是如何安排的?”

“甲板上風大,還是回船艙罷。”易知足說著伸手道:“王爺請——。”

回到官廳,待的綿愉將一眾人屛退,易知足這才道:“自秦漢以來,直至元明,屢屢征討安南,都可謂是得不償失,王爺認為,原因何在?”

“你倒是考較起本王來了?”綿愉說著沉吟了片刻,才道:“安南偏遠,大軍遠征,勞師糜餉,不宜久戰,安南也正是看中這一點,是以屢屢反叛。”

“在下竊以為,安南民風彪悍,氣候潮濕炎熱,才是主要原因。”易知足毫不客氣的道。

綿愉有些意外的道:“與氣候何幹?”

“與氣候有很大的關係。”易知足道:“安南氣候潮濕,弓弦難以保養,極易受潮變軟,失去遠程打擊能力,中原軍隊難以揮出應有的戰力,而近戰,無疑是極大的增加傷亡,加之安南民風彪悍,曆朝經製之師在安南都難以常駐。”

“有道理!”綿愉笑道:“看來國城對於安南有著極為詳細的了解。”

“安南反複無常,王爺若想一勞永逸,讓安南徹底長久的歸順......。”易知足抬頭看著他道:“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想讓安南永久歸順,必須以軍事打擊為輔,以爭取民心為主。”

綿愉微微頜道:“接著說——。”

“南洋海軍是純火器部隊,且多是兩廣子弟,潮濕炎熱的氣候對海軍的影響可說是微乎其微,而且走海路運輸,後勤補給也完全不受影響。”易知足緩聲道:“可以說,今日的大清比以往任何一個朝代都更容易征伐平定安南!

打下安南容易,如何讓安南長治久安才是難事,安南畢竟遊離於外的時間太長,歸附之心不強,對我大清沒有多少認同感,雖然漢民不少,但多是為生計所迫,移民安南者。

在下竊以為,要想爭取民心,一是加強教化,一是要讓安南百姓實實在在的得到好處,從而真心實意的擁戴大清,並對阮氏產生反感,如此一來,才能一勞永逸!”

“實實在在的好處......。”綿愉沉吟著道:“輕徭薄賦?”

“還不夠。”易知足微笑著道:“相比起安南那點微不足道的賦稅,安南的礦產以及軍事地理位置更重要,在下建議,著永久免除安南所有賦稅徭役,如此,安南地方士紳商賈百姓必然猶如大旱之盼甘露一樣期盼我天朝大軍前去解放他們。”

永久免除安南所有賦稅徭役?綿愉暗自咋舌,這小子果然是敢想!略微沉吟,他才遲疑著道:“將安南納入疆域,總要設置衙門,派遣官員,駐紮軍隊,賦稅徭役全免,朝廷豈非年年要賠錢?”

“王爺可不能隻看到眼前。”易知足笑道:“所謂永久免除安南所有賦稅徭役,不過就是數十年光景而已,四十年五十年之後,待的安南的百姓已經完全真心的歸附認同我大清之後,就可以逐步恢複賦稅徭役,再說了,安南礦藏豐富,足以彌補大部分的開支。”

綿愉擺了擺手道:“國城所言,固然不錯,但治理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安南永久免除賦稅徭役,其他各省豈不怨聲四起?”

“王爺何必拘泥。”易知足不以為意的道:“這不過是對大清藩屬國歸附的特例優撫而已,若有眼熱之輩,盡可移民安南,如此還能省卻朝廷移民之花費,安南地廣人稀,移民數百萬,亦難以全部開墾。”

綿愉聽的一笑,語氣輕鬆的調侃道:“如此說來,這生意果然是做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