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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英軍攻擊嘉定的消息,在上海嚴陣以待的易知足暗鬆了口氣,既然英軍轉移了攻擊方向,再來進犯上海的可能性幾乎可說是微乎其微,能讓上海免遭英軍荼毒,招募組建二千義勇,也算是能對上海的士紳商賈百姓有了一個滿意的交代。

其實這兩日,隨著義勇擊退來犯英軍的消息傳開,大量百姓陸陸續續返回縣城,易知足的威望隨之大幅提高,相應的,義勇也獲得一眾士紳商賈百姓的交口稱讚,不僅是因為義勇擊退了來犯的英軍,更因為義勇日夜巡邏,秋毫無犯,城內的宅院商鋪全部都保護的完好,基本上沒有絲毫損失。

吩咐人去請知縣劉光鬥和元奇分行掌櫃嚴世寬之後,易知足便低頭審核元奇團練和義勇報上來的有功名單,前日那一戰,他心裏很清楚,有著極大的僥幸,若不是肖明亮、宋大春兩人反應敏捷,傷亡不知道會有多大,結果也很難說。

根據事後反饋上來的報告,這二千義勇還是可用的,雖說訓練時間短,實彈訓練也不足,但初次上戰場,能夠遵守號令,沒有炸窩,僅是這一點就讓易知足頗為滿意了,他相信,若是給予義勇享受元奇團練的待遇,再經曆一兩次實戰,絕對可堪大用。

劉光鬥和嚴世寬兩人來的很快,易知足在書房接見了兩人,待的兩人見禮之後,他看向劉光鬥,直接說道:“兩件事,一是張貼安民告示,盡快恢複原有的秩序。二是做好準備接受容納流民,剛收到消息,英軍大舉進攻嘉定,怕是有不少流民前來上海避難。”

英軍大舉進攻嘉定?劉光鬥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隨即皺眉道:“大人,接受容納流民,所費錢糧可不是小數額。”

“這可是政績。”易知足斜了他一眼,道:“縣衙若是不願意出頭,道衙不會推讓。”

劉光鬥當然清楚這是政績,也不願意往外推,見易知足沒有劃撥銀子的意思,不由的看向嚴世寬,苦笑著道:“看來又的麻煩嚴掌櫃了。”

這是易知足交辦的事情,嚴世寬哪會打臉,當即就笑道:“大人放心,元奇分行不會推諉。”

聽他如此表態,劉光鬥心裏一鬆,連忙起身拱手道:“下官尊命。”見的易知足往外頜首,他便道:“下官告退,這就著人張貼安民告示。”

待的劉光鬥離開,易知足隨意的丟了一支雪茄過去,嚴世寬一邊剪角一邊道:“如今縣城內外的商號都以元奇分行馬首是瞻,分行是不是可以開門營業了?”

“明天就開門營業吧,英軍應該不會來上海了。”易知足說著話頭一轉,“已經有些時日了,購置田地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聽他問起這事,嚴世寬笑道:“大掌櫃交辦的事情,在下豈敢不上心?從縣城北郊沿江而下,十裏之地,幾乎盡被收購,總計約有二萬畝,大多都是荒地,不值幾個銀子。”

“才十裏?”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不夠,至少要二十裏地,三十裏更好,另外,寶山沿江荒地也可以大量吃進。”

略微沉吟了下,嚴世寬才有些為難的道:“如此大手筆,隻怕銀子周轉不過來。”

“無妨,銀子我來籌。”易知足道:“這事得抓緊,這次黃河決口,河南安徽兩省遭災州縣不少,我已經安排招募大批災民前來上海,屆時會采取以工代賑的方式,組織災民修堤,修路,沿江岸縱深二裏之地,以後都是繁華之地,清楚不?”

嚴世寬眨巴著眼睛道:“那麽大一片區域,得多少年才能發展起來?”

“別怕占用資金。”易知足笑道:“一旦修路修堤,價格馬上會番幾番。”話才落音,李旺在外稟報道:“少爺,陳軍門來了。”

陳化成快步走進院子,對向他行禮的嚴世寬看都沒看一眼,就急匆匆的上了台階,易知足含笑拱手道:“軍門來的正好,有功名單......。”

陳化成看了他一眼,道:“四千英軍進攻嘉定,知足可有聽聞?”說著,他大步進了房間,易知足緩步跟進來,道:“軍門不會是想增援嘉定吧?”

陳化成沒好氣的道:“裕撫台擔心英軍攻占嘉定之後,經昆山直取蘇州。”

“這麽說,裕撫台是著陳軍門率軍增援昆山?”易知足試探著道:“裕撫台不知江寧會戰計劃?”

“知道。”陳化成道:“否則吳淞也不會隻有那麽點兵力防守。”

易知足沉聲道:“既然知道,他就不怕因小失大?”

“知足確保英軍不會進犯蘇州?蘇州可是有運河。”

“裕撫台亂了分寸,軍門難道也亂了分寸?”易知足緩聲道:“蘇州到嘉定二百裏,且無水路,英軍若有心攻打蘇州,就不會隻派四千人,至少要一萬人。”

“焉知這四千兵力不是前鋒?”

易知足懶的跟他浪費唇舌,“既擔心是前鋒,那不妨看看再說。”

“等英軍兵發昆山,根本就來不及救援。”話說到這份上,陳化成也不兜圈子,徑直道:“裕撫台著老夫從上海抽調兵力趕赴昆山,昆山不容有失。”

“我這裏沒兵。”易知足硬邦邦的道:“二千義勇是上海士紳商賈捐輸招募組建的,不可能去救援嘉定。”

“裕撫台倒是沒打義勇的主意......。”

易知足冷笑一聲,道:“元奇團練更不可能!”

見他這態度不是一般的強硬,陳化成苦笑著道:“裕撫台也是為蘇州安全著想,知足身為蘇鬆太兵備道,增援昆山也是份內之事。”

“軍門莫非忘了,在下如今是欽差大人林部堂的參讚大臣。”

眼見的越說越僵,陳化成惱怒的道:“你小子咋就那麽強?你一個上海道,就算有林部堂給你撐腰,可得罪了江蘇巡撫,也必然是處處受掣,何必為這點小事把關係鬧僵?”

對於易知足來說,這還真不是小事,元奇團練他是不會交給別人指揮的,太危險,就算是讓他親自帶領前去增援昆山,他也不幹,天知道昆山有多少兵馬,他既不想被人吃的連渣都不剩,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八旗綠營正麵衝突。

略微沉吟,他才道:“上海就二千義勇,五百團練,軍門也清楚,這五百團練就是義勇的主心骨,英軍戰艦隨時都有可能沿江進犯,我不可能置上海的安危於不顧。

至於蘇州,四千英軍英軍斷然不會敢於攻擊,軍門隻管讓裕撫台把心放寬,退一萬步講,就算英軍發兵攻擊蘇州,杭州、鎮江也可以通過運河迅速增援,沒什麽好擔心的。”

他這話說的還算婉轉,哪裏不能調兵,怎麽非的從上海一小縣城調?況且上海的這點兵力還不是屬於八旗綠營體係的。

陳化成也是大半輩子在軍營裏打滾的,這點意思豈有聽不出來的道理,略一沉吟,他才笑道:“正所謂病急亂投醫,裕撫台估摸著也是聽聞上海一戰,元奇團練戰力強悍,所以才有就近調用元奇團練之意,得得得,這擂台老夫去跟裕撫台打。”

能不得罪裕謙這個江蘇巡撫那自然是更好,易知足拱手道:“裕軍門麵前,有勞軍門美言。”

“知足跟老夫犯不著客氣。”陳化成爽朗的道,兩江這一戰,借重元奇團練的地方多,他可不願意因為一點小事與易知足弄僵,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也清楚,這小子極有主見,不是輕易能夠左右的。

頓了頓,他將話頭又繞了回來,“吳淞至江寧水道五百裏,曲折迂回,節節俱有淺灘,且關隘重重,而蘇鬆之地卻一馬平川,既無關隘,又無重兵,蘇州不僅富庶,而且能控製運河,知足真不擔心英夷改變計劃,直取蘇州?”

默然半晌,易知足才道:“據可靠消息,英軍在攻占吳淞之後,即派船隻沿江而上勘測航道,目標很明確,除非是艦隊無法沿江而上,否則不會輕易改變計劃。蘇州繁華富庶,緊傍運河,但論地位之重要,還不及杭州,軍門別被英軍迷惑。”

次日清晨,英軍向嘉定縣城發起攻擊,僅僅一個時辰就攻占嘉定,隨後英軍再次從寶山增兵五千前往嘉定,消息傳開,昆山、蘇州登時人心惶惶,江蘇巡撫裕裕謙此時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大局不大局,直接下令,抽調鬆江、狼山、徐州、淮陽幾鎮兵馬馳援蘇州。

收到軍報,易知足一陣無語,他敢斷定,英軍隨後會攻擊昆山,擺出進攻蘇州的架勢,逼迫整個江蘇的兵馬向蘇州匯集,也讓兩江和江蘇大員將目光都聚焦蘇州。

英軍似乎並不急於進攻昆山,在嘉定足足停留了五日,這才出動六千人向昆山進發,六月二十八,昆山大戰爆發,昆山外圍地勢平坦,無險可守,聚集在昆山的一萬清兵隻能據城而守,在英軍火炮和康格裏夫火箭的密集打擊之下,一萬清軍僅僅支撐了半天就放棄了昆山縣城,退往蘇州。

上海道衙,簽押房。

包世臣遞上剛送來的戰報,語氣沉重的道:“東翁,蘇州雖非兵家必爭之地,但繁華富庶卻僅次於江寧,若是被英軍攻占蘇州,必然朝野震驚......。”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渾不在意的道:“先生不必擔心,英軍已是強弩之末,不會攻打蘇州。”

“強弩之末?”包世臣有些驚訝的道:“英軍兵鋒正盛,東翁是何以斷言是強弩之末?”

易知足笑了笑,伸手讓座,待其落座,這才緩聲道:“英軍與元奇團練都是火器部隊,對於彈藥的消耗非同一般,在下一直在密切的注視寶山吳淞的英軍動靜,這段時間,寶山吳淞根本沒有向嘉定運送彈藥,而且後麵增援的嘉定的五千英軍押運的輜重亦不多。

簡單說,攻打嘉定、昆山所消耗的彈藥幾乎都是第一批四千英軍所攜帶的,兩戰下來,消耗已經不小,不可能再對蘇州發起攻擊。”

“東翁是說英軍彈藥不繼?”包世臣疑惑的道:“英軍艦隊隨行的運輸船高達五十二艘,豈會彈藥不繼?”

看了他一眼,易知足才道:“英軍彈藥尚算充足,但卻不敢繼續在蘇州浪費彈藥,原因很簡單,英軍的目標不是蘇州。”

包世臣並不知道江寧會戰的計劃,聽的這話頗為吃驚,正待再問,一個親衛領著個驛差在外稟報道:“大人,杭州八百裏加急。”

杭州的八百裏加急自然是林則徐發來的,匆匆拆開一看,易知足登時無語,林則徐竟然要他率領上海這二千多兵力去攻打嘉定,以解蘇州之圍,這簡直是在開玩笑,英軍據城而守,既有火炮,又有康格裏夫火箭,兵力比他還多了將近一千,二千寶山吳淞的英軍還隨時能夠增援,這簡直是讓上海義勇去送死!

包世臣仔細看完,遲疑著道:“東翁要不領兵去嘉定轉一圈?”

略微沉吟,易知足緩緩搖了搖頭,道:“咱們這支人馬必然是處在英軍密切的關注之下,一旦出動,必然會被英軍察覺,不宜輕舉妄動。”頓了頓,他才道:“直接回複林部堂,就說英軍不會攻打蘇州,沒必要節外生枝。”

杭州,欽差行轅。

收到易知足的回複,林則徐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子,居然連他這個欽差大臣,兩江總督的命令都敢置之不理,也難怪江蘇巡撫裕謙告狀說指揮不動,不過,不得不說,這小子的分析有道理,略微沉吟,他才將信遞給魏源,吩咐道:“直接轉給裕謙。”

魏源看完之後,猶豫著道:“東翁,易知足的分析雖然不無道理,但萬一有甚變化.......,裕撫台怕是會借題發揮。”

“無妨。”林則徐擺了擺手道:“要說對英夷的熟悉了解,無人能及易知足,轉給裕謙,也挫挫他銳氣。”(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