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前鋒覆滅,哨騎的有去無回,令的腓特烈.卡爾心驚肉跳,驚疑不定,自然也不敢再輕敵冒進,而是采取穩打穩紮,步步為營,緩慢向前推進方略,待的後續主力大軍趕上來,休整了兩日後,德軍才開始向前推進,進逼到斯坦德頓二十公裏外紮下大營,構築陣地,擺出一副防守的態勢。

清軍大營,指揮部。

一個參謀快步走到沙盤前稟報道:“約翰堡來電,法奧聯軍明顯加快了行軍速度,一萬先頭部隊距離約翰堡已不足五十公裏。”

“難怪德軍不急於進攻。”易正行哂笑道:“這是想讓咱們調兵增援約翰堡?”

“被幹淨利落的打掉了六千前鋒,德軍變的謹慎,也是情理中事。”馮子才將目光投向沙盤上的約翰堡,“一旦法奧聯軍輕鬆攻占約翰堡,就會對斯坦德頓形成兩麵夾擊之勢。”

聽的這話,易正行遲疑了下,才試探著道:“馮將軍的意思,咱們主動發起攻擊?”

馮子才拿起手杆,在沙盤上指點著道:“不論是德軍還是法奧聯軍,後勤補給線和通訊線路都十分漫長,切斷他們的後勤補給和有線電報,讓他們各自為戰,或許能夠獲得不錯的戰機。”

“這個任務,德蘭士瓦國防軍能夠勝任,而且也樂於接受。”易正行點了點頭,對於德蘭士瓦的國防軍他仔細的了解過,雖然兵力不多,但卻幾乎都是優秀的騎兵,象這種襲擊補給線,破壞通訊線的任務,他們極為擅長。

德軍陣地,指揮部。

“有線電報線路被切斷了?”腓特烈.卡爾心裏一驚,連忙追問道:“運輸的物質可有損失?”

“沒有。”參謀連忙道:“運輸隊也遭遇了小規模的襲擊,但配備有小口徑迫擊炮和機槍,輕鬆擊潰了對方。”

“盡快恢複通訊,並保證通訊線路的安全。”腓特烈.卡爾輕聲吩咐,口中是如此說,實則他心裏清楚,如果對方蓄意破壞,想保證通訊正常隻怕很難,畢竟通訊線路太長了,而他們又缺乏騎兵,根本不可能防得住對方來去如風的小股騎兵隊伍。

擺了擺手打發走參謀,他取過煙鬥點了一鍋煙,不出意外,法奧聯軍今天應該開始攻打約翰內斯堡了,偏偏這節骨眼上有線電報被破壞了,清軍這是什麽意圖?掩飾分兵增援約翰內斯堡?

對於斯坦德頓的清軍是否已經分兵增援約翰內斯堡?他難以判斷,斯坦德頓至約翰內斯堡的鐵路線上每天往來的火車不少,他無法做出判斷,不過,他可以肯定一點,一旦約翰內斯堡告急,斯坦德頓的清軍必然派兵增援,畢竟約翰內斯堡才是清國在德蘭士瓦最值得堅守的城市。

這幾天,他按兵不動,擺出一副防守的姿態,就是在等,等法奧聯軍攻打約翰內斯堡,從而調動斯坦德頓的清軍,根據戰前製定的計劃,這一戰必須速戰速決,必須趕在清軍大舉增援之前攻占約翰內斯堡。

如果說之前他的任務是牽製清軍,現在就是盡快攻占斯坦德頓,然後揮師西進,配合法奧聯軍一舉攻占約翰內斯堡,不給清軍以喘息的機會和各個擊破的機會。

不過,他並不介意在等上一天兩天,等的法奧聯軍主力抵達並且團團圍住約翰內斯堡,等的斯坦德頓的清軍大舉撤離,再行進攻,他就不相信,斯坦德頓的清軍會坐視約翰內斯堡陷落。

“殿下——。”參謀長詹姆斯走了進來遞上一份計劃,“這是明晚夜襲的計劃,殿下看看有無補充的。”

夜襲是參謀部提出來的,原因是從戰場上遺留的巨大彈坑以及殘存的火炮,判斷出清軍擁有遠射程大威力的重炮,而這幾天從斯坦德頓發出的列車根本就沒有裝載重型火炮,由此肯定,斯坦德頓仍然還有大量的重型火炮。

另外一個促使德軍發動夜襲的原因則是清軍的熱氣球。白天,清軍的熱氣球始終懸在上空,方圓二三十裏的德軍一舉一動都在清軍的掌控之中,這種情況下,德軍在白天向前挺進二十公裏,發起大規模的進攻,必然會遭到清軍重炮無情的轟擊,出現難以承受的傷亡。

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參謀部才會提出夜襲的進攻方案,腓特烈.卡爾明知如此大規模的夜襲,無法進行有效的指揮,可能會打成一場亂戰,但權衡利弊,還是同意了夜襲的進攻計劃。

仔細看過計劃,腓特烈.卡爾沉吟了一陣,才開口道:“火炮不能集中,必須分散,目前並不清楚清軍究竟有多少門重炮,有多少門陸戰炮,一旦暴露,後果難以想象。另外,清軍機槍和迫擊炮配備的不少,我建議依然以營為單位,四個炮兵營左右兩翼各一個,中間兩個,左右兩翼盡量向前推進。”

略微思忖,詹姆斯才道:“約翰內斯堡告急,清軍主力應該前往增援,斯坦德頓的守軍應該不過五六千,何況有是夜襲。”他的話沒說完,意思卻很清楚,沒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斯坦德頓是鐵路樞紐,一旦陷落,直接威脅到馬普托至約翰內斯堡的鐵路線的安全,清軍不敢輕易放棄。”腓特烈.卡爾緩聲道:“清軍沒有轉移重炮,就已經足夠說明對斯坦德頓的重視,我想清軍留守的兵力應該在一萬左右,不能太過輕敵。”

這個判斷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對於斯坦德頓的清軍情況了解的不多,謹慎些沒有壞處,詹姆斯點了點頭,“那我再修改一下。”

“被俘的六千先頭部隊被關押在什麽地方,可有打探到下落?”腓特烈.卡爾悶聲問道,這幾天哨騎搜查了附近五十公裏的範圍,僅僅發現了一處充滿了血腥的戰場,死了六千百騎兵,其他的官兵不問可知是被俘虜了,五千多俘虜,他這幾天做夢都想解救出來。

詹姆斯一臉苦澀的搖了搖頭,斯坦德頓雖然不大,但他們嚴重缺乏騎兵,派出的小股哨騎根本就不是清軍哨騎的對手,連斯坦德頓的邊都靠不上,對斯坦德頓清軍的情況都打探不到多少,更何況是關押戰俘的地方。

“明晚一戰,讓他們多抓俘虜。”腓特烈.卡爾吩咐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就隻能采取交換俘虜的方式了。

黃金之城——約翰內斯堡。

隨著一萬法奧聯軍的先頭部隊抵達,留守的兩個團清軍不戰而逃,德蘭士瓦的國防軍和警察也跟隨著逃跑,整個約翰內斯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一片混亂,驚恐萬分的人群順著鐵路和公路逃往距離不算遠的德蘭士瓦都城——比勒陀利亞。

兵不血刃的占領這座有著‘黃金之城’盛譽的城市,法奧聯軍都有些不敢相信,聯軍司令,法軍中將費德爾布接到快馬報捷同樣是不敢置信,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斯坦德頓的四萬德軍怕是危險了,清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放棄約翰內斯堡,隻有一個可能,集中兵力先解決斯坦德頓的德軍。

不戰而逃的清軍和布爾人開走了所有的火車,炸毀了約翰內斯堡的對外的鐵路,他即便是有心增援斯坦德頓,也是有心無力,更何況,他十分樂意看到清軍殲滅斯坦德頓的四萬德軍,不僅是因為國仇,還因為心高氣傲的德意誌要占據德蘭士瓦金礦的四成股份。

現在別說是派兵增援,就是想報信提醒斯坦德頓的德軍都沒辦法,約翰內斯堡至金伯利的有線電報已經被徹底的切斷,就算是派快馬前往金伯利報訊,也必然是來不及了,他敢肯定,清軍也必然是切斷了斯坦德頓至迪累史密斯的有線電報線路。

“傳令——。”費德爾布高聲下令,“快馬向金伯利報捷,同時提醒,清軍有可能集中兵力在斯坦德頓攻擊德軍。”

“傳令,先頭部隊盡快沿途攔截逃亡的礦工,盡快恢複金礦的生產。”

“傳令,部隊加快行軍速度,兩日內進駐約翰內斯堡。”

斯坦德頓,清軍大營,指揮部。

馮子才一臉惋惜的道放下手中的電報,“約翰堡已經落入法奧聯軍之手。”

“不過是暫時易手而已。”易正行滿不在意的說了一句,隨即將目光投向沙盤,“對麵的德軍發起攻擊應該就在這兩日罷?”

聽的這話,馮子才頓時打起了精神,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主動放棄約翰內斯堡,但卻清楚,眼下正是難得的機會,對麵的德軍肯定會按捺不住主動發起攻擊,因為德軍絕對不會想到,他們會以付出放棄約翰內斯堡的代價來重創對方。

“按理說,今天就應該發起攻擊,但對麵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說明對方很謹慎。”馮子才說著冷哂道:“再謹慎,也終究是忍不住要動手的,倒要看看對方能忍到什麽時候。”說著,他抬起頭來,“主力艦隊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抵達?”

易正行微微搖了搖頭,“海上航行豈能說的清楚,若是遭遇風浪,拖延三五日是很正常的情況。”

真要拖延三五日,怕是黃花菜都涼了,馮子才暗歎了一聲,實則他頗為擔心對麵的德軍就這麽與他們僵持下去,一旦法奧聯軍攻占了約翰內斯堡後快速增援,他們除了撤退就別無選擇,重創德軍的計劃也將泡湯。

平常都要七八點才開始天黑,但今天還不到六點天色就昏暗下來,一大片黑沉沉的烏雲從天際邊迅速的蔓延過來,很顯然,晚上會有一場大暴雨。

腓特烈.卡爾站在帳篷外望著越來越昏暗的天空,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參謀長詹姆斯快步走了過來,“殿下,晚上怕是會有一場罕見的大暴雨。”

“大暴雨更好!”腓特烈.卡爾難得露出一個笑容,“暴雨之夜,更適合夜襲。”說著,他指了指天空,“因為暴雨,熱氣球已經提前降落了。”

詹姆斯道:“暴雨會極大的延緩行軍的速度。”

“但也是最好的掩護。”腓特烈.卡爾說著擺了擺手,“提前集合吧。”

不到七點,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暴雨也終於下了下來,一時間風狂雨斜,三萬德軍兵分三路在大雨中隱入夜色之中。

上海,鎮南王府,長樂書屋。

外間寒風凜冽,書房裏卻是暖氣融融,已是半夜,院子裏依然燈火通明,易知足毫無睡意,獨自悶在書房裏發呆,趙烈文掀開棉簾進來,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大掌櫃,已過一點了。”

“睡不著。”易知足輕聲道:“讓他們弄點宵夜來,給值夜班的都送一份。”

“學生這就吩咐下去。”趙烈文說著轉身出門,因為德蘭士瓦戰事,院子裏熬夜的人著實是不少,折返回來,他才試探著道:“大掌櫃是因為放棄約翰內斯堡而傷神?”

“慈不掌兵,沒什麽可傷神的。”易知足緩聲道:“約翰堡是主動放棄的,法奧聯軍占領之後也不會進行大規模屠殺,他們要的是黃金。”

“如此說來,是擔心斯坦德頓的戰事了。”趙烈文微笑著道:“上海與約翰內斯堡的時差是六個小時,斯坦德頓現在應該是晚上七點了,若是兩軍交戰,電報早就來了。”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擔心德軍夜襲。”

“夜襲?”趙烈文驚訝的道:“數萬大軍夜襲,那得亂成什麽樣子?”

“兩害相權取其輕嘛。”易知足點了支煙,不緊不慢的道:“易位而處,我也會夜襲。105毫米輕榴彈炮留下的彈坑瞞不住德國人,在明知對方有重炮和熱氣球的情況下,夜襲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趙烈文心裏一緊,連忙道:“學生馬上發電報提醒馮子才。”

“不用。”易知足擺了擺手,“南幹也是老行伍,經驗豐富,豈能判斷不到這點。我隻是想等等消息罷了。”

趙烈文遲疑了下,道:“還是提醒一聲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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