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暈血

負責維持現場的林楠發現,一聲槍響,地上倒了兩個。一個是今井武夫,一個是林峰。

林峰臉上全是鮮血,身上卻沒有看到槍洞,大約是暈血。林楠見狀心裏有數,便命令手下把兩人一起抬上在一旁待命的救護車。

今井武夫的去向是太平間。林峰的去向是病房。

佐惠子為林峰檢查了一下,血壓、脈搏、心跳等生命體征都屬正常。正在她用濕毛巾替林峰擦幹淨臉上的血汙時,林峰睜大眼睛,不解地問道:“惠子,這是哪?”

佐惠子苦笑道:“你猜猜這是哪?”

自從端上日本人的飯碗,林峰作為一個文官,已經數次住進醫院。

所以,這次佐惠子的臉色並不好看。她有些怒了。

“峰,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一次次被人送進醫院,你還真以為你老婆是醫生,這醫院就是你的家嗎?”

林峰不好意思地問:“我又暈血了?”

佐惠子的眼淚撲漱漱地掉,側過頭去,坐床的另一頭抽泣。林峰掙紮著起床,原來自己的手腳都很好,身上的零件一個也沒少!

“惠子,別哭了。好嗎?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佐惠子不哭了。她告訴他,今天死的是今井武夫。一顆子彈直接鑽進他的眉心,並在腦袋裏發生爆炸。今井武夫的整顆腦袋幾乎被打碎。林峰站在今井武夫身邊,所以才會中招。

不一會,影佐和崗村也先後趕到。他們先是去了太平間,最後看望了一下今井武夫,然後才到病房。

影佐問:“小林覺,你沒中彈,怎麽也會暈過去。”

林峰不好意思地回答:“報告機關長,我有時暈血。”

影佐:“你作為一個醫生,居然還暈血?”

崗村連忙插進一句:“所以,當初他才進了憲兵隊當翻譯。”

影佐問:“佐惠子,暈血症能治嗎?”

佐惠子擦幹臉上的鼻涕眼淚,窘然回道:“機關長,暈血症主要是心理疾病。一般情況下很難治愈。”

影佐:“特殊情況呢?經常出入比如屠殺現場?經常和血庫打交道?”

影佐想的是用這種野蠻的辦法去克服和治愈。佐惠子想的是如何脫離眼前的工作。

“影佐將軍,林峰是我的丈夫,我不得不為他的安全考慮。我鄭重地向您申請,不要讓林峰接觸血腥,或者我就讓他考慮辭職。”

影佐堅定地答道:“不接觸血腥的事我盡量考慮。辭職不可能。梅機關的人,隻能進,不能出。除非像今井武夫那樣為國玉碎。”

影佐走了。崗村也走了。留下小兩口大眼瞪小眼,林峰便想起床回家。

佐惠子攔住了他,慍怒道:“你哪裏也不能去,好好在醫院休息幾天。我去向福田院長申請一些好藥,幫你好好調理身體。”

“是,老婆。”

中午時分,曹雄飛接到佐惠子打來的電話,要求他送幾個好菜到醫陸,林峰住院了。

曹雄飛心領神會地親自送了一籠屜的好酒好菜,找到林峰的病房,看見這家夥好好的,硬是躺在**享清福,也就放心了。有一個當醫生的老婆,林峰就是任性啊。

曹雄飛來了。佐惠子借口離開。

林峰問:“你的人幹的?”

曹雄飛:“嗯,是黃傑。”

林峰:“真他媽的解氣!他脫身了嗎?”

曹雄飛點點頭。林峰明白,黃傑那個狙擊點,比小林秀賴布下的狙擊點至少還要遠一百多米。這麽遠的距離,能準確地削掉今井武夫的腦袋,真是太厲害了。

林峰笑笑:“這小子還真有幾下子啊。”

確定影佐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安裝竊聽器,病房相對比較安全。林峰就把日本人想在上海建印鈔廠的事說了。曹雄飛氣得直咬牙。

上次焚燒了十幾億的假幣。小日本亡我之心不死,竟然想把假鈔廠建到上海來了。

曹雄飛道:“他們建一個,我們就炸一個。不惜一切代價!”

林峰有些憂慮地說道:“這會不會是影佐拋出的誘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們老祖宗的智慧啊。”

曹雄飛道:“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影佐這個老狐狸可不是一般的狡猾。雖然他是土肥原賢二的學生,他的間諜能力是青出藍而勝於藍啊。你在他身邊工作,無異於生活在龍潭虎空,一定要處處小心。還有,那個張光來,上次讓他逃過一劫,我們的秘殺計劃沒有改變。要他的小命是時間問題,你要好好關注一下。”

“好。”

林峰餓壞了如風卷殘雲,沒用多久就把幾盤好菜一掃而光。

“唉。菜是好菜,要是能來幾杯酒,那就更爽啦。”

“下次吧。下次到酒樓去,讓你吃個夠。”

曹雄飛收拾完碗筷,笑著走了。林峰下了病床,推開窗戶看風景。外麵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天氣好的出奇。

快下班的時候,崗村來了。

“惠子,小林覺,今天晚上去我那兒住吧。”

佐惠子思忖片刻,答應了。林峰也隻好點頭。

崗村大約是在影佐那裏挨了批,心情不爽。所以,佐惠子和林峰來做客,當然是佐惠子自己親自下廚。

崗村示意林峰坐下,林峰便像個小學生似的,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含糊。

林峰以為又要“受訓”了。老家夥今天出奇的反常,親切地問道:“小林覺,你還記得那個小道士嗎?他的醫術特別好。”

林峰奇怪地問:“舅舅你怎麽想起他來了?”

崗村:“唉,我這手腕的老毛病又犯了。每逢刮風下雨,天氣變化,便痛得厲害。要是他在,我想請他治一治。”

林峰:“他不是我的朋友。隻不過是萍水相逢。再說,我已經有些時日沒有看見他了。估計他已經回到峨嵋山去修練了。”

崗村長歎一聲:“要不是打仗,我倒願意來中國學習一些傳統文化。你們有五千年的文明,傳統文化博大精深。值得我們學習啊。”

林峰的臉上萬分窘迫,說道:“舅舅過獎了。什麽博大精深?還不是被日本這樣一個彈丸之國打得落花流水。”

崗村嚴肅地製止了林峰:“你錯了。你作為中國人,對中國並不了解,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我敢肯定,日本國一定會陷入戰爭的泥淖,最後難以自拔。從你的身上,我就看出了所有中國人的特性,外表看上去溫文爾雅,好像很好欺侮。一旦被逼到絕境,你們所爆發出來的反抗力就會像火山爆發的岩漿,直飛衝天,不可阻擋。”

“舅舅,我哪有那麽可怕。你想多了。”

“你還年輕。不懂政治,也不懂人性。以後你就會明白我今天說的話。我雖然身為帝國的軍人,但我對這場戰爭,並不持樂觀狀態。當然,我也作好了為帝國玉碎的準備。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叫做兩國相爭、各為其主吧。”

“謝謝舅舅的指點。”

“兩個大男人,別談政治了。吃飯!”

佐惠子端上來一桌子好菜。林峰聞著飯菜飄香,得意地想,要是天天這樣吃下去。早晚也會和林楠那樣,變成一個大胖子。

想什麽,來什麽。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崗村拿起話筒一聽,便遞給了林峰:“你哥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