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婚事

影佐和崗村兩大特工巨頭湊在一起,林峰覺得自己是身處狼群裏,內心緊張到快要崩潰。

借口去茶水間打開水,林峰長長地籲了口濁氣。這麽晚了,他們約在一起,究竟有什麽事?

沏好茶,林峰想退下,被影佐喊住:“小林覺,別走。”

“將軍——”

“今天我約崗村過來,就是想談一下你的私事。”

“私事?”

林峰誠惶誠恐的樣子,惹得影佐微微一笑:“你別緊張。過來,坐吧。”

其實崗村也很緊張,隻不過他城府深,常人看不出來。而林峰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綿羊。

林峰在最旁邊的一條椅子上坐下,雙腿並攏,上身筆直,全身看上去有些僵硬。影佐呷了一小口茶水,看了兩個人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小林覺,聽說你和佐惠子在戀愛?”

林峰臉刷地紅到耳根。真沒想到像影佐這樣日理萬機的將軍,竟然操心起他的私事來了。

“別害羞啊。誰都年輕過!”影佐繼續說道:“為了帝國的利益,我想當一回證婚人。你們盡快結婚吧。崗村將軍,你的意見呢?”

崗村顯然也沒什麽心理準備。他被影佐叫過來,還以為是什麽軍國大事。沒想到影佐談的是私事。

“崗村願聽將軍教誨。”

“小林覺,你先回去吧。我和崗村課長再聊一會。”

“是,將軍。”

林峰退下,逃跑似的衝出大樓。他上了自己的車,全身像虛脫了一般。這個影佐,究竟想搞什麽鬼?連我的婚事也關係帝國的利益?

神經病!

林峰開著車,沿街一路緩緩地滑過,終於找到一家公用電話亭。佐惠子接到電話,還在醫院裏。

“你說什麽?請我吃晚飯。好啊。你好久沒請我吃飯啦。”

不一會,林峰的車出現在陸軍總醫院門口。佐惠子正踩著高跟鞋的嘚嘚聲,走到大門口,林峰的車等在路邊。

林峰問:“想去哪?”

佐惠子輕攏一下披在耳邊的碎發,微微一笑,很傾城的樣子:“你請客,當然是你做主啦。”

“好咧,醉仙樓,吃湘菜。”

一說起吃湘菜,佐惠子的味覺全是辣!一碗菜,有小半碗是紅彤彤的辣椒。在這寒濕的天氣裏,辣得夠味,出一身汗,夠爽。

林峰讓佐惠子陪著去醉仙樓,還有個好處,那就是不容易引起汪偽特工的懷疑。現在,連山田正峻都成了醉仙樓的常客,經常來這裏吃霸王餐。

醉仙樓食客如雲,蓮花房仍然空著。林峰和佐惠子坐進蓮花房,房門一關,很安靜。

林峰美美地欣賞著佐惠子姣美的麵容,問:“你猜影佐把崗村叫去,究竟想密談什麽?”

“他們整天除了殺人,就是抓人。我怎麽知道?”

見佐惠子那幅神情,林峰確定她不知道,便故作神秘地說道:“我說出來怕嚇死你。”

“你胡說什麽呀。”

“他們在談我們結婚的事。”

這等私事,怎麽可能讓將軍操心?佐惠子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說實在的,這件事有點太出乎意料,所以林峰也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他是借著開車的時候,一路上慢慢“悟”出了一點門道。

“惠子小姐,我們的婚事已經不再是家事,而是國事了。”林峰一半是驕傲,一半是自嘲:“你仔細想一下就會明白,影佐把我調過去,一定是對我進行了詳細的調查。我家是上海灘最臭的漢奸,父親還被中統的人殺害了。我們兩兄弟,在中國人的眼裏名聲都不太好,我手上還沾了中國人的血。在他看來,我就算想回頭,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所以,影佐想利用我的婚事,緊緊地綁在大日本帝國這條船上。隻有這樣,他才能更加放心地把重要工作交給我去做。”

佐惠子沉吟著,不置可否,忽然問道:“聽說你把天皇特使田中次郎給救出來了?”

林峰得意地笑道:“是的。報紙、電台、戰報,到處都在宣傳啊。”

佐惠子抿抿嘴,嘴角微微上翹,弧度很好看:“我覺得你們設計得太簡單了。那麽多特工用了十天都沒破案,你隻用了短短三天,隻犧牲了一個人。這樣的話,生性多疑的崗村和影佐,會不會認為事情過於順利?”

“你的意思是?”

“他們對你還有疑心,這是肯定的。所以,影佐為了讓你徹底地當一條忠實的走狗,就想再給點好處你,讓你醉臥美膝,用婚姻把你捆得更緊。”

林峰不由自嘲地笑道:“我這條走狗還不夠忠實嗎?哈哈哈,我隻願意當你的走狗。其他人,做夢也別想!”

“貧嘴!”

曹雄飛推開門,向林峰使來一個眼神。林峰點點頭。

在密室裏,林峰居然看到了黃傑!

林峰暗暗地罵了一句“娘稀匹”。這小子真是不怕死啊。

黃傑大約已猜出林峰這個“漢奸”,就是軍統暗藏在日方的“蜥蜴”,給了他一個神秘的微笑。

“你出去一下,我和林秘書談點事。”

曹雄飛把黃傑支走,立即現出滿臉的焦急:“影佐對你怎樣?”

“他要逼我和佐惠子結婚,讓我成為日本人的女婿。”

關於軍統特工抗戰期間不準結婚的規定,曹雄飛早就說過。“蜥蜴”能否結婚?他還真作不了主。

林峰楞楞地盯著曹雄飛,問:“需要戴老板特批嗎?”

“你別說,這件事還真有些棘手。戴老板立的規矩,誰敢破?”

林峰不以為然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我的情況特殊,這件事由不得戴老板,我自己作主。再說,我如果和佐惠子結婚,對於隱蔽更方便。”

曹雄飛:“這個道理我們都懂。”

林峰:“那個黃傑,要盡快讓他逃離上海,要是他被抓住,我們都可能暴露。”

曹雄飛撓了撓頭發,也是滿臉糾結:“現在全城戒嚴,出去等於送死。這裏是法租界,日本人想來抓人並不方便。再說,那個楊探長得了我不少好處,他對我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倒覺得這裏是最安全的。”

“你自己定吧。我們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兩隻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這個當然。”曹雄飛從長衫口袋裏摸出一張支票,遞給林峰:“這些錢你拿著,該做人的時候一定要舍得。那些小鬼子也是人嘛。”

林峰毫不愧疚地接過支票,瞄了一眼,一萬法幣,心裏不由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