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抓捕

柳敬齋躺在椅子上,微閉著眼睛,一杆煙槍弄得滿屋子烏煙瘴氣。

一個小嘍羅跑進來報告:“吳世寶吳隊長來訪。”

“快他請進來。”

話畢,吳世寶已到了屋內。這要是換了以前,肯定沒好臉色看。

然而,今非昔比。

柳敬齋用手指頭向後梳了幾下頭發,陪著笑臉說道:“吳大隊長,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呀。”

“柳先生,我吳世寶是個粗人,不會講什麽客套話。今天來你這,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哦?不知有何事需要勞你大駕?”

柳敬齋愣了一下。吳世寶可是76號的大紅人,殺的人多了,連鬼都怕他。這樣的人,怎麽說話客套起來了?

“吳隊長客氣了。有事請吩咐。”

“昨天晚上,從南市看守所跑出去一個重犯,是軍統的一條大魚。日本人發怒了。我大哥也發怒了,願意懸賞一百兩黃金。”

柳敬齋一聽,明白了幾分。76號看中的是青幫的那些大小嘍羅,僅是他柳敬齋手下,就號稱手下弟子三千。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頭目。

其實柳敬齋隻有一千人左右,幾十個堂口,勢力範圍主要在滬西一帶。要是超出這個範圍,那也是無能為力。

“吳隊長的意思是?”

“幫我們找到那個王八蛋,懸賞少不了你們。”

吳世寶從懷裏拿出一疊早就準備好的畫像,一個是雷鳴生,一個是胡學斌。柳敬齋拿起畫像看了一會,笑道:“吳隊長,隻要這兩個人在滬西,我們的人很快就會找到他。”

吳世寶對他的態度還算滿意,說道:“這幾天的《國民新聞》報,天天都會登這兩個人的照片,叫你的人認仔細了。一旦發現立即打電話給我們。李主任這次可是鐵了心要抓他們回來的。”

“好,我這就吩咐下去。小王,去炒幾個菜,我請吳隊長喝幾杯。”

要是換了以前,吳世寶肯定不會客氣。當下急著想抓人,哪裏還有心情喝酒?他毫不客氣地拒絕道:“喝酒就免了。我還有公務呢。”

吳世寶走後,柳敬齋煙癮也過了。仔細思量,買賣是一樁好買賣,隻是名聲不太好!

幫助76號抓軍統的人,要是被軍統知道,麻煩肯定少不了。日本人一來,上海黑幫幾大巨頭分崩離析。黃金榮裝病,杜月笙遠走香港。季雲卿和張嘯林相繼被殺。隻要是和汪偽分子靠得近的兩大巨頭,都不得好死。想到這,柳敬齋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正在柳敬齋左右為難時,黑虎幫幫主金天不知從哪冒出來,坐在客廳一隅,安靜地喝著茶。

“金老大?你什麽時候來的?”

金天“嘿嘿”笑了兩聲,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柳兄為難了吧?”

柳敬齋對於金天的名聲,早就有所耳聞,隻是這家夥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他家的客廳,實在沒有禮貌。而且,他也聽出來了,金天早就潛伏於這幢大花園的某個角落,看見吳世寶來找他。

“金老大,還真的讓你說中了。我可不想當日本人的炮灰。但話說回來,現在的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啊。我看就算是租界,早晚也會被日本人占去的。我們這些人,手下幾千號人要活命,不想辦法賺點錢,上哪去找錢維持這麽大的盤子?”

金天沉聲道:“窮,不是當漢奸的理由。想當初,你我可是同出師門。後來你要投靠季雲卿,我也沒什麽話說,但你若是要殘害咱中國人,我們就沒什麽師兄弟情誼可講了。”

金天和柳敬齋當年同拜雲遊道長為師,練得一身本領。如今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彼此倒還有些舊情誼。現在金天把話挑明,讓柳敬齋明白了幾分:金天已成為一個堅定的抗日分子。

“師弟,你是重慶的人?”

“不。我不屬於哪一個黨派。但我有自己的良心。作為一個中國人的良心。日本人遲早是要滾蛋的,汪精衛所謂的和平運動,實際上就是賣國運動。我不希望我的中華大地,被日本人肢解得支離破碎。”

“師弟說得極是,為兄差點一時糊塗,就當上了千古罪人。那個吳世寶,說實話我早就看他不順眼,青幫這裏憑什麽輪到他說話了?”

“師兄明白就好。你隻要不禍害百姓,不禍害民族,我們還是兄弟。要不然,我們就是仇人。”

“師弟言重。這點為兄拿捏得清楚。”

金天走了。柳敬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百兩黃金,的確是很巨大的**,相對於民族大義,他差點就走錯了道。

一連三天過去。胡學斌和雷鳴生兩個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吳世寶發動大小特務,還有青幫其他堂口的大小流氓,幾乎把上海翻了個遍,不要說人,連雞毛也沒找到一根。

李士群天天被梅機關催著匯報消息,就像被人放在火爐上烤一樣,渾身不自在。抓人的事情,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和釣魚是一個理。越是攪得厲害,魚兒越是跑得快。

弄不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士群一急,吳世寶和他手下那一大幫特務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所有人員全天候輪流上崗,巡邏、查房、設卡、舉報,什麽手段都用上,卻是收效甚微。

影佐禎昭對著河野秀子吼道:“難道一個軍統特工,還長了翅膀會飛?海陸空全都被我們控製,他往哪裏逃?”

河野秀子冷靜地分析道:“這麽短的時間,我們就開始行動了。要說逃,他們肯定逃不遠。會不會是我們的思路出現問題?或許,他們在一個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

對於河野秀子的冷靜,影佐禎昭還是很欣賞的。冷靜是一名特工必備的素質。

“秀子小姐,你的意思是?”

“都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假如我是逃犯,我覺得繼續躲在監獄,或者說,敵方的某位要人家裏,你說是不是更安全?”

河野秀子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得意,在她的頭腦裏,似乎有幅畫像,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