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佐惠子的生日

特高課的院子正中央,擺放著十三具屍體。

崗村課長一具具屍體檢查過去,從他們身上拔出十幾枚細長的銀針。對於這種針他並不陌生。

張少俠!

幾乎不用腦子,崗村就能想到誰是凶手。讓他弄不明白的是,銀針為什麽能治病,也能殺人?

崗村擺弄著手裏的毒針,語重心長地說道:“佐惠子,中華文明很了不起!你們年輕一輩人,應該好好學習。對於這樣的民族,我們想征服他們,必須首先要了解他們!”

佐惠子深深鞠了一躬,道:“舅舅所言極是。惠子記住了。”

崗村陰陰一笑:“舅舅還有一句話,惠子也應該記住。對於中國人,我們隻能利用,而不能相信。那個林峰,我感覺他很有問題!”

見佐惠子愣愣的樣子,崗村繼續說道:“張少俠是林峰和你保釋出來的,而張少俠殺了我們十幾個浪人。這說明什麽?”

“舅舅是想說,張少俠和林峰是一夥的?那惠子豈不是也有嫌疑?再說,舅舅,目前也沒有證據說明,是張少俠殺了他們啊。他給你針炙過,你就以為這世界隻有他精通穴位,然後直接扣一頂殺人凶手的帽子?”

佐惠子的話綿裏藏針,崗村被噎住了。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裏,又不能發作。佐惠子隻不過是擺出了很淺顯的道理:針炙和殺人,完全是兩碼事。

“你——放肆!”

“舅舅息怒。惠子告辭。”

女大不中留。崗村長歎一聲,便獨自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張少俠的骨傷科藥膏真的很有效。短短半個月,治愈了他十幾年的頑疾。而且他推拿、針炙時,也是十分十分的舒服!

電話鈴聲響起,是山田正峻。

“崗村課長,小野淺二剛從閘北回來。他撲了個空。診所已是人去樓空。估計張少俠已經逃出上海。”

“喲西,!傳我命令,全城通緝張少俠!”

張少俠和張小潔的確已經出城。他們被黃傑安排到高橋鎮臨湖村的一間民房裏居住。姐弟倆之所以能順利出城,當然要感謝崗村課長親自簽發的特別通行證。

醉仙樓。密室。

曹雄飛從五號石凳收到的情報,內容和重慶反饋的消息大體相同。少將作戰參謀許光勝借去香港探親之機,已經失去聯係。

戴笠指示:立即處死許光勝!

同一天,林峰收到曹雄飛和李進澤兩個人的密信:務必想盡一切辦法,處死許光勝。

也就是說,無論國民黨,還是共產黨,對於許光勝都是嚴懲不貸。

然而,許光勝整天躲在日租界,鶯歌燕舞,美人繞膝,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早已成為山田正峻的座上賓。想除掉他勢必付出極大代價。

一個星期又過去了。刺殺許光勝的計劃毫無進展。

自從張少俠莫名失蹤,林峰總是感覺有一雙神秘的眼睛悄然盯上了自己,甚至連上廁所都有人跟蹤。

正在他一愁莫展之際,佐惠子幫他打破了僵局。

這天是星期天。崗村課長舉行晚宴,慶祝佐惠子二十五歲生日。

傍晚六點,林峰開車來到陸軍總醫院。

“佐惠子小姐,生日快樂!”

林峰手裏捧著一束鮮花,香氣飄溢,衝淡了寒冬的凜冽。

而林峰的身後,大約五十米處卻站著兩名身穿西裝的年輕人,裝著無所事事的樣子。

佐惠子一看就明白,林峰被人監視了。而且說不定,這正是舅舅崗村課長幹的好事。

“謝謝你,林峰君。你等等,我去換一下衣服。”

林峰輕聲道:“惠子,快點讓我擁抱一下!”

佐惠子便如一隻乖巧的小貓咪,雙手纏上了林峰的頸脖,啵,她的吻印在林峰的臉頰上。

借擁抱之機,佐惠子輕輕說道:“你被人跟蹤了。”

“知道。你有沒有一種藥,可以讓人突發心髒病死去的。而且,還不能留下痕跡。”

佐惠子裝著柔情似水的樣子,和林峰摟得更緊:“你想殺誰?”

“許光勝。那個叛徒。上峰要求立即處死他。成功與否,就看今晚。”

“有。你等我。”

說罷,林峰立即回應了佐惠子一個吻。深情一吻,直接印在佐惠子的嘴唇上,豔煞了那兩個跟蹤的小特務。

林峰和佐惠子坐同一輛車,直奔日租界而去。

這輛黑色福特車是林峰的私家車。每天出門,他都要仔細檢查一下,生怕被人安裝了竊聽器。有時候,佐惠子還笑話他多疑,連自己的家人甚至生養他的老爹都不相信了。

林峰總是笑道:“幹我們這一行的,還是多個心眼好。”

事實證明,林峰是對的。特別是看到那兩個跟蹤的小特務,佐惠子也意識到林峰的危險處境。萬一出事,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佐惠子最了解崗村,這個看似和藹的舅舅,一旦翻臉,真是比魔鬼還要可怕。

林峰的車剛開出陸軍總醫院,佐惠子通過後視鏡,看到那兩個小特務也上了一輛車,並緊隨著跟了上來。

佐惠子笑道:“這兩個人,不是憲兵隊的,就是特高課的,要不要本姑娘教訓一下他們?”

林峰連忙製止道:“不必。危險總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既然知道他們的存在,那就沒有危險可言。等會去參加你的生日晚宴,我會找借口提前離開,下毒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看如何?”

“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佐惠子雖然隸屬於日本共產黨,她和中共上海黨組織沒有半毛錢關係。但作為林峰的準女友,她早已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林峰的事業。

兩個人談起段鐵鋼的槍傷,因為沒有外科醫生,隻能用急救包止血,一個星期過去了,子彈仍然留在體內。佐惠子知道林峰的意思,他有意在她麵前說起這件事,就是想她幫忙取出子彈。

“取子彈,對於外科醫生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但需要藥物支持。最起碼,也得要有消炎藥、麻醉藥之類的。而此類藥物,就算我是醫生,在使用上也是有嚴格的手續的。很難從陸軍總院搞到藥品。”

“藥品的事,我們自己想辦法。你的任務,就是出技術。”

說話間,前麵就到了日租界。站崗的哨兵舉旗攔下了林峰的小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