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姐夫

林峰回到家裏,佐惠子已經睡了。

佐惠子睜著朦朧睡眼,問:“峰,你怎麽才回來?這都幾點了?”

林峰一把將佐惠子推醒,滿臉嚴肅:“佐惠子,你明天上班注意一下,看看太平間裏有沒有屍體。今天晚上,我和黃傑去處決了一個叛徒。”

“誰?”

“馮子軒。”

佐惠子聽林峰講清楚事情的來龍雲脈,已是睡意全無。不用說,現在的憲兵隊肯定是亂得一踏糊塗。那個小野淺二,怕是要被影佐罵得狗血淋頭。

不過,雖然林峰看見夜色裏的那個人影濺起血霧,也看見那個人倒地。但畢竟不是近距離看見屍體,他究竟是不是馮子軒,或者是別的什麽替死鬼,林峰一點底數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林峰拿起公文包去上班,內心十分忐忑。等待自己的,究竟是馮子軒已死的好消息,還是他沒死的壞消息?這種恐懼和擔心,黃傑他們體會不到。

所以,林峰選擇了去76號上班。而不是像以往一樣,上午在梅機關,下午在76號。

何雷看見林峰,向他使了個眼色。林峰端著一個茶杯走進何雷的辦公室,問:“老何,有開水嗎?”

何雷輕聲道:“一大早,我就看見汪守財帶著一幫人出發了。昨晚的事怎樣了?”

“幹是幹了。不過,我這心裏還是不踏實。畢竟沒有近距離看見屍體。”

這時,劉長樂一頭從外麵鑽進來,看來是找老何有事。何雷連忙對林峰說:“既然你感冒了,上午就去陸軍總醫陸開點藥吧。”

“好的。”

林峰走了。劉長樂神秘地關好門,急得像猴子似的:“老何啊,出事啦。昨天晚上,那個共黨的高官被人幹掉啦。”

何雷一聽,心裏一陣爽快。他故作驚訝地問道:“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這也太離譜了吧?是不是你聽錯了?”

“聽錯?開玩笑,怎麽會錯?情報處是什麽地方?”劉長樂說道:“昨天夜間,馮子軒晚起去上廁所,在回來的走廊上,被從遠處飛來的一枚狙擊步槍子彈擊中腦袋。你看,共黨的除奸手段厲害吧?”

想想也是夠嚇人的。深更半夜,從遠處飛來一粒子彈,直接爆頭,這是什麽樣的恐怖?

“長樂兄弟,你別嚇我啊。我這人膽子小。”

“絕對沒錯。昨天半夜,我姐夫就被影佐叫到辦公室,狠狠地罵了一頓。他們今天一大早就去陸軍總醫院,對外說馮子軒受了重傷,正在搶救。其實呢,他們就是守株待兔。等著除奸隊再次上門。”

劉長樂走後,何雷果然從當天的《國民新聞》報紙上看到了馮子軒被刺的新聞。頭版頭條。嘿嘿,騙鬼去吧。這個時候,何雷真是愛死劉長樂了。這小子仗著當情報處長的姐夫,憑借心狠膽大,居然當上了一個小組長。

很快,林峰就收到了何雷反饋的消息,馮子軒已死。醫院裏部下的是一個圈套。

讓影佐鬱悶的是,特務處的兩班人馬在醫院重症病房守了一個星期,並沒有殺手找上門來。影佐隻好乖乖地將人馬撤回來。

再陰毒的詭計,一旦被識破,基本上就是一文不值。

這天下午,影佐把李士群、小野淺二、汪守財、吉田正一等幾個人召集在一起,召開了一個秘密的座談會。會議的焦點就是,如何查出內奸。

影佐的表情,是李士群認識他以來所看到的最為嚴厲的一次。

會議開始,影佐就定下了基調。

“從近期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看,軍統和中共地下黨的勢力並沒有得到徹底清除,而且還呈現出越來越猛的勢頭。這次馮子軒的事件,中共地下黨對我們情報的掌握,幾乎到了無比精準的地步,讓我很吃驚。馮子軒提供的四個聯絡點,前後僅僅相隔幾個小時,那些地下黨就逃得無影無蹤。所以,我可以確定,中共地下黨的茉莉花,就在76號或者梅機關。而不是以前毒蛇所說的憲兵隊!”

幾個參會人員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小野淺二聽說“茉莉花”和憲兵隊沒有關係,不由鬆了一口氣。不過,馮子軒又是死在憲兵隊。這又不得不讓他感到一陣狐疑。

小野淺二:“請問將軍,我有一個疑問,地下黨是如何知道馮子軒是藏在憲兵隊的?他們為什麽如此精準地獵殺了馮子軒?”

影佐:“請汪處長、吉田正一課長兩個人配合,把馮子軒從安全屋提出來,一直到被刺殺這段時間,接觸到的所有人員排查一遍,看看誰最可能泄露消息。記住,我要一個個過關!不管是誰,也不管是有意無意,凡是泄露了消息的,一律從重處罰。”

會議一結束,汪守財把特務處的四十多號人馬全部集中在大會議室。所有人的武器裝備一律上繳。一個個過關,一個個做筆錄,交待清楚這個時間段做了什麽,都和什麽接觸,講了什麽話。

劉長樂傻眼了:“姐夫,我也要做筆錄嗎?”

汪守財氣惱地怒道:“你聽不懂我的話?我指的是所有人!長樂,你給我長點記性。幹我們這一行的,最為關鍵的是要口風緊,什麽事該說,什麽事不該說,一定要心裏有數。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隱藏在我們身邊的間諜所利用,懂嗎?”

“說吧。前天晚上到今天為止,你都幹了些什麽?”

“前天晚上,我睡懶覺。昨天,我正常上班。整天都在辦公室。昨天晚上嘛,我到總務處的何雷家去喝酒了。”

汪守財一聽,眼前一亮,繼續追問道:“喝酒的時候,你們都說了什麽話?”

“沒說什麽話啊。就是喝酒,吹牛。然後談賺錢的事。他家窮得呀,連坐都坐不下。四壁皆空,連一樣像樣的家俱都沒有。”

“你們有沒有談關於馮子軒的案子的事?”

“讓我想想——談是談了。我說姓馮的被憲兵隊的人接走了。至於接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去海軍俱樂部參加一個什麽宴會。”

“然後呢?”

“然後嘛,我喝醉了。何雷就送我回家了。”

“就這些?”

“就這些!”

“你滾吧。小心你的腦袋。你給我記住了。這些話,除了我之外,你任何人都不要再說了。要不然,沒人可以保住你的腦袋!”

聽到這裏,劉長樂嚇出一身冷汗。姐夫這次說的話,可不是開玩笑,而是十分十分的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