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待你好偏不懂
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心裏的想法。
他總覺得,對她來說,他像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也像是一個礙眼又多餘的掛件。
她對他的感情全憑一時興起,今天對他的好,明天就能立刻收回,今天能讓他歡喜到失眠,明天也能讓他轉瞬墜落深淵。
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或許有感激、感動,但唯獨沒有喜歡。
他曾經說,他不會幹涉她的交友,那都是屁話。
他不可能不在意陳宴理,單是聽到這三個字,就能讓他情緒徹底失控。
“你還喜歡他,是麽?”薛裴的聲音融入寂寞的夜色中,“現在他回來了,所以我再也沒有任何價值了,所以,你就不想要我了。”
說出這個結論時,他的心髒開始劇烈地抽痛。
不知過了多久,朱依依把手機拿了出來,屏幕解鎖,她點開了其中一個對話框。
是她和陳宴理剛才的聊天記錄,隻有兩行。
Chen:【新年快樂,依依】
一一:【新年快樂】
而上一條聊天記錄是三個月前,肖總讓她給陳宴理發的一份文件,除此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交集。
她把手機遞到薛裴麵前,他接過時,遲疑了幾秒,他怕自己誤解了她的意思。
“我可以看?”他問。
朱依依點了點頭。
薛裴接過手機,那顆掉入海底的心好像重新被打撈上來。
這簡短的對話,薛裴看了好幾遍。
“你剛才說的話,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她的聲音冷靜、理智,平靜得像沒有起伏,她再次說起那句話,“因為隻要做了決定,我就不會再回頭。”
薛裴還沒來得及高興,他想起不久前她也對他說過這句話,可他們現在仍舊在一起了。
朱依依似乎也猜到他心裏的想法,小聲說道:“你是……例外。”
你是例外。
聽上去就像是一句動人的情話。
薛裴酸澀的心情被安撫得徹底,不管這句話的語境是什麽,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他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站在風口的他,衣服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他握緊了她的手:“那我想成為你唯一的例外。”
自然,沒聽到她的回應。
他也不介意。
他已經和剛才那條短信和解了。
她給他看了她的聊天記錄,這是男女朋友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我會比他對你更好的,其實我也有很多優點,你不能對我視而不見。”
朱依依抬頭:“比如呢?”
沒料到她會這麽問,薛裴一下愣住,忽而想起上次填答卷時,她在他的優點那一欄隻寫了兩個字,他嘴角彎了彎。
“比如——”薛裴拉長了尾音,“比如,這張讓你看了心情會變好的臉。”
他瞳孔很亮,眼底映著星光,嘴角上揚時,讓她想起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朱依依想了想,點頭:“……嗯,這勉強算一個。”
薛裴更是開心。
朱依依又問:“還有呢?”
薛裴認真地思考,好像再也說不出第二個來。
除了這張臉,好像的確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地方了。
“能不能先欠著,我以後再補充。”
時間已經不早,朱依依擔心吳秀珍她們在樓下找他們,便想先下樓。
薛裴卻把自己的手機塞到了她手裏。
她疑惑地望向他。
“給你。”
片刻後,她反應過來,因為剛才她把聊天記錄給他看了,所以,現在他也把手機給他看。
她原本想說不用的,但她知道她這麽說,他肯定又要多想。
於是,她點開了他的微信聊天頁麵。
唯一置頂的聯係人是她,往下看都是工作群的消息,還有商業夥伴發來的新年祝福,頭像看上去都是男性。
她又點開了朋友圈,隨意翻了幾頁,恰巧看到周時禦發的朋友圈,發的是他女朋友放煙花的照片。
周時禦和他女朋友也談了差不多四年了,感情一直很穩定,今年他們正式見了家長,聽說打算要結婚了。
她有感而發:“他們感情很好呢,很甜蜜。”
薛裴嘴角上揚著:“我現在心裏也很甜。”
朱依依抬頭看他,剛才還紅著眼睛的他現在嘴角咧到了天邊,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高興。
手指往下劃,他的朋友圈裏有人發了自己在健身房對著鏡子自拍的照片,上半身赤/**,肌肉正處於充血狀態,線條很好。
出於本能,她在這張照片上停留了幾秒。
薛裴不滿,立刻伸手蒙住她的眼,把手機拿了回來。
“不可以看了。”
看見他緊張的樣子,竟有些可愛。
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為什麽聯想到的形容詞會是“可愛”。
於是,她明知故問:“為什麽?”
“你想看的話,可以看我的。”
薛裴的語氣曖昧。
動作更曖昧。
右手被他牽住,薛裴拉著她的手鑽進了自己的襯衫下擺,眼睛被蒙住,視野裏一片黑暗,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覆蓋在他腰間的皮膚,沒有衣服的遮擋,掌心下就是線條分明,結實飽滿的肌肉。
這還不夠,他還要拉著她的手再往上探索——
臉頰變得滾燙,幸好夜晚沒人看見她此刻的窘迫,她立即抽回了手。
薛裴也鬆開了蒙住她眼睛的手,他的聲音裏帶著顯然的笑意。
“不能生氣,是你先看別人的。”
一句話把責任推到了她的身上,她沒再和他爭論,已經快十二點半了,再不下去,吳秀珍該找上來了。
朱依依正要拉開鐵門,薛裴在身後說了句:“我現在覺得好幸福。”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還以為她又要對他說出那些狠心的話了,又要把他從身邊趕走。
就像路邊剛被收養了幾天,又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它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黑暗的樓道裏,他們牽著手走下樓梯,感應燈在眼前一盞一盞亮起。
“以後我每天都給你看手機,好不好?”
“……不用每天。”
“那一周一次?”
“好。”
“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隨便說分手的話。”
朱依依沒說話。
“你說過,給我一年的時間的。”
“好。”
走到拐角處,朱依依想起了什麽:“你今天又抽煙了?”
“……是。”說完,薛裴立刻說,“對不起。”
口袋裏的煙盒放在她的手上,“這是最後一次了。”
很快就走到二樓,隔著這扇門都能聽見屋裏吳秀珍說話的聲音,握著的手就此分開。
在推開門前,他們幾乎同時開口和對方說了句“新年快樂”。
——
除夕要守歲,春晚結束後,朱遠庭又去了薛裴的書房打遊戲。
這把的隊友實在太坑,他正打算開麥罵人,身後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他眼睛亮了亮。
“薛裴哥,你回來了?”
“嗯。”
朱遠庭拿下耳機,和他說話:“我剛才一直找你呢,我媽還問我你們去哪裏了,我差點就說漏嘴了,太嚇人了。”
薛裴笑了笑,提起了另一個話題:“對了,你上次拍的那張照片還在嗎?”
朱遠庭是個聰明人,一下就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張。
“在的,怎麽了?”
從北城回來那天,因為看到他們牽手下樓梯的樣子太膩歪了,所以他就隨手拍了一張。
薛裴:“現在,發給我。”
“噢,好的。”
朱遠庭沒多問,立刻打開了手機相冊,往上翻了翻。
“好,我發過去了。”
下一秒,他收到了朱遠庭發過來的照片。
薛裴躺在書房的沙發上,看著這張照片,嘴角彎了彎。
點開圖片,保存。
十分鍾後,他發了一條朋友圈。
隻有一張照片。
然後,在分組那裏他設置,僅陳宴理可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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