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陳宴理走出辦公室,周時禦打量著他臨走時臉上陰翳的神情,覺得事情不太妙。

果然,他一推開門,就怔住了。

桌麵的物件被橫掃在地,滿地狼藉,坐在正中間的薛裴,右側臉頰受了傷,一塊青一塊紫的,他正慢條斯理地用指腹抹去臉上的血漬。

從嘴角沿著臉頰,他用指腹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有些可怖。

周時禦嚇了一跳,有些難以置信。

“臥槽,你被打了?”

“不是很正常嗎?”

薛裴麵不改色,鎮定得絲毫不像是剛經曆過這場風波的人。

周時禦附和道:“也是,像你這種缺德的人,是該被打。”

薛裴抬頭看了他一眼,周時禦立刻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血漬還凝在臉上,薛裴用那沾了血的右手點了一根煙,香煙的表麵也塗上了一層血色,頗為詭異,尤其薛裴臉上還帶著痞笑。

周時禦不解:“不是,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薛裴緩緩吐煙:“他越在意我,說明他們的感情越不牢固,我不該高興嗎?”

太可怕了。

周時禦慶幸自己沒遇到像薛裴這樣的人。

“臉上的傷,待會去處理一下吧。”周時禦善意地提醒。

要是這張臉廢了,不要說別的,連他都覺得可惜。

“那陳宴理今天來找你做什麽?”

“他邀請我去他的生日會。”

“啊?”周時禦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麽?”

看他們這劍拔弩張的樣子,也不像是能心平氣和坐在一起的關係。

薛裴當然清楚陳宴理的意圖,手帕擦拭著手指上的血漬。

他想起剛才陳宴理臨走前說的話。

“我聽依依說,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那就帶過來吧。”

“好啊。”

薛裴應得很快,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你打算騙她到什麽時候,”陳宴理停頓了片刻,“你真以為你做這些有用嗎?”

“不知道,試試看吧,”薛裴說得雲淡風輕,笑著望向陳宴理的臉,“看看我能不能拆散你們。”

——

晚上九點,S.I.K頂樓熱鬧得一如白晝,禮花在頭上綻開,人群中一陣歡呼聲,陳宴理被簇擁在人群中央,朱依依和他的朋友打著招呼。

今天的生日宴,陳宴理邀請了不少朋友,大多是多年的舊識,有剛在影展拿了獎的新銳女導演,朱依依前幾天刷微博的時候還看到過她的專訪,真人比視頻裏更有魅力,也有年輕的大學教授和青年作家,朱依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他的朋友,陳宴理耐心地為她介紹。

換做是以前,麵對這些閃閃發光的人物,她第一反應或許是自卑、退卻,覺得無法融入他的世界,也不敢與他們攀談,但現在,她的心態變了,正因為在這樣的環境氛圍裏,她也受到了感染。

他們的談吐、學識、對問題的看法,都讓她心生敬佩,單是這樣聽他們聊天,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加上了聯係方式,朱依依又悄悄在微博關注了那位女導演,想著周末把她的電影都看一遍。

這時,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兀地插入:“不好意思,來晚了。”

聽見薛裴的聲音出現在這,朱依依還有些恍惚。

猛地回過頭,在門口的薛裴恰巧向她看了過來,微笑著和她點了點頭。

“路上有些堵車,望見諒。”

薛裴今天穿得隨意,簡潔的黑色襯衫,最上方空了兩個紐扣沒係,衣服下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臂彎處搭著西裝外套,身上的香水是獨特的木質香氣,前調是沉香和檀木香,和他本人一樣,神秘又引人遐思。

“你怎麽來了?”朱依依問。

“我不能來嗎?”薛裴笑了笑,望向陳宴理,“說起來,還是阿理特意去邀請我的呢。”

陳宴理低頭輕挽袖口:“是,是我親自去邀請他的。順便還探討了一些別的問題。”

朱依依:“什麽?”

陳宴理那麽反感薛裴,她以為他們私下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陳宴理意有所指:“一些關於人性的討論。”

薛裴聽到這,輕笑了聲:“就是可惜最後沒能達成共識。”

停頓了片刻,陳宴理又緩緩開口:“對了,那天本來想給你推薦一本書的,就是時間太匆忙,一下忘記了。”

“你說。”

“《叔本華論道德與自由》,我覺得你應該看一看,或許會有所感悟。”

薛裴聽明白了對方話裏夾槍帶棒的諷刺,臉上卻也沒什麽情緒波動,扯了扯嘴角。

隻有朱依依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薛裴旁邊的女孩,她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這就是你女朋友吧?好漂亮。”

朱依依其實剛才就認了出來,她記得薛裴手機上那張照片,因為實在太過驚豔,所以過了這麽久她還能立刻和照片裏的人對上號。

薛裴和他們介紹:“是,她叫謝遙。”

“你們好。”

那女孩似乎有些靦腆,小聲和他們打招呼,問什麽就答什麽。

朱依依擔心她會無聊,帶她到前麵吃茶點。

女孩間熟絡得快,從交談中得知謝遙去年剛畢業,現在在一家雜誌社當校對。

朱依依好奇:“那你們怎麽認識的?”

謝遙想了想,回答:“是朋友介紹的。”

朱依依不疑有他,聊了一會,看著她精致的五官,又不自覺地誇讚道:“你真的長得好漂亮。”

“許願下輩子女媧可以把我捏成這樣。”

謝遙被誇得有些不好意,也漸漸和她親近起來:“沒有,其實我站在薛裴旁邊沒什麽自信的。”

“為什麽?”朱依依很驚訝,“你們站在一起很般配啊。”

正要走上前的薛裴,聽到這句話,停下了腳步。

被喜歡的人誇自己和別人般配,是什麽樣的感受?

不知怎麽,在這個間隙,薛裴想起一件很久遠的事。

大約是在兩年前的國慶節,李晝同學聚會送她回來,他得知後,對她說李晝是個不錯的發展對象,值得考慮。

他不記得當時朱依依是什麽樣的表情,他隻知道他現在心裏堵得難受,悶得快喘不過氣。

這頭,又聽見朱依依對謝遙說:“相信我,薛阿姨要是見到你,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心髒有密密麻麻的痛感,綿長,深入,好像再也不會停下來。

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因為他身邊出現了異性而感到難過。

她給他最真誠的祝福,不過是因為她不再愛他。

晚上十一點,切完蛋糕,到了送禮環節。

展櫃裏擺滿了大家送的禮物,什麽都有,薛裴送的是一塊手表,助理去挑的,他甚至都沒耐心打開看。

朱依依是最後一個送的,她不知從哪抱著一個透明的亞克力箱子走出來。

裏麵放著十來個包裝好的禮物盒子,大小不一,箱子中間寫著“生日盲盒”。

大家都好奇地湊了過來。

陳宴理又驚又喜,嘴角含笑:“都是給我的?”

朱依依眨了眨眼,搖頭:“當然不是,答對一個問題才可以抽一次。”

陳宴理裝作擔憂:“萬一一個都沒答對怎麽辦,有安慰獎嗎?”

“沒有。”朱依依笑著催促道,“準備好了嗎?”

陳宴理乖巧地點頭。

“第一個問題,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日子?”

“第二個問題,我們的戀愛紀念日。”

“第三個問題,我們第一次旅行的目的地。”

這些問題,陳宴理幾乎不用思考就說出了答案。

圍觀的朋友算是看明白了,這不是什麽送禮環節,而是喂狗糧環節。

……

薛裴就在暗處的座位看著。

他就這樣安靜地看著陳宴理從箱子裏抽出朱依依為他準備的禮物。

很用心。

就像曾經為他準備的那樣。

第一件禮物是一張黑膠唱片,封麵是宇航員在太空漫步,背後是星光璀璨的夜空,朱依依在上麵寫著“To my star”。

第二件禮物是她做的手工錢包,是她自己親手縫的,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完成。

第三件禮物是玻璃碎片做成的小型投影裝置,中間是一盞燈,也是她自己在網上看著教程自己做的。

薛裴下頜線繃緊,低頭喝酒。

人群中還在起哄,哪怕他刻意去忽略外界的聲音,但還是聽到了那些刺耳的、聒噪的言語。

旁若無人的擁抱,親吻,示愛。

他看到朱依依終於自信地在所有人麵前表達自己,表達對另一個人的愛。

他忽然明白了陳宴理邀請他來這裏的意圖。

不是為了拆穿他,而是為了讓他見證這出浪漫的愛情故事。

像是在提醒他,他不過是觀眾,旁觀者,以及局外人。

最後一份禮物也被拆開,臨近尾聲,陳宴理說:“其實,我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薛裴,如果沒有他,我和依依也不會認識。”

隻是,當他環視全場,才發現薛裴早就已經不在了。

他的座位,隻剩下半杯尚未喝完的酒。

作者有話說:

後麵還有個狗血橋段,所以近期都不會看評論區啦,謝謝大家的留言和撒花,等正文完結我再看。等全文完結,還會重新修文,大家等完結再來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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