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遊戲(3)

這驟然的一拳幾乎用了所有的力氣,饒是陳宴理反應足夠快,立刻偏過了頭,仍是無法躲避。

有那麽一秒,視野裏是搖晃的,漆黑的,緊接著右側臉頰傳來劇烈的疼痛感,陳宴理往後退了幾步,撞到了身後的牆壁,砰地一聲悶響。

陳宴理努力平複情緒,態度也變得強硬。

“薛裴,你現在不能進去。”

他擋在門前的舉動,以及脖頸處顯眼的抓痕,在薛裴看來,更像是欲蓋彌彰。

薛裴臉上一片陰翳,暴怒中的他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動手將他推開,幾步就走了進門。

陳宴理在身後怒喝:“薛裴!”

皮鞋踩踏地上的玫瑰花瓣,發出的聲響如同密集又急促的鼓點,但越靠近臥室,薛裴反而走得越來越慢。

膽怯、恐懼、甚至是退縮,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不敢麵對的事情。

他在心裏祈求。

不能是她。

裏麵的人一定不能是她。

可惜上帝沒能聽見他心中的禱告。

站在門口的這一刻,薛裴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

如果說在來的路上,他還懷著一絲的希冀,那麽在走進臥室看到這一切時,他已經瀕臨崩潰與絕望。

昏暗曖昧的燈光,滿地的衣物,打開的避/孕/套包裝,床單淩亂不堪,一切都昭示著剛才這裏發生過什麽。

朱依依臉上有著異於尋常的潮紅,尚未褪去的情潮還停留在眼中,散落的頭發有幾縷黏在臉頰,雪白的被褥覆蓋著她的身體,但那肩頸處是刺眼的吻痕,一路蜿蜒至胸前。

他終於明白什麽是剔骨之痛。

如同從身上硬生生剜下來一塊肉,那塊肉還連著骨頭,鮮血淋漓,疼得人無法喘息。

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薛裴,朱依依有些恍惚和茫然,她眉頭皺了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本能地感到了難堪,抓緊了身上的被褥。

陳宴理最先反應過來,再不複剛才的紳士氣度,他冷著臉立刻把臥室的門關上,遮擋住他的視線。

當底線被侵犯,他自然沒必要與薛裴客氣。

他話中有話:“原來你有窺探別人私生活的習慣。”

“你對她做了什麽!”

薛裴攥緊了拳頭,手腕上青筋凸起,雙手揪住他的衣領。

“我們是男女朋友,自然是做我們該做的事,”陳宴理把他的手拿開,輕笑了聲,“我想,這應該和你無關。”

這句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鬱氣結在胸口,薛裴覺得全身的血液像是在倒流,頭疼欲裂。

這是一個噩夢般的夜晚,薛裴覺得這肯定是一場噩夢,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法才能讓這個夢醒過來。

陳宴理:“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薛裴冷笑:“朋友?”

這挑釁的話讓薛裴冷峻的臉上隻餘猙獰和暴戾,拳頭如暴風驟雨落下,沒有任何分寸和餘地。陳宴理這回沒有退讓,終於還了手。

或許人類本能裏就有嗜血的天性,一經激發,就無法收場。

留聲機應聲倒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唱針不再動彈,正在播放的《亞麻色頭發的少女》就此終止。

這個夜晚被撕開了一個口,空氣裏隻剩下濃重的血腥味。

得以喘息的瞬間,陳宴理質問道:“薛裴,你有什麽立場做這些事!”

薛裴的拳頭停了下來。

“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依依已經不喜歡你了。”

這後半句,陳宴理一字一頓地說著。

身體上所有的疼痛都沒有這一句話致命。

他有片刻的茫然,似乎在給自己找一個名正言順的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片刻後,他想到了答案,薄唇彎了彎,眼中隻剩瘋狂與偏執:“那又怎麽樣,我愛她就夠了。”

陳宴理抹掉唇角的血,忽而感慨道:“薛裴,你真的瘋了。”

哢噠一聲,臥室的門打開,朱依依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客廳早已是一片狼藉,所有浪漫夢幻的布置,現在全都毀了,還沒來得及品嚐的蛋糕掉在地上,奶油四濺。

不知怎麽,她莫名想起了她訂婚宴那天,也是一樣,在她離幸福最觸手可及的時候,在她以為馬上就能圓滿的時候,都會出現意外。

然後從那一天起,再也沒有一天平靜的日子。

薛裴手上還沾著血跡,想要伸手去拉她,卻被她躲開了。

“依依,跟我回家吧。”薛裴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聲音卻是沙啞的,還有些哽咽,“叔叔阿姨都很想你,我買了明天的機票,我和他們說好,我來接你一起回去的。”

朱依依像是沒看見,也沒聽見,沉默著走到櫃子前,彎下腰,她剛來第一天出去玩磕到了腳,那天找東西的時候她記得這些醫藥用品好像就放在這裏。

拉開抽屜,果然,她拿出酒精、棉簽和止血繃帶,放在茶幾上。

陳宴理臉頰有幾處明顯的傷口,她擔心不及時處理會留下傷疤,兩人坐在沙發上,朱依依用棉簽沾了酒精幫他擦拭傷口,陳宴理沒說話,配合地把臉湊了過去。

棉簽輕輕覆蓋在傷口處,她聲音溫柔。

“痛不痛?”

陳宴理搖頭:“不痛。”

傷口有些深,朱依依皺眉,仔細觀察著:“以後不會留疤吧。”

“要是留疤了呢?”陳宴理撒嬌似的說道,“會嫌棄我嗎?”

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著話,像是全然忘了這間房子裏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薛裴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室內開著暖氣,他卻覺得大概世界上所有的雪都下在了這裏,徹骨的寒冷,自下而上,如墜冰窟。

處理好傷口後,朱依依把藥箱放回原位,才朝他走過來。

她站在他麵前,卻隔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她給薛裴留著最後的體麵:“我和我爸說好了,過幾天再回去的,你可能聽錯了。”

說罷,視線凝在他沾著血的臉上,語氣生疏,臉上沒什麽表情。

“對了,樓下對麵有一間藥店,你去處理一下吧。”

她轉身時,薛裴拽緊了她的手,她白色的袖口上留下了鮮紅的血漬,觸目驚心。

朱依依眉頭皺了皺,已然有些不耐煩:“還有別的事嗎?我們準備休息了。”

牆上的時鍾已經指向十二點半,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力度收緊,那雙手越拽越牢,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獲得些許的慰藉。

他沉默、不發一言,再次開口,卻是道歉。

“對不起。”

朱依依沒有任何反應。

“我不知道,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朱依依已經不想再去計較任何事,她無奈地歎氣,望向他的眼神真誠又懇切:“薛裴,我很累,真的,你放過我吧。”

他眼眶霎時紅了。

“對不起,我做不到。”

——

薛裴走出酒店大門時,不遠處的廣場放起了煙花,絢爛盛大又浪漫。

大街上掛著紅色的燈籠,預示著這是新的一年,日曆翻新,萬物依始,所有事情好像都會有新的開始,所有過去好像都能暫時拋下。

夜色很深,薛裴坐在長椅上抽了一根煙。

因為手實在抖得厲害,他斷斷續續才點著。

就像是某種不好的預兆。

來往的路人都盯著他的臉看,竊竊私語,他知道此刻他有多駭人。

眉骨和眼瞼的交界處還在不斷往下滲著血,血液黏連在右眼的眼尾,很粘稠,讓他差點睜不開眼睛。

他沒有伸手去擦,而是讓那血沿著臉頰一路往下滑至下頜處,最後滴落在黑色的大衣上,隱沒不見。

打火機的火光映著這張臉,在他眼中,有著毀滅一切的瘋狂與絕望。

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那些照片,他忽而笑得悲愴。

因為好奇她所謂的“喜歡的人”,所以他找人調查了她近段時間的行蹤。

那一張張照片拍得唯美又浪漫,街頭巷尾的擁抱、親吻,浪漫的燭光晚餐,他們一起去蹦極,一起去寺廟祈福,她臉上有著許久未見的笑意。

和當初與李晝在一起不同,她望向陳宴理時眼神中充滿了崇拜和真切的快樂。

他想起最後一次見麵時,她說“和他在一起後,我甚至不那麽恨你了,也不想再埋怨任何事。”

她讓他成全她。

剛才在飛機上難熬的三個小時,他望著這些照片,他想,是不是一直以來他獲得的太多,又太輕易,所以注定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作為交換。

他想起她情動的樣子,在那張雪白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跡遍布她的身體。

他伏在膝上,肩膀不住地顫抖,

繼而是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

在這個夜晚,他望著迷霧的盡頭。

他的心死在了這個冬夜。

作者有話說:

我又來劃重點了,這篇文本質是古早狗血文,後麵還會有狗血情節,純屬工作壓力大,放飛自我之作。大家如果看得不開心,就關閉哈~

感謝在2022-07-13 23:56:00~2022-07-16 01:28: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zyzy 2個;小鯨魚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魚、kkk33 2個;相見太晚,不必匆匆、無語子、隨便看看、風又起落、瑞士卷、開擺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酒心砂兔87瓶;看這如黛青山31瓶;嗨呀好花時間亞30瓶;匠心小寶寶17瓶;lokesome 16瓶;我把外掛修好了、zyzy、斑斕的色彩、小鯨魚、霧、一整天10瓶;emp.、Cyan.9 6瓶;咖啡不加糖5瓶;富貴花開3瓶;桔子汁、60245287、阿七2瓶;51698621、相見太晚,不必匆匆、44912515、菱荇、耶橙子嘿!、等等等、狗潤、CSukidayo、嗚嗚追連載好難呀、你就是在那裏嗎、騎世子、早日退休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