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3)

兩人在夜色中走著,因為下課還沒多久,剛才課上有些學生路過看到他們,和陳宴理打了招呼後,都朝朱依依多看了兩眼,那眼神帶著疑惑、好奇和探究。

朱依依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從前她走在薛裴旁邊時,也常被這樣的眼神審視著、觀察著。

她不自在地往右側走遠了些,與陳宴理拉開一些距離。陳宴理大概有些疑惑,眉頭皺了皺。

這裏離地鐵站還有一段路程,朱依依看著旁邊的陳宴理好像沒有要提前離開的意思。於是兩人就這麽安靜地走著,他倒像是沒有任何尷尬的情緒,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處,別人和他打招呼,他微笑以作示意。

朱依依這會已經餓得無法思考,從購物袋裏拿出方才買的全麥麵包想先吃幾口墊墊肚子,撕開包裝後又一手拿著礦泉水瓶想擰開瓶蓋,可怎麽都打不開,這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接過了那個礦泉水瓶,輕輕一擰,瓶蓋鬆了些,又遞回給她。

“好了。”他說。

“謝謝。”

她一邊走路一邊嚼著麵包,陳宴理不知怎麽想起剛才上課的情形,笑著說:“今天的課,你好像聽得很用心。”

今天全場那麽多人,她是最認真的一個。

旁人還偶爾拿出手機回個消息,她倒是一刻也沒走神,一直在做筆記。

朱依依很少被人誇讚,這一刻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因為你講得很好啊。”

這話不是在恭維他,而是她發自內心地這麽認為,上一位邀請過來的老師講的內容太過學術,隻負責搭理論框架但缺乏真正的洞察,但陳宴理顯然有過大企業很多實際操作的經驗,也了解現在市場的最新動向,講得深入淺出,很精彩。

難怪這麽年輕就能有這麽漂亮的履曆。

陳宴理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低頭,剛好看到她眼裏流露出崇拜與讚賞的神色,陳宴理上挑的眼尾漾開笑意。

原來除了薛裴,她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向他。

快走到地鐵站,朱依依忽然問他:“不過,你怎麽還會記得我?”

陳宴理眼裏藏著星光的倒影,反問道:“為什麽你會認為我不記得?”

“因為——”朱依依的話突兀地停在這,沒有說下去。

因為我很普通啊。

朱依依在心裏把話補充完整。

普通到放在人堆裏,一眨眼就能被人潮淹沒,普通到在大街上隨處可見,哪怕她出了洋相,也沒有人會留意到她,普通到她習慣了被人遺忘和忽視,反而被人記得才是值得疑惑的事情。

所以剛剛在便利店裏,她才會那麽驚訝,在那狹長的隊伍裏他是怎麽一眼就看到她的。

陳宴理:“所以,你已經完全忘記我了?”

他的語氣聽上去似乎有些失望。

朱依依確實已經把他給忘了,忘記得徹徹底底。

她早已回想不起那天的細節,她如今唯一記得的隻有當時的感受——絕望、難過、心灰意冷。

她還記得那天自己有多狼狽,在那間昏暗的密室裏,她哭了很久很久,有人從身後給她遞了包紙巾。

“我記憶力不是很好,而且隻見過一次,很容易就忘記了。”

陳宴理想,她倒是沒騙他,這記憶力確實不太好,因為那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眼看著地鐵站要到了,朱依依在等紅綠燈過馬路時,小聲問他:“那個,你也要去地鐵站嗎?”

“我在這等朋友。”陳宴理裝作看了眼手表,“他說一會就到。”

“哦,這樣。”朱依依心理負擔少了些,舒了一口氣,語氣也難得歡快了起來,“那陳老師,我先回家了。”

“好,再見。”

朱依依走進地鐵站時,回頭看了一眼,陳宴理竟還在馬路對麵站著,車流如水,行人如織,他在深冬的夜裏朝她揮了揮手。

這個夜忽然有了些暖意。

——

回到家,朱依依在快遞站點拿到了家裏寄過來的紅薯和山莓,都是老家那邊最有名的特產。

她這頭剛收到,吳秀珍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這些都是外婆寄過來的,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讓她這兩天就給薛裴拿過去,免得放久了,就不新鮮了。

朱依依這會正在吃泡麵,沒好氣地說:“怎麽不直接寄到薛裴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地址?”

“我不是惦記著你愛吃紅薯嘛,你也留點在家裏吃,平時周末別老是吃外賣,煮點紅薯粥吃也好,吃多了外賣身體都要垮了。”

“嗯,知道了。”

“那你記得給薛裴拿過去啊,別忘了。”吳秀珍特意叮囑,“你得親自給人送過去知道嗎,這樣才有誠意,那麽貴的電視機,是得好好謝謝人家。”

朱依依木訥地應了聲,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剛好是周末,她剛好要到附近辦理證件,就順路把東西送了過去。

去之前,她沒有給薛裴打電話,他在與不在都不是關鍵,反正她知道薛裴公寓的密碼。

她隻需要“親自”把東西送到就行,他人不在的話她也沒辦法,到時候吳秀珍問起來,她也有借口可推脫。

薛裴在書房裏正開著視頻會議,忽然聽到門口的密碼鎖好像被人打開了。

這棟公寓的密碼他一共隻給過兩個人,一個是朱依依,一個是周時禦,周時禦已經去了外地出差,那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朱依依。

骨節分明的右手在桌麵上有節奏地輕敲,一雙桃花眼在金絲眼睛下流淌著意味不明的光,他內心隱有雀躍,但表情依舊如常,流利地用法語回答對方的問題。

書房的門隻是半掩,他能聽見客廳傳來的細微聲響,他忽然想到,朱依依已經很久沒過來了。

他已經想不起她上一次過來是什麽時候的事,這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但在會議中途,薛裴還是走了走神,終於記了起來——是在去年中秋節那天,他們一起去超市買了很多水果,還買了很多食材,似乎她每次過來都會把家裏的冰箱填得很滿。

她花了一整個下午做了一頓飯,他記得味道很好,然後他們在客廳看了一個晚上的科幻電影,他還記得那部電影是《銀翼殺手2049》,最後朱依依看著看著就開始打瞌睡……

“Eden?”

對方沒等到他的回答,喊了聲他的名字。

薛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走神了,右手支著下巴,請求對方將問題重複一遍。

等會議結束後,周時禦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在電話裏問他:“你剛才在想什麽呢,笑得那麽甜,喊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薛裴:“沒什麽。”

“對了,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他的提議?如果我們能得到佩雷的支持,我們工作室在海外市場的發展無疑會更上一個台階,”周時禦覺得可惜,“隻是去法國兩年而已,你有什麽放不下的,況且你現在又沒有女朋友,也不擔心異地戀什麽的,過年過節你回趟家,其實和在北城沒區別,我相信叔叔阿姨也會支持你的決定。”

薛裴拒絕得很堅定:“不用考慮了,蛋糕雖大,可風險也大,穩一點未必不是件好事。”

“薛裴,你不像是那種束手束腳的人,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開拓海外市場這事怎麽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並且對方開的條件很優渥,想來是沒有理由拒絕的,周時禦斟酌著想了想,猜測道,“你不會是舍不得朱依依吧?”

薛裴沉默了一陣,沒有否認。

他承認他不想離開北城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朱依依。

他離不開她。

也不願為了事業而去到離她那麽遠的地方。

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足夠冷淡,兩年後,隻怕會變得更加陌生。

薛裴掛了電話走到客廳,朱依依正放好東西從廚房出來,準備離開。

見到薛裴出現在客廳,朱依依明顯一愣。

她還以為沒人在家的。

他身上還穿著淺藍色的家居服,頭發沒有像平時一樣打理得一絲不苟,自然地往下垂,可高挺的鼻梁上卻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身上既有閑適的慵懶,又有精英的氣質,像是剛處理完公務出來。

朱依依回頭望向廚房,向他解釋道:“外婆給你寄了些紅薯和山莓,紅薯我放進儲物櫃裏了,山莓放在冰箱最底下那層……謝謝你買給外婆的電視機,她很高興,這幾天鄰居的奶奶也常過來一塊兒看電視,有人陪她聊天,她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到朱依依對他態度不再那麽戒備,薛裴眼中笑意瀲灩。

“外婆開心就好。”

眼看著任務已經完成,朱依依拿起沙發上的背包:“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你好久沒過來了,這就要走了?”薛裴有些失望,低聲說道,“你剛才說要謝謝我,那陪我吃頓飯吧。”

說著,薛裴朝她走了過來,兩人近得隻剩下一指的距離,朱依依甚至能聞得出來昨晚薛裴用的是什麽味道的沐浴露,可薛裴像是渾然不覺得這距離有什麽問題,俯身說道:“你想吃什麽,我可以學著給你做。”

薛裴要給她做飯,這倒是新奇。

朱依依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又從客觀的角度思考了一陣,最後為了她的腸胃著想,她決定還是自己來。

拉開冰箱,裏麵是空的,儲物櫃裏除了她剛帶過來的紅薯,就是別人送過來的補品。

朱依依看著這個幹淨整潔的廚房,大概它上一次投入使用還是她去年過來的時候。

為了消耗掉那一大袋紅薯,朱依依做了一頓紅薯大餐,主食是紅薯粥,還做了兩道菜,辣炒紅薯絲和蒜苗炒紅薯,飯後甜品是紅薯糖水。

她承認部分黑暗料理是存了整蠱薛裴的心思。

但薛裴很捧場地將菜都嚐了一遍,然後給出評價:“嗯,這頓飯很有創造力,不過可能吃完這頓,接下來的幾天我都不想再碰它了。”

朱依依捂著嘴憋笑,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

“開心了?”薛裴偏過頭看她,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她笑。

“嗯。”

朱依依剛把紅薯粥喝完,就收到了曉芸微信上發過來的消息。

她點開,好幾個視頻跳了出來。

是公司的合作推廣,一群大學生穿著他們公司的運動服打籃球。

曉芸:【你看,我們公司的醜衣服,被他們穿得多好看,果然年輕就是好啊。】

朱依依放下筷子,笑著回她:【是還不錯。】

聊完,朱依依又點開那幾個視頻看了一遍,有個鏡頭正好拍到一個男生扣籃的瞬間,一頭紅色頭發,笑得張揚又野性,充滿了年輕人的活力。

說不定發到網上真的能火。朱依依想。

一旁的薛裴見她把這視頻看了兩三遍,還保存了,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沉默了幾秒後,問道:“你怎麽開始喜歡看這種東西了?”

這語氣頗有質問對方怎麽誤入歧途的意味在裏麵。

朱依依不解:“哪種東西?”

薛裴下巴抬了抬,望向她的手機。

朱依依這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倒也不惱,大大方方地說:“食色性也,有什麽問題?”

薛裴眼神幽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看來你審美變了不少。”

“年輕帥氣的男大學生,誰不喜歡?”

薛裴挑眉:“所以重點是年輕。”

“當然。”

薛裴像是被噎住了,不置可否。

說著說著,朱依依想起了正經事:“對了,你買給外婆的電視機多少錢?”

薛裴實在太了解她了。

她隻說了這一句,他就能猜到她想說什麽。

他故意把價格抬高了幾倍:“這個是我喊日本的朋友訂的,加上運費和人工費,應該是兩萬多。”

“兩萬?”朱依依皺眉,音量也跟著高了不少。

就這麽一個普普通通電視機,竟然要兩萬,朱依依確實被嚇到了。

薛裴扶了扶鏡框:“嗯,怎麽了?”

朱依依打消了來時的念頭,要是給薛裴轉了這兩萬,她這個月就要喝西北風,於是她搖了搖頭,用她能想到的最自然的語氣說道:“沒事了,我就問問。”

薛裴低下頭,勾了勾唇角,金絲鏡片下折射著戲謔的光。

吃完飯,朱依依就要走,薛裴執意要送她回去,說是約了朋友在那一帶打網球,剛好順路,既然薛裴都這樣說,朱依依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在車上,朱依依忽然想起一件事,隨口問道:“你最近是單身狀態嗎?”

許是她的問題太過突然,又或許是因為他的心亂了,薛裴握著方向盤的右手差點打了滑,差點撞上一旁的花壇。

他強裝鎮定,用一貫的玩笑口吻回道:“怎麽,我是不是單身狀態,你還不清楚麽?”

“那就好。”朱依依把車窗打開了些,聲音也被這三月的春風吹散了,“你還記得阿庭的班主任吳老師嗎,你上回去學校的時候見過的,家裏人想介紹你和她認識,所以讓我來問問你。”

薛裴又是一愣,握緊了方向盤:“什麽意思?”

“我聽阿庭說他們吳老師對你挺有好感的,後來還找他打聽過你的消息。”

深冬的風吹到薛裴臉上,刺骨的寒冷。

薛裴踩下刹車,車就這麽停在馬路邊上。

“所以呢?”

“聽說她下個月會來北城三中開交流會,家裏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先見見麵。”

薛裴似乎不敢想象,艱難地問道:“那你覺得?”

朱依依隻當薛裴是在問她的看法,如實回道:“我覺得她挺適合你的,聽說她大學也是在北城讀的,名牌大學畢業,長得也很好看,對了,阿庭給我發過她的照片,我找一下——”

她說著,就翻起了和朱遠庭的聊天記錄,因為已經有段時間了,她找了好一會,大概過了兩分鍾,她把手機遞過去給薛裴看。

“你看,是不是長得很有氣質?”

薛裴沒有看那張照片,或者說他的注意力根本沒在照片上,他一寸寸盯緊了朱依依臉上的神情,竟沒有看出任何他想要的諸如口是心非之類的情緒出現在她臉上。

也就是說,她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要將他推給別人。

薛裴心往下沉了沉。

自那後,薛裴沒有再說話。

車開到朱依依家樓下,她已經上了樓,薛裴並未急著離開,而是靠在車身上點了一根煙,尼古丁的味道將他淹沒。

朱依依以前從來不會給他介紹女朋友的,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連開玩笑她都不曾向他提起過這些事情。

他還記得大學的時候,他曾去她的學校找過她,那是僅有的幾次。

那天,她剛和朋友聚餐回來,他在學校門口等她。

朱依依一見到他,眼裏閃過驚喜,高興得快步走了過來,手裏那袋栗子都差點抖落到地上。

“你怎麽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朱依依站定時,還在喘著粗氣,“你等很久了?我下午出去聚餐了,現在才回來。”

薛裴笑著說:“沒多久,剛來一會兒。”

旁邊的女孩問她:“依依,這是誰呀?”

她斟酌著用詞,最後說道:“我哥啊。”

薛裴禮貌回道:“你好,我是依依的哥哥,今天剛好有空,所以過來看看她。”

那會正好是飯點,得知他還沒吃飯,朱依依立刻帶他找了個附近的餐廳吃飯,他口味清淡,她選了家粵菜館。

茶水剛上,她和舍友就去了前台點菜,忘了拿上手機。

她手機的聊天記錄正停留在她和舍友的對話——

舍友:【你怎麽從來沒告訴我們你有個哥哥,還長得那麽帥!】

朱依依:【這也沒什麽好說的】

舍友:【依依,要不你今晚回來摸摸我衣服的料,看看是不是當你嫂子的料[呲牙]】

朱依依:【……】

舍友:【我未來的小姑子,全世界最好的依依同學,你就幫我撮合一下嘛】

薛裴看到輸入欄那行還沒發出去的字,寫著:【我幫你問問吧……】

——

在淮城區的網球館裏,薛裴見到了一位許久沒見的舊友——張東峘。

他們當年是在一個科技論壇上認識的,已經有幾年沒有聯係,聽說對方現在正在從事金融業的工作,在圈內風頭正盛,他們這次見麵除了敘舊,還有一半的目的是為了談合作。

不過張東峘是看出來了,薛裴今日的狀態不怎麽好,要是按照往常薛裴不可能讓他有機會連贏三球。

打到一半,張東峘就已經體力不支,提議先歇一會,他們在休息區坐著,張東峘的女朋友拿著兩瓶礦泉水走了過來,先遞給薛裴一瓶,薛裴抬頭禮貌說了聲謝謝,聲音無波無瀾的,那女孩卻愣了愣,耳根不知怎麽紅了,好一陣才說了句不客氣。

張東峘剛好留意到這一幕,像是絲毫不介意,還笑著調侃道:“看來薛裴你魅力不減當年啊,不過也是,有你這張臉到哪不都是把女孩迷得七葷八素的。”

他女朋友大概聽出了其中的揶揄,掐了把他的手臂,小聲解釋:“我隻是看看,看看還不行麽,我又沒有怎麽樣。”

“你緊張什麽,我又沒怪你,不過說真的,薛裴不喜歡你這一款。”張東峘笑著回道,提前掐滅她那些小心思。

張東峘確實不介意,他本身就是個愛出來玩的,對男女關係沒有什麽約束性的概念,不過是荷爾蒙之間的互相吸引,彼此還有感覺就在一起,覺得沒意思了就分開。

男女朋友的概念在張東峘那是不存在的,頂多就是互相陪伴的關係,並且他是不婚主義,從不給對方承諾,也不希望對方跟他要這些不切實際的,在和每一任在交往前,他就已經說得很明白。

休息得差不多了,張東峘從座位站起來活動活動,剛拿起球拍,忽然想起一件事,問薛裴:“對了,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有個小鄰居麽,怎麽今天沒來。”

“就那個紮著個馬尾,背帆布袋的,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觀眾席那看你打球。”

雖然已經有好幾年不見,張東峘對這人倒是印象深刻,因為長得太過普通,他們這個圈子裏的哪個帶出來的妞不都是長得水水靈靈的,倒是薛裴每次都帶著他那小鄰居過來,讓在場的女性都以為自己有機可乘,總心不在焉的,大概就是那種心理——連她都可以,那我為什麽不去試試。

薛裴仰頭喝了口礦泉水,繼而說:“她今天沒有時間。”

“這樣啊,她還在北城工作吧。”

“嗯。”

“你可能不知道,前幾年我們一塊兒打球,她們女孩在觀眾席聊天,我當時的女朋友問她為什麽選擇來北城讀書,你也知道朱依依這分數在北城這上不了什麽好學校,朱依依說因為你在這。

有另一個女孩說那如果薛裴畢業後去了別的地方工作呢,你也跟著去嗎,她說,反正你去哪,她就去哪。”張東峘嘖嘖了兩聲,“你們還真的跟親兄妹似的,去到哪都黏著,你們現在怎麽樣了?”

薛裴走到一旁點了根煙,嘴裏叼著,一邊打火,看上去竟有些痞氣。

他吸了口煙,啞聲說:“沒怎麽樣,她有男朋友了。”

張東峘眼睛瞪得渾圓:“真的?”

薛裴點了點頭,喉嚨有些幹澀,仰頭望著場館上的白熾燈,大概是盯得太久了,眼睛竟有些發酸。

回家的路上,風從窗外灌進來,薛裴覺得自己好像比剛才清醒了一些。

可即便這樣,他仍然不明白,喜歡了他十年的朱依依,是從哪一刻開始放棄他的?

作者有話說:

最近存稿修了很多,所以來晚了,抱歉orz

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和霸王票~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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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