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之前，李溯然在學校各個地轉了兩圈，並沒有發現那位年輕母親的身影。
江水迷糊哼了兩聲，“知道了，明天再說，先睡吧。”
說完扯扯被子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早上坐在教室，江水熟練地打開論壇版塊，上下翻動。
原本就火的帖子依舊被置頂在最上麵，評論已經上千。
他往下刷，今天並沒有出現新帖子。
看來昨天晚上那人確實沒有出現，或者說是沒被人看到。
江水把那個最火的帖子截圖發給付於。
【江水：師父，你來看看這個帖子，最近我們學校發生了點事】
【江水：鏈接地址】
【江水：還沒有人受到傷害，可我預感不太好】
現在時間不早了，如果他師父真的跟著季沉進劇組，那這時候肯定起了。
表麵上他是季沉的助理，肯定會隨時跟在季沉身邊，隻是他一般不怎麽幹活，進了劇組也是隨便找個空地休息。
這三年來，為了這件事，付於沒少被人黑。
劇組裏人來人往，不僅有群演，還有臨時工作人員，並且有時候還會遇見偷拍的粉絲或代拍。
季沉在大太陽下站著拍戲，付於卻坐在陰涼處喝著咖啡果汁，兩人處境和身份形成鮮明的對比。
拿著工錢不幹事，仗著兩人有點關係就不認真工作，坑季沉的錢，各種關於他一個助理“耍大牌”的話都被安在付於身上。
不過付於不僅不放在心上，還頗有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自豪。
他本來就是個假助理，每個月也不拿季沉發的薪水，網上那些人對他的指控全部沒有意義。
更何況季沉所有收入都在他那兒，除了每月留點零花錢，大頭全部上交了。
這樣一來，四舍五入，他拿著自己的錢養自己有什麽不對的。
江水第一次聽到他這種說法時，生生哽著脖子卡了老半天沒有說上話來。
果然，那邊沒過多長就發回消息，看來剛才是點擊他發的鏈接進去看了。
【師父：看過了，你們學校起碼是個有名氣的，怎麽烏煙瘴氣的東西這麽多】
【師父：嫌棄/我就知道你給我發信息準沒好事】
【師父：還沒有人出事算什麽大問題，你自己解決，什麽時候死人了什麽時候再找我吧】
【師父：不要打擾我，煩人】
【江水：……師父，你不要什麽任性】
【江水：師父，死人了就晚了】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一天天就知道師父，要你是幹嘛用的，你不能在死人之前把事解決了嗎】
【師父：聽說你包養了隻小鬼，正好讓他幫你】
江水看著對麵人發過來的消息欲哭無淚，他這是攤上了個什麽師父啊，能不能不要這麽任性！
他在說正事，他師父卻說什麽他包養了小鬼，那是他包養的嗎？！那連他養的都算不上。
心裏塞塞的，江水放下手機，也不明白他師父到底看出了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
李溯然記完筆記，探頭往他手機上看，看見兩人的談話不讚同地搖頭。
“什麽時候我就成你包養的了？”
江水指尖一頓，快速關了屏幕，“他瞎說的。”
“嗯。”李溯然一本正經，“真要說的話也是我包養你。”
江水側頭看他，一看見那張臉就想起他曾經的少年模樣和濃妝豔抹的造型。
頓時連吐槽都懶得吐槽了。
李溯然當然識趣，沒就著這個話題往下談，認真說起自己昨天得來的消息。
“論壇上說的那個人不是s大的，我問了外麵的人，應該是從別的地方遊**過來的孤魂。”
把昨天那一男一女最終吐露出來的消息總結了下，李溯然說：“我覺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那個帶著鬼子的年輕媽媽。”
“不管是年齡性別還是身上的服裝，差不多都能和論壇上的描述對上，你覺得呢？”
江水點頭，他也這樣認為。
李溯然單手托腮，側著頭看著江水思考，時不時還看下講台聽老師的講解手下記點筆記。
“你說。”李溯然用手中的筆在江水唇上點了下，“昨天李葉講的那個故事是不是挺好玩的？”
江水皺了下眉，不知道是為他說的話，還是為他放肆曖昧的動作。
看他回神，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後李溯然才繼續開口。
“神秘女人是這幾天遊**過來的，那個老張是最近幾天說夢話‘殺人’的，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李溯然感覺事情越來越有意思，這幾天肯定會發生讓人出乎意料的事。
江水拿過筆問，[你的意思是那東西就是老張的女朋友？]
李溯然：“不知道，隻是感覺事情太過巧合，說不定李葉真的猜對了。”
江水，[明天下午沒課，我出去找找附近有沒有死過這麽一個人]
“又到周末了啊。”李溯然感慨，情緒突然低落。
現在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周末那幾天，每次江水都要回家，不回家白天也會出去擺攤。
到時候就隻剩下了他一隻鬼……
江水是大大咧咧的人，最看不慣他這種情緒。
抿唇想了一會兒，重新點開他師父的信息框。
【江水：師父，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李溯然跟著我出學校？】
【江水：明天下午我要去校外查消息，你知道的，你徒弟我雖然能看見鬼，但是分辨不出來，也看不見陰氣磁場】
【江水：帶著他一起出去還安全點】
【師父：嗬】
【師父：嗬】
【江水：……】
他雖然不能準確說出他師父是什麽意思，可看著那兩個字莫名感覺心虛。
好在對方也不是真的一點不管他。
【師父：學習的時候不好好學，用起來抓瞎了吧】
【師父：靠你自己沒辦法，找徐月娘去】
江水不滿意他這種說法。
一時間惡向膽邊生。
【江水：師父，我天賦不好，但你的天賦估計都是用智商換來的，畢竟考倒數第一的人可不是我】
說完他一點猶豫都沒，直接返回關機行雲流水。
付於和江水想得差不多，這時候確實坐在樹蔭下乘涼，臉上戴著個小墨鏡，看起來一派悠然。
聽見手機傳來消息，他拿起來一看。
第一遍看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又看了一遍，頓時瞪大眼睛，肺都要氣炸了。
他猛地從躺椅上坐起身，一把扯掉墨鏡，坐在旁邊的小林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
“怎麽了這是？又上熱搜了？”說著趕緊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不怪他這麽想，今天中午剛來了一批探班的粉絲，誰知道會傳出點什麽消息。
隻是他問了這一句後就不再說話。
付大師的臉色實在太差，恨不得要順著手機爬過去，把對麵的人一口一口撕爛。
手指在屏幕上一頓劈裏啪啦，小林餘光看見他似乎正在和誰聊天，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刷刷刷就發了過去，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付於咬著牙，惡狠狠點下視頻通話，鈴聲響了好半天對麵都沒人接。
小林聽出來了，那鈴聲是江水的，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竟然把付大師氣到這種程度。
對麵沒人接，付於更加暴躁，關掉聊天軟件，又點開通訊錄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對麵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下子付於猜到他是把手機給關了。
恨不得連夜坐飛機回去把人從學校裏拉出來扁一頓。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竟然敢內涵他！
那倒數第一是他想考的嗎！他腦子這麽好，怎麽可能每次都考倒數第一，還不是因為死老頭子天天壓榨他。
那些各種各樣的玄學知識學習起來都夠他喝一壺的，他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放在學習上，他能考個大學上完就相當厲害了好不好！
人活在世，哪裏能樣樣行。
果然自己還是對這個徒弟太仁慈了，這次回去必須得狠抽他一頓！
季沉一條拍過，回來就見他麵色不虞，像是要把手機盯出來個窟窿。
接過小林遞過來的水坐到付於身旁，問道：“這是怎麽了，是誰把我們付大師氣成這樣。”
“逆徒！”
“江水？”
季沉不太相信，在他印象裏，江水那小子有時候會說些俏皮話，還會撒嬌，可在付於麵前一直不敢太過放肆。
雖然不至於說唯唯諾諾，但從來沒有把付於氣成這種模樣過。
“他說了什麽你氣成這樣，畢竟年齡還小，你要多讓著他點。”
付於一個眼刀掃過去，“他還小，他都成年了，他還小，你怎麽不說我也還小。”
季沉自找沒趣，摸摸鼻頭：“是我說錯話了，我們付大師致死是少年好不好。”
付於白他一眼，“滾。”
那邊江水已經料到了他師父會大發雷霆，隻是期盼著過一兩個月他師父的氣能消下來。
如果能逃過一頓打，那是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搖搖頭，和徐月娘聯係還是放到晚上吧。
李溯然看他心虛模樣，好笑：“你就這麽害怕他？不是大不了你幾歲？”
江水沉痛點頭，[你不懂]
認認真真被付於抽一頓是什麽感覺沒有人比他更懂。
上次他被抽還是大一的那個寒假。
當時他仗著自己小有所成的玄學知識，偷偷參加了一個網上報名的小眾聚會。
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被騙了，不僅進了修邪術的人的陷阱，還差點被製成傀儡。
那些組織者是隱藏在暗處的邪術師，雖然都是些難成大氣候的，可有準備和沒準備到底有差別。
包括著江水在內的六個年輕術師都中了招。
年輕氣盛的，就是容易被人抓住心理而上當。
當時季沉正好在那個城市拍戲，付於察覺到附近有人修邪術好奇趕了過去，這才把人救下來。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地方看見江水，付於驚訝過後就把人拎回去結結實實揍了一頓。
如果光是揍一頓還好，為了讓他長記性，付於還往他身子裏拍了兩道陰氣。
一到晚上，那種滋味是苦不堪言。
自那以後，江水再也不敢大意。
徐月娘是第二天一早過來的。
這個沒羞沒臊的一聲不吭直接進了男生寢室。
江水睜開眼，這人正站在床邊看他。
不僅如此，見到他醒了，徐月娘還咧著嘴笑了起來，“原來你們還真是睡在一起啊，小子，你想學你那便宜師父？”
江水沒理她的調侃，無奈扯被子捂住自己，“月姐姐，你好歹在宿舍樓門口等我。”
徐月娘不客氣上下打量他，最後露出一抹嘲諷的笑，“說得像是你身上有什麽值得我好瞧的東西似的。”
她這次來注意收著自己的氣勢，一路過來並沒有惹起任何人注意。
就連李溯然都是在江水醒了以後才醒的。
乍一看見床邊的紅衣女子，還以為她就是最近在學校裏鬧出各種傳聞的人。
江水趕緊壓住他的手，解釋：“是我認識的人，不用緊張。”
李溯然和徐月娘完全沒有可比性，江水可不敢讓他動手。
徐月娘把他的動作收到眼底，表情微妙起來，過了幾秒才扔給他兩個東西。
江水低頭去看，是兩片翠綠色的玉塊，看形狀本來是一個。
“一人一塊，帶上這東西他就可以跟著你出去了，但隻是暫時的，十二個時辰之內必須回來，否則他會出現什麽事我可不清楚。”
把東西翻來覆去把看，江水忘了之前的話題，臉上美滋滋，“謝謝月姐姐。”
“不用謝我。”徐月娘撣撣袖子，看了李溯然幾眼，滿目憐憫，“就當是我提前給你的安慰禮。”
“嗯？”江水疑惑。
徐月娘笑意盈盈，裏麵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忘了跟你說了，小道士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下個月五號會回來一趟，讓你洗幹淨了等著他。”
江水的臉刷得蒼白，顧不得什麽被子不被子，抬起胳膊就要抓徐月娘的袖口。
徐月娘稍一拂袖錯過他的動作，“別找我，我可不想管。”
誰知道那個小瘋狗這次是不是真發火了，她還怵著呢。
江水身子搖搖欲墜，“月姐姐，我心裏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