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娘!徐月娘!”付於恨不得撲上去晃醒她,她以為這是過家家,想替就替?這可是生死問題!

“徐月娘,你聽我說,老子死了還有可能當鬼,你死了就連渣都不剩了!”付於身上沒力氣,能說這麽長一句話實屬不易。

他不知道徐月娘什麽時候這麽不會算賬了,這明顯就是虧本的買賣。

徐月娘不為所動,“我借著你一抹精血,你以為你死了我會有什麽好下場?說不定也是個魂飛魄散,哪個比哪個好?嗯?”

“段烈!”

“你不用叫他,他都跟過來了你以為他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心裏沒數?”

徐月娘身體一轉,飛身進了小熊玩偶。

段烈沉默寡言,穿上洋娃娃這個新身體頗為不適應,動動胳膊扭扭脖子,看起來相當局促。

付於明顯覺得自己頭腦轉動變慢了,他用力咬上舌尖,掙紮著逃出徐月娘的束縛,控製不住身體,軟倒在地上。

也就是在這時,他發現地麵發出點動靜很小的震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地下翻滾一般。

急促地喘了兩口氣,付於盡量撐著身子,慢慢朝陣紋那邊爬去。

他聲音顫抖,是氣的也是凍的,“徐月娘,你踏馬給老子滾,你們兩個都滾!”

徐月娘相當不滿意,百忙之中分給他一個眼神,“你這個小道士,恁的不知好歹,老娘救你小命你還惡語相向,這是個什麽說法。”

付於還想開口。

“嗡——”

一股曠然聲響在三人耳邊,這是大陣即將啟動的聲音。

在沒人看見之處,巨大的透明罩子從地麵拔然而起,如同碩大的透明雞蛋殼一般慢慢向上合攏,體型之大,勢必要將這座城市整個包圍進去才算。

低頭看去,地麵上的陣紋變得比之前更加鮮明,如同鮮紅的血液在上麵流動。

付於麵色已經不能再難看了,他心髒發疼,“徐月娘,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年,不值得搭上你自己,還有段烈,我說過了,我不是李懷清,甚至連他的轉世都算不上,隻是有一副相似的皮囊而已,不值得。”

“老娘樂意。”徐月娘搶先說,從小熊玩偶中飄出,她撩開耳邊的頭發,“不到一年怎麽了,不到一年時間老娘從老土包子變成了時尚潮人。飛機坐過,肯德基吃過,還有什麽遺憾的。”

說完她溫柔的神情又變得堅毅,“付於,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們說,在我那個時代,我可是整片大陸上唯一的女將軍,守護自己的國家理所應當,雖然現在這個時代和我那時的國家早已大不相同。”

“沒錯。”段烈點頭,依舊縮在洋娃娃裏,說了這兩個字後再也沒開口。

“轟隆——”

大陣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

徐月娘笑笑,甩手又把付於捆了個嚴嚴實實。

“當時交易就說我要跟在你身邊護你百年,百年期限未到,我當然得護著你。”

徐月娘抬手一抓,邊上兀地出現一個黑洞,段烈撐著洞口將它不斷拉大。

“小道士,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你可得保住這條小命啊。”

徐月娘笑著,提起他,使勁把人往那邊甩過去。

“徐月娘!”

大陣啟動,房間中的陣法核心開始運轉,瘋狂地吸收起陰氣。

徐月娘的身體刹那間就有些不穩。

“轟隆——轟隆——”

巨大的聲響來自地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破土而出。

地麵劇烈地搖晃,像是要把這個城市格式化。

高樓大廈坍塌傾覆,公路車軌裂紋遍布。

隻這短短的時間,一座昔日讓上千人賴以生存的城市,淪為廢墟。

那景象可謂壯觀。

在離c市不遠處的公路上,江水一腳踩下刹車,整個人都傻了。

巨大的陣法籠罩住了那座城市,也把災難籠罩在裏麵。

親眼看著遠處的樓牆晃動,又看著晃動停止,接下來是籠罩在城市上空的巨大透明蛋殼寸寸碎裂,季沉臉色白了。

反應過來後立刻開門下車,把江水從駕駛座上扯下來自己坐上去。

油門踩到底,汽車即刻轟鳴向前奔去。

道路順暢,可一旦來到了c市範圍,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

季沉下車,踉蹌著走到那片廢墟當中。

他的眼神帶著茫然,看著麵前的場景如同慌亂的孩子。

偌大的一座城,他連他愛的人埋在哪片瓦礫下都不知道。

季沉顫抖著手,抓起肩膀上的小寶,“你感受感受,能感覺到他嗎?”

小寶耷拉著腦袋,小身體一抽一抽,“感,感覺不到,我感覺不到小爸爸了,嗚哇——”

說著說著,突然就從默默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江水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連聲“師父”都被堵在胸口喊不利索。

季沉深吸口氣,“小寶昨天不是來過這裏嗎,你昨天感覺到他了嗎,在哪裏?”

小寶捧住自己的腦袋,一邊抽泣一邊想,最後指了個位置,“就在那邊不遠的地方。”

這邊是帝都來人經常出入的路口,付於所在的小院正好在這邊。

到處坍塌的瓦礫踩上去並不結實,兩人走得艱難。

小寶說的地方不遠,可這個不遠也隻是相對於的,這一走就走了兩個多小時。

“這裏,這裏,就是這裏,小爸爸最後消失的地方。”

小寶尖叫著,稚嫩的嗓音尖細尖細的,如同鋼針入腦,讓人瞬間清醒。

不難看出,這是座簡單的小院。

季沉將陽氣凝聚在雙眼之上,查找陰氣最重的地方。

結果一無所獲。

這邊房間沒那麽多,用料也不是鋼筋水泥,想要搬開找人沒有特別困難。

三人分工合作,不一會兒就把關鍵地區搬了一大半。

拿起蓋在上麵的一片紅磚,季沉動作突然頓住,他看見了熟悉的東西,一個小人臉朝下趴在那裏,身上灰撲撲的。

那是在付於手機上掛著的Q版自己。

順著手機掛墜,顫著手指,季沉摸到一塊東西,上麵帶著碎裂的手感。

緩緩收手把東西拿出來,果然是付於的手機。

季沉眼眶通紅,不久前他們還用這部手機通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