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明街，是付於經常過來的地方。
可以說他成年之後就時不時被老頭子帶著在這邊轉悠，後來老頭子死了，他一個人來得更頻繁了。
古明街前半段比較熱鬧，那裏大部分是賣古玩的。
和電視上看到的差不多，真假參半，買定離手，一切全靠眼力。
不過付於知道，這裏的東西大多半都是假的，也就騙騙那些不太懂的外行人或者獵奇的年輕人。
繼續往裏走，就比較冷清了。
好幾個店鋪都關著門，隻有零散幾個開著。
這一段基本上是賣香燭紙錢的，除非特定的日子人比較多，其他時候零散能賣出一點。
付於走在街上，斜前方的一個店鋪開著門，門口一個小老頭坐在搖椅上，旁邊放著手機，正在播放著鬼故事。
氣氛愜意不行。
付於走過去擋住他的光。
“三叔，我的貨做好了嗎？”
小老頭眯縫起一隻眼睛看他。
“是你小子啊，咳咳，東西做好了，現在拿？”
付於搖頭，“一會兒再過來拿，我先去一趟黃老板那裏。”
聞言，那人鬆弛的眼皮闔上，下一刻卻又突然睜大，那雙略帶渾濁的眼睛在付於身上掃了好幾番。
幾秒後，又閉上眼睛。
“小魚兒啊，你師父有沒有教過你這人啊得學會認命。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不管怎樣反抗，人為、天意，總有一樣會把軌道掰正，你說是吧。”
付於沉默良久，一雙眸子黑如點漆。
“三叔，人的麵相是會改變的，沒有人活該認命。”
搖椅上的人沒有說話，一旁的手機裏，中年男聲渾厚低沉，間歇還夾雜著一點水琴的聲音。
半晌後，三叔麵上沾染了一些惱意，“小崽子移開點，影響我曬暖了。”
付於莞爾，“那我一會兒再過來。”
再往裏麵走，拐進一個店鋪，裝修的還不錯，是現代風格的古風古色。
他一進去，一旁的店員就迎了上來。
“付哥，您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找我們老板嗎？”
付於：“他在嗎？”
小陳趕緊指了指樓上：“在的在的，隻是……”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又打了個冷顫，示意對方心情不好。
付於挑眉，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
樓上的布局和樓下完全不同，這裏簡直就是黃大老板一個人的歡樂窩。
沒有擺放什麽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間巨大的辦公室。
落地窗前擺放了一張懶人沙發，此時正有一個人窩在上麵，生死不明。
“老子不是說了都他媽別來煩我嗎！沒客人就給我在下麵排排隊玩手機。” 付於走近了，環起胳膊，抬腳在上麵踢了一下。
“脾氣挺大啊黃老板，怎麽，和你那個小對象吵架了，可不能是分手了吧？”
黃黎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
他睜開眼，看見對方那張臉，心裏先暗罵了一聲騷狐狸。
臉上不情不願：“你怎麽來了。”
付於坐下：“我怎麽就不能來。”
“最近有好東西嗎，我來看看。”
黃黎揉揉頭發，一張本來帥氣的臉上胡子拉碴的。
“你不是上個月剛買過麽，又來？”
“咱有錢。”
“那恭喜你有錢沒處花。”黃黎麵上蔫蔫的，“上個月我剛回來，這才多長時間，就下麵那些貨，看上的就拿走，別的沒有。”
付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黃黎不為所動，沒有就是沒有，把他看出個花來他也沒。
付於麵上不顯，心中卻有些失望：“那什麽時候能有貨，要好點的，比上次我拿的那些再好點。”
黃黎驚訝地看向他，上次對方拿的那些東西可不便宜，也絕對算好貨了。
這喜新厭舊地姿勢讓人咂舌。
“不知道，好東西可遇不可求。”黃黎攤手，幾秒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又道：“前兩天聽我家老爺子說過一處地方，年份不短，不過得幾個月之後才能辦，到時候聯係你。”
說到這裏他幹脆坐直身子看向付於。
“不過我真想知道你要這麽些東西幹什麽，說是古董，可到底也就是些瓶瓶罐罐，你別告訴我你的內心裏還有一處存放藝術細胞。”
付於勾唇：“不幹什麽，就單純支持你生意，不想讓你喝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