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娘迷迷瞪瞪剛在桌子上站穩,就聽見了季沉的話,茫然地扭頭看向季沉。

她什麽時候成傀儡師了,這一part好像沒聽說過。

季沉和她的眼神對接,目光坦坦****,毫無波瀾:“對吧。”

徐月娘不是個傻的,緩慢地轉動一下眼珠,聽他這一句反問就明白這人不想讓她暴露身份。

“大明星說得沒錯,傀儡師本體一般不輕易示人,還請傅公子見諒。”

傅齊此時臉色暗沉,剛才身體裏的東西受到刺激,強勢衝開了季沉給的封印。

他心中情緒翻騰,想要抑製住那股從心底冒出的感覺並不容易,傅齊狠狠喘了口粗氣,看著桌上的芭比娃娃似乎是想露出個笑。

可是這樣兩個表情相互扭曲,糾纏在一起,顯得他麵上猙獰可怖:“徐、徐小姐可以過來就該是我感激了。”

徐月娘有點嫌棄地後退半步,扯出個尷尬的笑:“應該的,應該的。”

池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顧不得心底的恐懼了,忍不住開口:“那徐小姐你看還需要準備什麽,我們還是盡快開始吧。”

傅齊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這樣你來我往的交談。

“這個當然。”付於走到桌前抓了把瓜子扔進空杯子裏,隨後在眾人的目光下又是一把,直到用瓜子把那盞空杯子填滿。

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根香,插入杯內。

付於眼睛從對麵兩人身上掃過,笑了笑:“勞煩兩位,借個火。”

池宴愣了一下,抬手在身上上下摸了幾下,最後從褲兜裏掏出支打火機遞過去。

“謝了。”付於接過打火機,語氣平靜,“安神香,可以安穩心神,有助於徐小姐動作。”

香一經點燃,嫋嫋白煙如同有意識一般,在空中繞了個圈飛向傅齊。

付於後退一步:“閉目凝神。”

聲音明明輕飄飄的,可落在傅齊耳裏卻異常清晰。

傅齊趕緊坐好閉上眼睛,盡管臉上的表情依舊猙獰,可心底深處到底是生出了希望。

池宴看到這種場麵忍不住離傅齊遠了些,生怕自己站在邊上影響大師做法。

周邊氣流突然流動,幾縷香氣沾在他衣擺上,拍了一下才散去。

徐月娘抬眸,見那個小帥哥用滿目崇拜的目光注視著付於,忍不住嘴角**。

這小道士趁著別人不是內行,又開始忽悠了。

不知道的以為他點了根什麽寶貝,還安神香,還閉目凝神,其實就是最普通的香。

香氣圍繞也是因為這個房間裏缺那一點香火的隻有傅齊身體裏的那隻鬼。

徐月娘往前邁了兩步,對著傅齊交代:“一會兒可能會很痛,不過你一定要忍住保持自己的意識,否則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傅齊沒有開口,卻用力地點了下頭。

付於和季沉站在一旁觀看。

他們兩個都可以看見普通人看不到的事物,這時候可以清楚地看見徐月娘從芭比娃娃身體裏飄了出來,然後一頭撞進傅齊的身體裏。

在她進入傅齊身體的那瞬間,傅齊的身體像是受到重擊,立刻緊繃起來。

沒多長時間就能看清他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手背也青筋凸起。

池宴是個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隻看見芭比娃娃和傅齊麵對麵,一坐一站,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現在桌子上的那隻芭比娃娃隻是具空殼子,裏麵的東西早就進了他好兄弟的身體裏。

徐月娘畢竟是鬼,隻要她不想被人看到別人就看不見。

但這並不能打消他的緊張,就算什麽都看不見他的心也是顫顫的。

季沉看向付於,有些猶豫地詢問:“她這是幹什麽呢?能行?”

付於一直看著那邊,聽見他的問話,語氣不緊不慢:“當然能行,你得相信徐月娘,如果這都不行她幹脆別跟著我了。”

“那她現在這是在幹什麽?”季沉又問了一遍。

“你沒看出來啊。”付於斜了池宴一眼,見他沒注意這邊,低聲:“這就是鬼上身啊,我思來想去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東西一直賴在裏麵不出來,又不能用太過強勢的方法把它拽出來。

隻能讓徐月娘鑽傅齊身體裏跟那隻陌生的鬼爭奪傅齊具體的掌控權。

等徐月娘在裏麵弄死那東西後主動出來不就完了。

皆大歡喜。”

季沉不太敢相信:“就這麽簡單?”

“那你以為呢。”付於捏起一顆瓜子扔進嘴裏,“讓徐月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用美貌配合同類的身份把裏麵那東西勾引出來嗎?”

說完不等季沉有反應,腦補了一下那種場麵,他自己先樂了。

季沉聽他這不著調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麽幹脆就沒搭理他,視線重新落到傅齊身上。

這時候可以看到傅齊身上出現了三個人的身影。

他自己的,徐月娘的,還有那個一直覬覦他身體的東西。

傅齊額頭上的汗珠已經開始滴落了,也不止額頭,他現在感覺全身上下都如同著了火一樣。

灼燒感配著那種靈魂被撕扯開的劇痛讓他差點栽倒。

或許這時候在傅齊感知裏他早就趴在地上了,周圍彌漫的滔天巨焰將他從頭到尾一寸寸吞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徐月娘一步步蠶食那東西的氣息。

換做其他時候,她一個指頭按過去就能把這東西掐個灰飛煙滅。

隻是現在在一個普通人身體裏,那個東西還融合了一點傅齊的靈魂。

徐月娘隻能小心翼翼,一邊敲打著一邊吞食,就怕一個不小心把傅齊的靈魂也給吞了。

眼見著傅齊的麵色越來越蒼白,卻又時不時湧上一股血氣。

付於從口袋裏掏出張符籙,倒了杯水,用之前點香的打火機將它點燃扔進水裏。

遇水不滅,燒完後不見灰塵。

付於捏著杯子輕輕晃動兩下,遞給站在一旁的池宴:“給他喝了。”

池宴這時候完全沒有判斷力,連疑惑都沒,接過杯子走到傅齊身邊,捏開他的嘴就把水灌了進去。

幸好傅齊還知道吞咽,沒怎麽浪費。

一杯符水下肚,傅齊的臉色立馬恢複紅潤,一直緊蹙著的眉頭也有了舒展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