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逛了一天,又有夜色作為遮擋。

上了車,沒開出去多遠,付於就靠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睡了。

季沉往他那邊看了一眼,把車裏的空調上調幾度。

今天到家比昨天早,可別墅裏依舊一片安靜。

付於被季沉帶著,迷迷糊糊進了房間,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

就幾分鍾的功夫,等季沉洗漱完出去,這位已經換了衣服躺在被窩裏呼呼大睡了。

把新寵北極熊抱在懷裏rua了兩把,又塞回腰後墊著。

季沉靠在床頭看了會兒手機才有了睡意。

可能是確實累著了。

付於整顆腦袋都拱在被窩裏,時不時動一動,看起來睡得不太安穩。

控製著體內的陽氣把他細細密密包裹住。

季沉把被子往下扒了扒,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想到這人在商場停車場裏放的狠話。

他聲音帶著笑意,“明天我就勉為其難當一回爺爺吧。”

……

人們常說。

陰氣最重的兩個場所,一個是學校,一個是醫院。

好像在傳言裏,每個學校的原址都是墓地,學校蓋在上麵就是貪圖便宜,也貪圖那些精力旺盛的少年們震住地下的陰氣。

至於另外一個,比學校還凶。

說是不管什麽樣的風水好地,隻要在上麵建了醫院,總有一天好運變厄運。

因為這地方看慣了生死輪回,基本是每個人死前的歸宿。

平常,也總有那麽幾個不著邊的鬼故事,以醫院為背景。

時至淩晨,病房內。

“傅齊啊傅齊,不是我說你,你這來來回回的折騰,就算身上有天大的福氣也救不了你。”

年輕人坐在病床前,嘴裏罵罵咧咧,手上動作卻一點沒影響。

他正捏著一把水果刀,不緊不慢地給蘋果削皮。

“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跟哥哥我說說,你到底遇見什麽非死不可的事兒了?”

**的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睜著眼看天花板,就是不說話。

“嘿——你少給我裝。”

池宴手上一動,那將近一米長的蘋果皮“啪嗒”就掉進了垃圾桶裏。

看見還有剩下將近一圈的皮,他“嘖”了一聲,水果刀直接插在了蘋果身上。

而抬頭又看見躺在病**要死不活的好朋友,張口就又“嘖”了一聲。

池宴是真的搞不懂了,他這個好朋友最近實在太反常。

這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來來回回割腕三次。

要不是他名字在那裏頂著,早住進小房子被人埋土裏了。

關鍵是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了撒謊。

第一次被救回來後,不管別人怎麽問,他就是不說理由。

表情上是實打實的後怕。

家裏人一看,好嘛,知道害怕就行,以後肯定不會再犯,畢竟這種事,體會過一次就不想嚐試第二次。

可人傅齊不是一般人啊。

外科大夫,切別人的時候幹淨利落,輪到切自己了也絲毫不手軟。

在家裏人差不多放下戒備時,挑了個深夜,人家又割腕了。

和上次情景差不多。

傷口不深,失血過多。

不過他那些個同事對他搶救搶救,總算是把人搶救回來了。

可是不管家裏人怎麽問,傅齊就是不能把自己自殺的理由說出個123。

池宴作為他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兼死黨。

自認為沒有錯過他生活上的任何一個重大事件。

同樣搞不明白,他好端端的為什麽就走上了這樣一條不歸路。

這下子不管傅齊說什麽,家裏人都不肯讓他一個人了。

幾個人輪流照顧,回家了也二十四小時輪班守著他。

順便找個心理醫生,到時候過來看看。

結果呢?!

心理醫生還沒找到。

就在池宴實在憋不住去上廁所的那一個小小的空隙裏。

這位偉大的外科大夫又又割腕了……

沒有手術刀,沒有水果刀,人家就把玻璃杯包起來弄爛,拿著碎片往手腕上招呼。

這還是池宴出來得及時,這次的搶救沒花什麽大功夫。

可確實又把所有人嚇得不輕。

池宴把水果刀從蘋果身上抽出來,又惡狠狠地插了進去。

“你他媽給老子說話!說話!說話!說話!”

一連捅了好幾刀,一顆好好的蘋果被他捅了個稀巴爛。

沒辦法,好朋友半死不活躺在**沒法打,隻能拿個蘋果出出氣。

傅齊側頭看他,本來平靜的眼神裏添了一絲笑意。

“對我再不滿,也不用拿一顆蘋果出氣吧。”

池宴手起刀落,那被捅的稀巴爛的蘋果又被他一切兩半。

“那你就好好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傅齊皺了下眉頭,沒說話,繼續抬頭看天花板。

如果他說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會有人信嗎?

他自認為不管身體還是心理都沒什麽毛病。

作為傅家的少爺,他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家庭環境優渥,學習成績優異,畢業後找到的工作理想,現在又沒談戀愛。

他憑什麽要自殺呢?

隻是他確實說不清。

他把自殺時的情況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就真的感覺情緒非常低落,感覺活在這個世上沒什麽意思。

自然而然就起了自殺的念頭。

可每次被搶救過來又會感覺當時情景好像是一場夢。

“別不說話!”

傅齊緩緩歎了口氣:“我真不知道怎麽說,池小七,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嗎?我根本沒有自殺的理由。”

池宴冷哼一聲,像是賭氣:“我不知道,我現在一點也不懂你。”

傅齊苦笑一聲:“我自己都看不懂了。”

他那模樣不像是作假,池宴狐疑,“什麽意思?”

“意思是連我自己都沒有想明白這是為什麽。”

池宴看著他低落的神色,想起最近他的反常,心中一跳,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福氣,你,該不會是撞了吧。”

他們之前聊過這個話題,池宴一說,傅齊就懂了。

抬起那隻纏著繃帶的胳膊,傅齊對著燈光看了又看。

不可否認,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池宴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