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付於在門口換鞋,他手裏的雜誌翻了兩頁。

背挺得挺直,裝作不在意地問:“你這幾天接活了?很麻煩嗎,用不用我幫忙。”

付於扒拉兩下頭發,看他滿臉閑適,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便很隨口地拒絕:“沒有,處理點私事。”

那語氣真的是很隨意,季沉感覺就跟打發小貓小狗似的。

一整個心塞。

心裏的鬱氣憋了憋,眼看著人就要開門走了,又問:“什麽私事?遇到麻煩了就說,我能幫上的一定幫。”

“不用,不算是什麽麻煩。”付於回頭對著他打了個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你是不是忘了。”拿出早就想好的理由,季沉又試探了一句:“今天星期六,江水應該會過來,你出去了他萬一過來怎麽辦?”

付於顯然忘了這茬,被他一提醒才想起來。

一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好像確實是這麽一回事。”

不過手上開門的動作並沒有停頓,“那我一個會兒給他發個消息讓他今天別過來了,你中午也別給他買飯了。”

正說著話,付於從衣架上拿了外套,緊接著門就被關上。

季沉:“……”

臉上的淡然再也裝不下去。

把手裏的雜誌隨便扔到一旁,一口氣把杯子裏的咖啡喝光。

季沉站起身幾步走到陽台,沒等幾分鍾,一輛車就開了出來。

一眼認出了那是付於的車。

沉著臉看車緩緩從小區大門開出去,季沉嘴唇緊抿,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徐月娘飄在他身邊,手裏捧著個蘋果在啃。

“既然這麽在意,你直接問他不就得了。”

接著語氣一轉,幸災樂禍。

“要我看,小狐狸精說不定是跟哪個小姑娘談戀愛了,誰讓你那麽墨跡,這都多長時間了還搞不定。”

“看他打扮得花裏胡哨的,八成是去見心上人。”

季沉沉默看著汽車漸漸遠去,直到被樓房阻隔住視線再也看不見。

“問了他也不會說的。”這一點季沉很肯定。

同樣知道付於應該不是談戀愛了。

那不是個多麽能藏事的人,很多時候情緒都擺在臉上。

這幾天他雖然神神秘秘的,可出門沒有期待,回家沒有興奮,實在不像是談戀愛。

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幾率不是。

正巧,眼角餘光瞄到徐月娘臉上的看熱鬧的神色,心裏冒出個主意。

“打住。”一秒明白他在想什麽,徐月娘往自己的房間飄,根本不想摻和。

“我會暴露,要跟你自己跟。”

威逼利誘一番,都沒能讓她鬆口,季沉隻能放棄。

付於打開門,先去洗手間洗手,才去了書房。

桌麵上用絲絨布包裹著一些看起來很專業的工具。

從一旁拿出個紅色的木頭盒子,付於打開,裏麵是塊雕刻到一半的木頭。

要說雕刻護身符的話,付於其實更傾向於用桃木。

隻是這種東西要求比較高,必須要挑選三月三日或者五月五日砍下的枝條。

付於挑選的話還要找能符合他製作的。

沒有找到東西,隻能退而求其次用小葉紫檀木代替。

比桃木顏色更加豔麗,季沉膚色偏白,佩戴應該挺好看。

拿過一旁的香點燃,將工具全部熏過一遍。

挑出一隻小刻刀,將雕刻到一半的木頭拿出來,仔細觀察著上麵的紋理,付於下刀。

中午,江水帶著飯上門。

“師父,吃飯了。”

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付於揉揉眼睛,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怎麽現在才來,不是說一早過來的?”

小少年跑去廚房拿碗筷,臉上笑嘻嘻的,手上倒著飯盒:“嘿嘿,睡過頭了。”

付於白他一眼,聲音涼涼的,說:“本事不大,倒是挺會偷懶。”

自己從小學起到現在算是小有成就,就江水這樣。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自己一個人接活。

要是換成老頭子,早一煙槍抽上來了。

江水嘿嘿直笑,等付於洗手出來,討好地把筷子遞到他手上。

“師父肯定理解我吧,在學校每天五點多就起了,好不容易休息兩天,多睡一會兒正常。”

付於大度點頭:“理解,一會兒交兩張平安符,一張驅邪符。”

江水立馬苦了臉,他就知道他師父沒那麽好糊弄。

耷拉著臉在對麵坐下,知道自己最近確實有些懶散了,也不敢再反駁。

吃完飯,江水去刷碗。

收拾好廚房才躡手躡腳進了書房。

站在小桌子前,對著他師父那邊探頭探腦,想知道付於在幹什麽。

“滾出去調朱砂,別在這兒給我煩人。”付於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那點小心思。

他不搭話還好,一搭話江水不怕打擾他了。

兩步過來,看清了付於手上的東西。

“師父,您這是給誰做的?這個護身符看起來很不一樣啊。”

真正有用的本事沒啥,江水眼光挺好,一眼看出那是個護身符。

以前拿出去賣,付於都是從別人那裏進點便宜貨,然後自己往裏麵刻幾個符。

作用不太大,相當於一個普通平安符,用護身符做噱頭卻能比平安符多賣點錢。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他師父親自雕刻。

付於不想理會他,“有什麽不一樣的,還不就是那樣。”

“nonono.”少年臉上全是八卦之色,“我生日師父隻是給我畫了張符,這位有什麽本事讓您親手雕刻護身符啊。”

其實江水有了猜測,最近和付於頻繁接觸的人無外乎一個季沉。

這些日子,每次放假他去的都是大明星家裏。

根據他師父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重新結交一個新朋友。

畢竟這位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除非掙錢。

這句話讓付於手上動作一頓,竟然還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最後啥結果都沒得到:“誰知道,可能是我閑得慌。”

江水又是嘿嘿直笑,笑聲裏的情緒莫名其妙,笑得人心裏堵得慌。

“師父,你別是喜歡上大明星了吧,其實我挺洋氣的,我懂。”

“你懂?”付於似笑非笑,拿眼睨了他一下,“那要不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