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怪前台的表情那麽奇怪,這麽小的床,得用怎樣一種姿勢才能擠下兩個人?

季深進去張望一圈:“這地方真破,不過太晚了,先湊合一宿吧。”

他把窗簾拉好,又回過頭來:“去洗個澡吧,薑汁兒。”

薑知味一愣——這是什麽奇怪的稱呼?

他轉身走向浴室,季深看著毛玻璃上蒸騰起水霧,徹底連模糊的人影也看不到了,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安楠坐在他對麵,他懶洋洋地往後一靠,眼皮半睜不睜,好像非常疲累了:“好了,我們長話短說。既然要達成同盟,我們首先得互通情報——臥軌自殺對嗎,杜禹帆的女朋友?”

安楠渾身一僵。

“三年前新聞爆出來的時候,我還非常震驚,覺得你這麽草率地結束自己的生命實在太可惜了。”季深說,“然而就我目前知道的信息來看,你跟杜禹帆是和平分手,所以我不太理解你自殺的理由。”

安楠一哂:“你也相信我們是和平分手?”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季深看向她的眼睛,“當年你們公布關係的時候,你被他的粉絲追著罵,說你配不上她們愛豆,罵你狐狸精,這樣的人身攻擊你都忍過來了……”

他說到這裏,安楠突然低下頭,眼尾泛紅,啞著嗓子說:“對我們的事這麽了解,還能一字不落地背出一部從未上映的電影裏的台詞,說你不是劇組裏的人,我都不信。”

她視線垂落的時候,便看到茶幾上的狐狸麵具——這麵具的款式妝容都跟她曾經見過的某個道具模型一模一樣。

麵具和那句“狐狸與花”的台詞,出處都是三年前一部被腰斬的電影,名字叫《有狐》。

電影本身沒有問題,題材也能過審,而且是“深影出品,必屬精品”,觀眾的期待值很高。之所以沒拍出來,完全是因為中途男一和男二鬧掰了,男二憤然退出,又找不到合適的替補,導致拍攝進度就此擱淺。

她看著那個麵具,突然攥緊手指,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飾演那部電影男主角的不是別人,正是杜禹帆,而男二號,也就是那隻狐狸的扮演者,是當時娛樂圈剛剛殺入公眾視線的一匹黑馬——

叫簡隨。

第4章 第一次直播

在整個《有狐》劇組中,就數簡隨和杜禹帆過節最大,所以在季深說出那句“我們目的是一樣的”時候,她才會第一時間聯想到簡隨。

由於那時候她正處在跟杜禹帆的熱戀之中,一天到晚泡在片場,因此沒少跟簡隨打照麵,現在回憶起來,她依然對這個人印象深刻。

顏那就不說了,能被深影看好的藝人顏值從來不會差,如果非要提,那估計還得扯到這個角色上來——當時簡隨飾演的男二,那是個貨真價實的“狐狸精”。

這不是罵人,那角色就是隻狐狸,男狐狸,笑起來時尤其撩人,實打實的“男人騷起來沒女人什麽事”。

偏偏簡隨這個人本來不屬於那種很陰柔的長相,化了妝,單憑“眼技”就能把人勾得五迷三道的,也難怪當時那麽多人看好他。

她想了想,隻恨自己死太久手機早丟了,否則還能在裏麵找到一張簡隨的定妝照——麵具半遮著臉,打下一片淺淡的陰影,露出的嘴角微微上揚,是個亦正亦邪的模樣。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看了季深一眼,雖然對方現在的樣子跟電影裏的模樣並不像,卻似乎有什麽異曲同工的東西暗藏其間。

如果他真是簡隨的話……

她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地說:“都已經過去了三年……杜禹帆不是早跟深影解約,你還不放過他?”

“放過他?”季深懶懶地往後一靠,十指交叉搭在自己小腹上,是個相當舒服的坐姿,“你真的以為他被娛樂圈封殺了?他解約以後又簽了一家別的公司,韜光養晦這麽久,目前似乎又有複出的苗頭。那家公司——叫什麽來著,恒悅傳媒這兩年勢頭很猛,還給他量身定做了一部電視劇,再過不久就要上映了,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說話的時候語速緩慢、尾音拖長,顯得整個人都懶懶散散的,沒什麽精氣神,好像隨時都能睡著。

安楠心頭一跳:“你要阻止他複出?”

“那也太小兒科了,”季深說著突然身體前傾,雙手撐在茶幾上,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眼中含著兩道鋒利的光,“娛樂圈算什麽,我要整他,那就是往死裏整,往監獄裏整。他不是想紅嗎,我讓他紅——黑到深處自然紅,你說是吧?”

安楠被他的眼神嚇得一縮脖子,要是鬼也能出冷汗的話,她估計渾身已經濕透了。

“我跟他的過節你應該清楚才對,”季深說,“不過你不要誤會,我要整他不是因為他擋我的路。搶角那種事情我不在乎,誰讓我當時勢單力薄,從男一變男二我也沒什麽意見,但是他……”

他說到這裏忽一頓,一根手指豎在唇前衝她比了個手勢,回頭時眼裏淩厲的鋒芒已然斂盡,換上一臉溫和的笑意,對剛從浴室出來的薑知味說:“洗好了?過來坐坐,等頭發幹了再睡覺。”

安楠:“……”

不愧是簡影帝,果然是個戲精。

薑知味被滿室的熱氣簇擁出來,自言自語地說:“好奇怪啊,我明明把熱水開到最大了,為什麽完全感覺不到熱?”

他把過長的袖子挽起來一截,又說:“吹風機居然壞了,這地方是真的破,還有你這衣服實在太大了點。”

“先湊合一宿,明天帶你去買新的。”

薑知味抬頭看他:“不是說沒錢嗎?多開一間房都開不起,居然能給我買得起衣服?”

季深:“……”

薑知味沒留意到他的表情,又說:“先不睡,我想吃點東西。”

這麽晚吃東西實在不是什麽好習慣,然而他從小到大都吃慣了夜宵,早就改不過來了。他在局促的房間中一通翻找,從電視櫃裏翻出兩桶泡麵來。

他拆開包裝,又覺得少了點什麽,問說:“咱們來的時候,馬路對麵是不是有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來著?”

季深回想了一下:“好像是。”

薑知味:“我出去買點東西。”

他說完便轉身出門,走到門口一掏兜,又返了回來,衝季深伸手:“錢,要人民幣。”

“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