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餘子非隻好閉嘴。

季深又說:“其實那輛車在我借給他之後沒怎麽開,如果他真的動了手腳,應該能檢查出指紋或者別的什麽痕跡,偏偏車禍以後車自燃了,什麽都沒剩下。”

餘子非牙疼似的一扯嘴角,感覺這已經不能單用“倒黴”二字來形容。

“如果真的隻是意外,那我也就認了,大貨車全責,錢也賠了,牢也坐了,他那邊沒什麽可說的。”季深聲音越來越低,“可如果不是……”

他後半句話沒有說完,餘子非卻已然了解,隻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同情:“早點休息。”

季深沒再說什麽,起身走向臥室。

餘子非看著對方的背影搖了搖頭——他一隻鬼並不需要睡覺,便一隻手逗弄著自家寵物玩,另一隻手繼續捧著季深的手機,又將那段視頻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依然沒能發現什麽新東西。

於是他退出界麵,又看到手機裏除了視頻,還有一些車禍後在現場拍的照片。

“奇怪,”他打量著那些照片自言自語,“這地方怎麽感覺有點眼熟啊……”

季深就這麽隨隨便便把手機給他了——反正是聯係地府用的手機,裏麵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他輕手輕腳地回到臥室,悄悄摸上床,在空著的那邊躺了下來。

薑知味睡得沉,自然沒有覺察到旁邊多了個人,季深不聲不響地躺了兩分鍾,又得寸進尺地伸出胳膊,從背後環住了他。

於是第二天上午,薑知味完全是被熱醒的。

由於被子準備得太厚,加上背後貼了個人,害得他做夢都夢得非常不愉快,夢到自己被丟進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沒煉出火眼金睛,汗倒是出了三層。

等他手腳發軟地從夢裏撞出來,這才注意到某個罪魁禍首的“背後靈”,忍不住眉頭一跳,趕緊拍拍他的手背:“放開啊,你不熱嗎?”

季深其實早就醒了,隻不過處在“還能再躺躺”的哲學境界中,並沒有要起來的打算。他被薑知味這麽一碰,才磨磨蹭蹭地睜開眼,互相扣著的十指緩緩鬆開:“熱?”

“熱,快熱死了。”薑知味迫不及待地把被子掀了,直接從他懷裏掙出來,先撲向床頭櫃灌了一通涼水。

等身上的熱度被涼意衝淡,他才算徹底清醒了,並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熱?

他略一皺眉,又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疼。

季深捂著一隻被壓麻的胳膊坐起身,目光微微閃爍:“你是不是……”

薑知味輕輕點了點頭。

知覺在恢複,他每睡一覺就會恢複一點,或者說……他每開一次直播、損耗一些陽氣,再通過休息恢複過來的時候,損失的知覺就會找回一點。

“居然是這樣,”季深思忖片刻,“也就是說,你消耗得越多,恢複得也就越多?那你現在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如果硬要說的話……”薑知味摸了摸下巴,“餓。”

季深:“……”

薑知味看了一眼表——快中午了,是該吃飯了。

雖然某人一覺醒來,貌似又恢複了生龍活虎,可季深出於謹慎還是沒讓他再回店裏,薑知味隻好讓餘子非去取了些食材回來,把公寓的冰箱填滿,簡單炒了幾樣家常小菜。

餘子非跟寵物同吃同睡,一邊吃飯一邊喂小鬼,結果一個順手就把空了的碟子也一起喂了。薑知味聽著那“哢嚓哢嚓”嚼陶瓷片的聲音簡直毛骨悚然,深覺跟土豪住一起根本是個錯誤的決定。

餘子非自己卻絲毫沒覺得不妥,眼也不眨地又在某寶下單了十套碗碟:“那這樣的話,你還打算繼續開直播嗎?”

“直播肯定是要開的,”薑知味扒拉掉最後一口米飯,“其實我覺得兩三個人的量完全沒問題,主要是昨天你的兔子太多了,如果就像現在這樣,應該沒什麽影響。”

“那不行啊,”餘子非聞言又開始犯中二病,“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這一路走來,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哪怕隻剩最後一碗粥,我都要把米撈出來給他們,自己喝湯的——哪有我在這裏吃飯,他們餓肚子的道理。”

薑知味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嘴角:“你那麽多錢,居然雇不到一個像樣的廚子了?”

“這不一樣,”餘子非一本正經起來,“現代社會講究鬼鬼平等,就算我雇人來,也得水平跟你相當,不能比你好,也不能比你差——一時半會兒哪那麽容易找到。”

薑知味心說你這扯什麽淡呢,就是想吃我做的飯吧,心力交瘁地吐出一口氣:“還有一個辦法——既然用刀才會損耗陽氣,那我可以少用刀,如果不是什麽特別考驗刀功的地方,我完全可以找人來代替我切。”

“這個主意不錯,”餘子非眼前一亮,“那你準備找誰?”

薑知味本來想說“你的小夥伴想蹭飯當然要找他們幫忙”,可一想那些短腿兔子,能不能拿得起刀還得另說,到時候再切下幾根兔子毛,那可就太好看了。

於是他瞅了瞅“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餘土豪,又瞧了瞧“除了演戲什麽都不會”的季鬼差,陷入了沉思。

“等等,”季深估計是不想被他看不起,忽然伸手一招,變出八顆玻璃珠一樣的、關著鬼的小球,“你看這幾隻能用嗎?”

第29章 蟹黃小籠包

薑知味看向那幾顆小球——貌似是他們去淮南之前,從包子店抓到的那幾隻小鬼。

於是他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你居然沒把它們送回地府?”

“沒有,”季深把小球往桌子上一拋,立刻叮叮咚咚地響了幾聲,“我著急回來,就沒去地府。”

餘子非聞言十分誇張地打了個哆嗦:“分開一天都不行嗎,看把你倆膩歪的。”

季深絲毫不惱,並回以微笑:“我還不是怕他被哪隻鬼坑了嗎。”

餘子非:“……”

薑知味懶得搭理他倆,視線追著那幾顆小球,裏麵隱約能看到縮小的鬼影,並且這些小鬼還在抓住一切機會試圖逃跑——比如現在,它們正在球裏奮力撲騰,像隻被困在倉鼠球裏的倉鼠。

“壓榨勞動力”的季鬼差並不想給倉鼠們任何逃生的機會,他手指輕輕一動,像是有看不見的絲線牽引般,幾顆亂滾的小球重新聚斂在一起。

“怎麽樣,這幾隻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