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虎當然是不怕虎崽的小奶牙的,畢竟虎崽一口咬下來,連破防都做不到。可有些時候重點並不在於威力,而在於位置——尾巴尖顯然就是個比較敏感的位置。

江陌正背對著虎崽,並沒能看到這一幕,好在雲清樾看到了。

“小心!”雲清樾趕忙提醒了一句。

江陌原本一身懶散,聽到雲清樾這一聲提醒後,立刻戒備了起來。她尾巴一甩,就從虎崽的爪子裏脫離出來,然後迅速一個轉身,開始查看危險的來源——淩厲的虎目掃視過四周,自然什麽危險都沒發現。倒是這一看,瞧見了虎崽眼含熱淚的模樣。

她有些沒反應過來,茫然的眨眨眼,難道師姐那一聲提醒的不是自己而是崽子?

江陌滿懷不解,再次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後,便扭頭問雲清樾道:“阿樾,怎麽了?”問完之後瞧了眼自家崽,又補了句:“皮蛋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哭了?”

小奶虎圓溜溜的虎目裏,此刻盈滿了淚水,看上去可憐極了。

雲清樾嘴角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忍住,露出個笑來:“沒什麽,她大概是磕到牙了。”

江陌聞言更是不解了,可虎崽卻氣急了——她確實是磕到牙了,畢竟任誰全力一口咬空,恐怕都會磕到牙。甚至這會兒她腦子還嗡嗡的,一口奶牙也泛著酸。

雲清樾並沒有瞞著江陌,到底還是把虎崽的作為與她說了。

江陌尾巴擺了擺,若有所思,接著試探性的把尾巴探到虎崽麵前試探。

果不其然,剛吃過虧的小奶虎並沒能吸取教訓,一見目標出現,立刻又撲了上去。隻不過這一次江陌沒有分心,自然也沒那麽容易被她捉住尾巴,那毛茸茸的尾巴尖在虎崽麵前一晃而過,甚至蹭過了她的鼻頭,卻偏偏沒讓她撈到半根虎毛。

虎崽倒是沒生氣,反而一下子提起了興趣,也忘了剛才咬空的事,開始全心全意去撲江陌的尾巴。江陌見狀幹脆把自己的尾巴當成了逗貓棒,晃來晃去,引得虎崽忙碌不已。

虎尾忽上忽下,引得虎崽上蹦下跳,接著忽左忽右,又引得虎崽左右奔走……江陌的動作快極了,想要捉住她的尾巴顯然不是易事。不過虎崽顯然也不是普通的虎,她撲咬了一陣發現一無所獲,背上的翅膀“唰”的一下就張開了,緊接著速度就暴漲了數倍。

江陌原本隻是逗虎崽玩,打算等習慣了用尾巴溜崽之後,就繼續和師姐親近。哪知虎崽這般努力,當下也就收斂了心思,隻將尾巴甩得飛快。

一大一小兩隻虎似乎較上了勁,一個尾巴甩出殘影,一個飛來飛去不知疲累。

也不知過去多久,更不知江陌是玩累了放水,還是真不小心。虎崽忽然眼疾爪快一個虎撲,終於把那條甩來甩去的虎尾抓住了,然後二話不說再次一口咬下。

那一瞬間,江陌和雲清樾甚至聽到了虎崽喉嚨裏的低吼,吼聲中染上了喜意。可惜也隻是一瞬而已,很快那帶著喜意的低吼就變成了哀鳴——小奶虎興高采烈一口咬下去,結果卻再次磕了牙。而且這一次比上一次還嚴重,她牙酸得感覺快要掉下來似得。

“嗷嗚嗚嗚嗚嗚嗚……”小奶虎眼泛淚花,兩隻前爪捂著自己的牙,叫得可憐極了。

江陌終於沒忍住,扭過頭將臉埋在自己的虎爪裏,笑得肩膀都在顫。那悶悶的笑聲伴著虎崽的哀嚎,聽上去既引人發笑,又讓人著惱。

想笑的是雲清樾,惱怒的是皮蛋,所以她哭得更大聲了。

大抵是虎崽哭得太可憐,雲清樾這回強忍下了笑意,走過去一把將可憐兮兮的虎崽撈進了懷裏安撫。她還象征性的拍了白虎兩下,假裝替她報仇了。

“乖,張開嘴給我看看你的牙,沒咬壞吧?”雲清樾溫言細語安撫著崽子。

虎崽眼淚汪汪可憐極了,難得聽話的張開了嘴。所幸她那一口小奶牙還算堅固,江陌也沒狠心到直接崩掉自家崽的牙,所以她一口牙齒仍舊齊整……這就沒什麽大事了,雲清樾放下心來,看看手裏的崽子,又看看旁邊笑得打跌的虎子,然後直接把崽子扔到了虎子身上。

小奶虎隻愣了一下,接著立刻展開了報複,在江陌身上猛踩了幾腳不說,還試圖爬到她腦袋上去。結果自然是被虎子一把撈下,然後半邊身子壓了上去,讓崽子感受了下母愛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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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崽子一天天長大,也一天比一天皮。

今日偷偷燒了親媽的虎毛,明日又偷偷薅了親娘的鳳羽,後天再試圖把自家的梧桐木開個天窗……不說崽子在外闖的禍了,就是這小小的家中,也被她全都禍害了一遍。

唯一完好無損的,大概就是係統了。倒不是皮蛋對它手下留情,而是商城出品的皮膚確實有獨到之處,不可損壞的屬性使得虎崽無論怎樣折騰,它都能保持完好無損。至多狐狸毛亂一點點,看上去狼狽一點點,係統本統感覺生無可戀一點點。

終於,在虎子某次醒來發現自己虎須少了一半之後,她忍無可忍了。

江陌決定遠離這個小禍害,於是一臉嚴肅的找到師姐,開啟了談話:“阿樾,我聽說雛鳳閣裏的鳳凰蛋,有一隻快要破殼了。”

雲清樾點頭,她作為鳳族的少族長,對於族中事務多多少少都是了解的。

江陌見她反應平平,便痛心疾首道:“那阿樾你不擔心嗎?從前族地裏的小鳳凰都比皮蛋大,她誰也欺負不了,可現在有小鳳凰要破殼了,萬一皮蛋她欺負人沒個輕重怎麽辦?”

雲清樾其實不怎麽擔心,因為剛破殼的小鳳凰自然有父母長輩維護,誰也不會像她家崽一樣剛出生就跟親媽大戰三百回合。而皮蛋再皮,也不可能在成年鳳凰的保護之下,找到機會欺負那新生的小鳳凰。不過江陌說這話的意思,她大概是猜到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辦?”雲清樾還是順著江陌的話問了下去。

江陌聞言眼睛立刻就亮了,她興奮道:“不如咱們把崽子送走吧。”說完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太激動了,忙輕咳一聲,緩了聲音說道:“我是說,咱們不如把崽子送去進修吧。”

雲清樾跟江陌相處多年,對於她口中偶爾蹦出的新詞,多半已經能夠理解。此時聽到江陌說到進修,她也隻是想了想,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你是想把皮蛋送走?”說完沒等江陌回答,便又繼續:“你想送她回白虎族地去?”

說實話,雲清樾並沒有生氣,因為皮蛋破殼已經快百年了。這年紀在神獸中自然還是很年幼的,可對於她倆來說,百年時間真的已經很長很長了。

長到雲清樾百歲時已經脫離宗門,遊曆數十載,曆盡艱險。

也長到江陌修煉有成,提前完成了成年,應對劫難。

雲清樾在江陌點頭期待的目光下,隻沉吟了片刻,便道:“如此,也不是不行……”

江陌聽她鬆口,忙接話:“當然行!阿樾你看,崽子越來越皮了,鳳族可經不起她禍害。白虎族地可就不同了,那裏的虎崽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白二哥帶崽都有經驗了。而且皮蛋身具白虎血脈更多,還是送她回族內,讓她經受前輩們的教導,肯定比她自己修煉更好。”

她說得相當有道理,幾乎讓人無法反駁。更何況就是性子清冷如雲清樾,在皮蛋日複一日的折騰下,也漸漸沒了好脾氣。

雲清樾並沒有一口答應,但江陌看她神色,便知她也心動了。於是又湊上前

去,將腦袋靠在師姐肩頭,摟著她腰輕聲撒嬌:“阿樾,師姐,咱們飛升也有數百年了。不是在修煉,就是在養崽,還沒去仙界遊曆過呢……把皮蛋送回去,然後咱們出去走走,豈非很好?”

江陌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晃雲清樾,直晃得人心動。

終於,雲清樾答應了:“那好吧,事不宜遲,今日皮蛋回來,我就與她說。”

……

虎崽又出去玩了,一去就是一整天,意料之中的雞飛狗跳。隻不過傍晚的時候她不是自己回來的,而是被人提溜著後頸皮拎回來的,灰頭土臉不說,虎毛上還沾著碳灰。

江陌和雲清樾對這情景已經熟悉了,兩人熟練的接過虎崽,詢問情況。

把虎崽送回來的族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向來桀驁不馴的虎崽就率先仰頭,虎臉上擠出了個討好的笑。可惜江陌二人對這崽子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她越是如此,兩人神色越是嚴肅。

雲清樾收回目光,詢問族人的語氣都沉重了三分:“說吧,她今天又闖了什麽禍?”

族人自然不會隱瞞,輕咳一聲道:“其實還好。就是小家夥不知從哪兒聽說,雛鳳閣的鳳凰蛋要破殼了,她今天就溜了過去,還放了把火,說是幫小鳳凰們提前出來……”

兩人聽了這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再看皮蛋略心虛的樣子,忽然生出明悟——這家夥不是放了把火燒蛋吧?她怕不是想小鳳凰們提前出來,她是想吃蛋烤小鳳凰了!萬幸鳳凰屬火,就算是還在蛋殼裏的小鳳凰,也不怕被烤熟了。

想到這裏,兩人都是一陣心驚,對視一眼後把虎崽送走的心也越發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