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衡身負火靈根,與雲清樾的冰靈根恰好相克,再加上火係本就暴烈,攻擊之時也是威力非凡。此時他不敢托大,強攻而上,揮劍便是一道紅色靈力噴薄而出。

他的劍招沒有花哨,他的靈力也沒有花哨,徑自化作一道劍影帶著萬鈞之勢向著雲清樾直劈而下。而隨著仲衡這一劍劈下,周遭的空氣似乎也被那澎湃的火靈力影響,一下子竟似將空間都燒得扭曲。以至於隔著老遠的距離,擂台下的眾人也感受到了一股熱浪迎麵撲來。

抱著小白虎的女弟子正站在擂台最前排,感受到這股熱浪忍不住驚詫,身旁同門更是驚呼出聲:“這火勢……二師兄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話音落下,擂台上裹挾著滔天火勢的劍影已經向著雲清樾劈落。

清冷的琉璃眸中映出火光,雲清樾仍是不慌不忙,隨手一劍劈出,白色的冰霜霎時劃破火海,生生在那劍影中劈出一道白芒來。隻不過和預期不同,這一道白芒氣勢雖強,後頸卻似不足。原本預計能突破火海直指仲衡的一劍,最終竟在那火海之中消弭了。

台下眾人有不少都看過雲清樾這兩日的比試,也深知她的厲害,原本已經做好了她一劍破敵的準備,卻不料竟是這般虎頭蛇尾。信心滿滿的眾人驚呼一聲,忍不住的失望。

雲清樾神情終於有了變化,微微動容,隨後隻略一想便有了答案:“火種?”

仲衡揚眉,手中重劍一橫,略有些得意道:“正是火種,我三月前才偶然在秘境中收服的。所以師姐可別小看了我,否則是要在我手裏吃虧的。”

一語落,再次攻上。

雲清樾聽他說完卻已恢複了平靜,再次出手時,態度已是鄭重了不少。而與之相對的,她手中原本平平無奇的劍勢也有了變化,再出手時便是漫天冰霜席卷,刹那間將仲衡造出的火海覆蓋……整個擂台都被冰封住了,縱使冰封下的火種不滅,可也讓人一眼看出強弱。

重蹈覆轍,眨眼就被凍住的仲衡:“……”

打臉來得太快,即便二師兄已經習慣敗在大師姐手裏,可這種大庭廣眾下的丟臉還是讓人倍感羞恥。他冰封下的眼睛動了動,卻不似當初閔戎一般垂死掙紮,主持擂台的長老也並未宣布勝敗。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哢嚓”“哢嚓”一陣脆響,卻是仲衡身上凝結的冰層寸寸碎裂。然後就見他身體一抖,身上覆蓋的碎冰嘩啦啦落下,隻是還沒等落到地麵上,就被重新燃起的火焰蒸發成了水汽。一時間擂台上雲霧繚繞,竟是有些看不清了。

台下的小白虎隻是一眨眼,就聽見擂台上響起了一陣金鐵交加之聲,“砰砰砰砰”似乎打得還挺熱鬧,可惜擂台上水汽未散,竟是看不清楚。

少傾,有山風吹拂而過,將氤氳的水汽吹散了。

台下眾人又看到了擂台上比鬥的二人——仲衡揮舞著重劍攻勢猛烈,雲清樾舉劍迎敵見招拆招,從字麵上看這該是一麵倒的局勢。然而台下長眼睛的人都該看出,真正的局勢恰好相反。因為仲衡每一劍揮出,他身上便會沾染上更多的冰霜,帶著深重寒意的白色逐漸在他身上蔓延。

當然,身負火種的仲衡也不可能坐以待斃,因此他一麵揮劍攻擊,一麵調動靈力。台下眾人能瞧見他身上有紅色的火光不時亮起,可惜往往堅持不住片刻,便又湮滅了。

如此周而複返,那火種帶來的炙熱也隻堪堪能維持住他身體的靈活,不至於被冰霜寒意凍得僵住了手腳。可他身上冰霜愈重,也代表著他距離戰敗愈近。

仲衡咬牙,很有些不甘心,原以為自己得了火種實力大增,終於有了與師姐一爭高下的資本。結果他信心滿滿登台,一出手確實驚到了眾人,可惜那驚訝還沒來得及化作驚豔,就又被師姐打壓了個徹徹底底。這結果沒讓他失落,卻讓他更為不甘,於是勢必要撐到最後。

身上的寒意再次加重,仲衡揮舞重劍時漸漸感覺到了凝滯,他知道那是因為師姐的冰霜劍意太過厲害的緣故。可他不甘心就此敗北,於是努力壓榨起收服不久的火種。

終於,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席卷全身,讓他有了再次揮動重劍的能力。

************

雲清樾和仲衡這一戰打了許久。二師兄就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倔強,即便數次被雲清樾冰封凍住,他也倔強的依靠火種的力量一次次掙脫,然後繼續揮舞著重劍衝向雲清樾。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不是師姐弟,而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呢。

說實話,觀戰的小白虎看得有些乏了,再加上昨夜沒有休息好,一時間更覺困意上湧。她打了幾回哈欠,眼皮也耷拉下來,如果不是抱著她的是個陌生人,隻怕早就睡著了。

覺得無趣的也並非她一人,困困頓頓間,隱約聽到身旁有少女道:“師兄,咱們走吧,這比試看著真是無趣。那位雲師姐分明早早便能贏了,偏要與人糾纏這許久,旁邊幾座擂台的比鬥都已經結束了,偏他們還在打。照這打法,能一直打到今晚上去。”

這話毫不客氣,但江陌聽了心裏卻是認同的,因此稍稍抬眸往那邊看了一眼。

說話的人自不是明霞峰弟子,卻更不是玄清宗弟子,而是天道宗的弟子又來觀戰了。說話的正是幾次三番想往監兵身邊湊的阮樂,這回她沒盯著江陌,真情實感的感慨。

玄清宗的宗門大比已經漸入**,天道宗和佛宗的弟子這兩日也不曾閑著,總是出現在各處擂台之下。今日天道宗的人到的就很齊,包括鮮少出麵的蔣珅此刻也在擂台下。但麵對小師妹的埋怨,回應的人卻還是遊逸,隻聽他道:“師妹莫要胡言,台上兩位原是師姐弟,指點切磋罷了。”

不提切磋,指點卻是真的,真正有眼力的人已然看穿了雲清樾久久不勝的用心——仲衡收服火種不過三個月,實力雖然增強了不少,但其實對於火種的煉化掌控還很有限。如今時機難得,雲清樾正是通過不斷施壓,幫他迅速煉化火種,如此才好趕上不久後的三宗論武。

阮樂不傻,看不出來也猜出來了,撇撇嘴不置可否。也就是在此時,她察覺到了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正有些不耐的扭頭看去,卻對上了一雙金色的虎目。

是監兵在看她!

阮樂有些意外,然後便是驚喜。她對擂台上的比試已經沒有興趣了,當下便又湊了上去,想了想沒再貿貿然逾矩,而是從儲物戒中取出一袋零嘴遞過去:“這是我們天道宗的特產,滋味兒很是不錯。觀戰無趣,監兵可要嚐嚐?”

她說著,已是將裝零嘴的紙袋打開了,一股濃鬱誘人的肉香頓時彌漫開來。抱著監兵的明霞峰女弟子原本對她還有防備,等見到她坦然的先吃起來,也少了幾分戒心。

那是一袋肉幹,也不知道是什麽肉又用了什麽調料烹製,聞著卻是誘人無比。

小白虎原本不想理她的,也被這肉香吸引的多看了兩眼。待阮樂將肉幹遞到她嘴邊,她抬眼盯著阮樂多看了兩眼,確定對方眼中隻有懇切並無惡意,這才猶猶豫豫張開了嘴——這裏是玄清宗,又是眾目睽睽之下,絕沒有人敢害她。

阮樂確實沒有害人之心,她給監兵送零嘴,也不過是想討好親近罷了。待一根肉幹吃完,小白虎果然被挑起了食欲,再投喂時她偷偷碰了碰監兵的虎須,也沒被如何。

這就夠了,隻要有機會接近就好,事情也急不得。

就在阮樂對小白虎接近成功,正打算循序漸進培養培養感情,擂台上原本以為要打上一整日的兩人卻在這時飛快決出了勝負——雲清樾長劍一掃,再次將仲衡冰封住,隻不過這次她沒再給他掙脫的時間,順手再給了他一掌,直接將人形冰雕推下了擂台。

隻聽“哐當”一聲巨響,冰雕結結實實砸在了地上,主持擂台的長老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直到那結實的冰雕在地上滾了兩圈,他才回過神來,宣布道:“雲清樾勝。”

得勝的師姐頭也沒回就下了擂台,也沒去管自己凍結實了的二師弟,徑自落到了小白虎身前。

彼時小白虎剛接受了第二次投喂,肉幹還有一半叼在嘴裏呢,就被師姐抓了個現行。她莫名有點心虛,嘴一張,剩下的半根肉幹就掉在了地上。如果不是身體所限,她肯定還得踩上一腳毀屍滅跡。可她現在做不到,便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然後一臉熱情的撲向師姐,恭喜她再次得勝。

雲清樾將小饞虎的一係列動作看在眼裏,幾乎也將她的心路曆程看了個明白,一時間好氣又好笑。不過對於小白虎的投懷送抱她也沒有拒絕,伸手熟練的將奶虎抱在懷裏。

小白虎討好的蹭了蹭師姐的手,哪裏還有監兵的高冷,粘人的模樣簡直像是靈貓。

雲清樾早就習以為常,點點小白虎額頭,順手擼了擼虎。旁邊捧著零嘴的阮樂卻是看得目瞪口呆,不過也沒人或者虎理會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