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樾和江陌知道聚攏魂魄艱難,兩人也想助青鈺一臂之力,隻是青鈺因為種種顧慮拒絕了。好在江陌從係統商城裏花大價錢買回來的道具被收下了,也算兩人盡了些綿薄之力。

修士看淡生死,就更別提聚散離別了,因此匆匆見過一麵之後,幾人便再度分別。

江陌和雲清樾重新乘坐靈舟,繼續往玄清宗而去,青鈺則駕駛著靈舟往相反的方向去了——江陌給的道具當場就發揮了作用,而道具所指的方向正好與玄清宗相反。於是青鈺義無反顧的去了,並且絲毫不敢耽擱,畢竟誰知道那些遊離的魂魄會不會再飄去別處?

兩艘靈舟分道揚鑣,青鈺抱著小狐狸立在自己的靈舟船頭。高空淩冽的風卷起的她的衣角,獵獵作響,她卻隻看著前路,並不回頭。

江陌和雲清樾沒急著走,兩人幾乎是目送著那靈舟離去的。

靈舟飛離的速度很快,幾乎隻是瞬息,便徹底消失在了二人的視野之中。

江陌沉沉吐出口氣,心中有一點點悵然,還有一點點遺憾——雖然偷摸丈母娘尾巴這種事很失禮,但小狐狸那毛茸茸的蓬鬆大尾巴看上去真的很好摸啊,可惜直到最後她連根狐狸毛都沒碰到。

雲清樾望著靈舟遠去的方向也看了很久,江陌吐氣的聲音她也聽見,便回過頭目光幽幽看了過來。

江陌一回頭對上她的視線,莫名就心虛了一下,怕師姐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於是她眨眨眼,主動伸手去勾雲清樾的手指,撒嬌般笑笑:“師姐,怎麽了,你怎麽這般看著我?”說完又上前一步,拉近了二人距離,陽光灑落在靈舟上,投射出兩道緊貼的影子。

雲清樾確實一眼就看穿了江陌的心虛,不說別的,她每次叫自己師姐時都是極特殊的時刻。或許是特別的嚴肅,也或許是特別的心虛,現在這情況無疑是後者。

不過對於小老虎主動黏上來的動作,她卻也沒有推卻,反而伸手揪住了虎耳輕輕擰了下:“之前給我母親留影的時候,你可做得真是熟練啊。”

說是輕擰,但雲清樾手上的動作真是輕得不能再輕了,與其說擰,不如說是揉捏。

小老虎被揉著耳朵感覺還挺好,那微涼的指尖落在她耳朵上,輕擰揉捏都仿佛愛撫。如果不是師姐這番話,她估計也跟小狐狸被擼毛時一樣享受得眯起眼睛了。隻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師姐要說的居然是這個,明明之前打掩護的也是她不是嗎?

好在江陌並不蠢,很快就聯想到了一個詞——秋後算賬。

江陌伸手捂住了耳朵,眨眨眼一臉無辜:“什麽熟練?我就是記錄一下宗主的恢複過程而已。”

雲清樾眯眼瞧她,直瞧得江陌都有些心虛了,忽然就聽雲清樾問道:“當初你給我錄的那些留影石,到底有沒有全部銷毀?還是你留了備份?”

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彼時雲清樾被返祖劫雷劈得涅槃重生,幼崽時的黑曆史比起今日那小心眼愛撒嬌的小狐狸來隻多不少。偏江陌這家夥促狹,全給她用留影石記錄下來了,以至於雲清樾一恢複記憶實力,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留影石全部銷毀。

當初她做得還挺仔細,可如今看江陌這幼稚行徑,她忽然就懷疑當初的黑曆史是不是全部銷毀了?

雲清樾隻是懷疑,這才出口詐了一下。可江陌實在不習慣在師姐麵前說謊,而偏偏雲清樾又了解她至深,因此隻是眼睫的一次輕顫,就直接暴露了事實真相。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真留了備份?她想做什麽?沒事的時候偷偷回顧自己的黑曆史?

雲清樾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原本輕擰著江陌的手也一下子加重了力道,疼得小老虎“嗷”的一聲叫出來。然後她伸出手在江陌麵前攤開:“交出來。”

小老虎護著耳朵委委屈屈,她其實真沒留多少備份,也沒想嘲笑師姐來著。隻是當初養崽的日子別具樂趣,於是記錄一番罷了。而且師姐小時候也真是可可愛愛,那些留影銷毀了多可惜……可惜也沒用,麵對師姐的強硬,她也隻好掏出自己珍藏的最後一塊留影石,交了出去。

雲清樾拿到了備份留影石也一點沒開心,心裏甚至有點後悔——比起她涅槃重生,明明小老虎的幼崽期黑曆史她也沒少經曆,怎麽當時就不記得錄下來呢?

比如小老虎上樹摘桃子,結果上得去下不來。

再比如小老虎在問道堂當著許多小弟子的麵,在自己懷裏睡得四仰八叉露肚皮。

再再比如,小老虎被鵝叨禿了頭,被發現時可憐又委屈,還是自己帶她去找的生發散長毛……

不數不知道,細細一回想,雲清樾突然發現江陌在自己這裏的黑曆史絕對比自己當初還多。於是緊繃的臉色終於稍稍舒緩,然後想了想,打開留影石決定看看江陌最後珍藏的到底是哪一段。

很快,雲清樾打開留影石,就看到了一隻抱著石頭啃的小鴻鵠。這還不止,那毛都沒長齊的小鴻鵠不止啃石頭,還抱著一堆石頭吃得肚皮溜圓……

短暫的沉默之後,靈舟上又響起了“嗷”的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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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分道揚鑣之後,另一艘靈舟上正轟轟烈烈進行的補拍事業。

青鈺駕駛靈舟離開一段距離之後,終於將小狐狸放了下來——從前她總是抱著她,那是因為小狐狸陷入沉睡,她既不想將她放在芥子空間裏,就隻好一直抱著了。可如今小狐狸已經蘇醒許久,也重新踏入了道途,即便對方重修之路還很遙遠,也不該再如此寵溺。

然而小狐狸並不買賬,眼見著青鈺要將她放下,她立刻伸出四隻小爪子牢牢抱住了後者的手臂。這還不止,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也纏了上去,看得出是很努力在反抗了。

青鈺垂下手臂甩了甩,結果狐狸扒得可牢了,簡直紋絲不動。她垂眸看去,就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狐狸眼,仿佛下一刻對方就要哭出來。

正常來說,青鈺是該心軟的,但此刻她隻想笑。

江陌送來的法寶讓她看到了補全魂魄的希望,青鈺緊繃了百年的心弦,也因此放鬆了許多。再看失憶的祝白羿時,也能以更多的平常心對待了——小狐狸愛撒嬌,這一點從她們相識起就是這樣的。隻是那時的祝白羿雖然受傷,但堂堂大妖還是在乎臉麵的,因此除了撒嬌還有點傲嬌。

而眼前的小狐狸則不用,她全然忘記了過去,便像是重新恢複成了白紙一張。雖然不可避免的還殘留著祝白羿的某些脾性,但撒嬌耍賴這方麵,可真比從前放得下臉麵。

失憶的小狐狸可不知什麽臉麵不臉麵的,見青鈺並未放棄想法將自己抱回去,頓時又發出了哼哼唧唧的叫聲。狐狸的叫聲又細又粘人,聽得人心都酥了幾分。

青鈺又不是鐵石心腸,麵對撒起嬌來全不在意臉麵的小狐狸,終究還是妥協了。她又把狐狸抱了回來,小狐狸借機拿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青鈺的掌心蹭過。後者毫不意外的被勾引,順著她毛茸茸的大尾巴擼了一把,狐狸眼中頓時露出了兩分得逞的得意來。

不過下一刻,她就聽這剛擼了她尾巴就嫌棄的家夥說:“小白的尾巴真漂亮。可惜現在就隻剩下一條了,從前我與你相識時,你都長出六尾了……”

青鈺從來不避諱在失憶的小狐狸麵前說起從前,一來是為了嚐試喚醒對方的記憶,二來也是一種另類的激勵——激勵不激勵的不清楚,不過小狐狸肯定是被刺激了

。因為不記得,她總覺得青鈺是在說別人的事,而且對比太過鮮明,她現在連第二條尾巴都還沒長出來!

小狐狸“嚶嚶”叫了兩聲,別過頭埋在青鈺懷裏,生氣了。

青鈺看著小狐狸這幼稚的模樣,慣來冰冷的眸中也蘊出了笑意。她伸手在小狐狸腦袋上輕輕摸了摸,狐狸豎起的耳朵順從的壓下,等她手掌拂過再支棱起來。

小狐狸最喜歡青鈺擼毛了,不過今天她生氣了,青鈺擼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她抬頭。

不過青鈺一點也不著急,因為小狐狸雖然埋著頭一副生氣的模樣,可身後垂落的那條大尾巴卻晃來晃去的。從那搖擺的弧度就知道,她的心情已經一點一點好了起來,隻不過現在傲嬌上了,青鈺不開口誇誇她,她就打算裝生氣繼續賴下去。

青鈺自然不會開口誇她,擼了會兒狐狸毛後,就停下了動作。這下子換做小狐狸忍不住了,她尾巴也不搖晃了,支棱起的狐狸耳轉動幾下,終於還是沒忍住抬頭。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在小狐狸抬頭那一刻,青鈺正好俯身將臉貼在她頭上,還輕輕蹭了蹭。直蹭得小狐狸耳朵發癢,偷偷抖動了好幾下,然後就聽青鈺在她耳邊道:“小白,你要好好修煉了。不然即便聚攏了魂魄,你的修為全廢,壽元也支撐不了多久。”

小狐狸亂動的耳朵頓了頓,就聽到了下一句:“若你壽元耗盡,又如何與我長長久久?”

失憶的小狐狸其實有些懵懂,但聽到這話,卻忽然覺得耳朵尖有些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