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宗內剛經曆過一場大戰,忽然又有天雷落下,還是暗紫色的天雷,著實嚇到了不少人。直到看見那條陌生的黑蛟,也沒人清楚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宗門內何時有蛟了?還是這黑蛟渡劫恰好來了玄清宗?

眾人猜測紛紛,不過明眼人很快就看出了不是,因為黑蛟頭上那朵烏雲實在是太小了,而且半點沒有劫雲的氣勢……不過雖然就這麽點雷雲,但威力也確實不容小覷,至少那麽大一條威風凜凜的黑蛟,也沒撐過幾道劫雷,就直接被劈落了下去。

沒人知道那是什麽雷,因此也沒人敢擅自靠近,離得最近的觀看者便隻有江陌二人。

此時江陌也已經緩過神了,她看著天雷的目光灼灼——這天雷來得可真是時候,也不知道那黑蛟到底做了怎樣的惡事,居然剛露頭就被劈了。也正好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蛟,還有那一滴魔血,如果天雷能一道劈個幹淨就好了。

她這樣想著,身側的雲清樾並沒有回頭看她,但卻好似已經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望著前方已經被天雷劈得奄奄一息的黑蛟,漂亮的琉璃眸裏偶爾有電光閃過:“不是巧合,是天雷在等著。”

江陌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天道對魔族的忌憚不可謂不強,而且之前那魔族在修真界攪風攪雨,顯然也引起了天道足夠的警覺。之前能不顧及玄武的生死,將渡劫之地用天雷犁了一遍又一遍,之後又為何不能留下些許後手,防備魔族死灰複燃呢?

而事實證明,這後手一點都沒留錯,甚至連一天時間都沒過,天雷可不就又找到該劈的了?

江陌知道師姐聰慧,肯定是早猜到這一節,才拉著自己出來的。而現在她也不擔心那玉匣和魔血了,畢竟天雷連守護玉匣的黑蛟都劈,肯定不會放過玉匣。

果不其然,又降下七八道紫雷之後,墜落在地的黑蛟不動彈了。這修煉了不知多少年的黑蛟終是被雷劈死了,不僅如此,就連那巨大的身軀也被天雷劈做了兩截。而在黑蛟屍體的斷裂處,一直被它牢牢護在身下的玉匣,也在此時暴露在了晴天和烏雲之下。

白色的玉匣暈著淡淡的寶光,可在清朗的日頭下,看上去並不起眼。

天雷沒做絲毫猶豫,當下一道雷霆直直劈落在玉匣上,看顏色甚至比之前更深兩分——正常來說,這樣威力的天雷幾乎可以摧毀一切,區區玉匣必定承受不住。

江陌眼也不眨的看著這一幕,期盼著玉匣和匣子裏的魔血能一並毀在天雷之下。然而電光閃耀,雷霆過去,那玉匣居然還在。隻不過原本白色的玉匣在這一劈之下變了色,一下子從白色變成了黑色,倒是與黑蛟的顏色相似,不仔細很容易便被忽略。

而江陌眼力不錯,不僅沒有錯過黑色玉匣的存在,甚至能看到那玉匣上多了一層浮雕花紋。那花紋看上去繁複而神秘,為玉匣平添些貴氣的同時,江陌看著看著竟有些恍惚。

好在下一道天雷落得及時,而天雷的浩然正氣,也正可破除一切邪異。

江陌眼前被那近乎於黑的電光一閃,耳邊又傳來一聲“轟隆”巨響,恍惚間終於將失神的人拉回了神誌。她眨了下眼,心中道了句僥幸,忽然想起身旁師姐也一直沒吱聲。她怕對方也中了招,正準備扭頭看看,結果一隻微涼的手掌已經覆上了她的眼睛。

“別看,小心攝魂。”雲清樾的提醒似乎來得不那麽及時,有些後知後覺的以為。但事實上她的反應並不慢,隻是天雷比她更快了一步罷了。

江陌提起的心放下了,乖乖應了聲好,反正天雷之下也不可能放過魔血。

而另一邊,雲清樾在發現玉匣有異的同時,就比江陌更早避開了目光。此時她也沒看那邊情形,同樣閉著眼,默默數著天雷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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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沒留意天雷究竟劈了幾道,反正不是她劈的,也不是劈她的。

也不知過去多久,接連不斷的雷聲終於停止了,那隻遮在眼前的手又停留了片刻,這才挪開。而等江陌再度睜眼去看眼前場景時,隻見黑蛟原本墜落的山穀已經被雷劈得焦黑一片,別說原本的樹木靈植,就連那看上去無比強悍的黑蛟屍體,也都被劈得渣都不剩。

江陌看得咋舌,心中對天道之威再度生出幾分敬畏。目光掃視周圍一圈,發現什麽都看不出後,果斷打開了係統的任務麵板查看進度。

最終一戰的任務依舊沒完成,不過關於魔血的分支任務現在已經變成了(2/2)。

果然,那玉匣裏就是魔血,現在不僅是魔血沒了,九幽宗主的後手也徹底鏟除。不過這並沒能讓江陌有多高興,因為這意味著她們還可能等到更加強大的敵人。

比如山腹中再度出現的封印裂口,再比如隨時可能破除封印殺過來的一眾魔族——江陌是沒經曆過數萬年前那場浩劫,但那場浩劫的遺留她也看過不少了。再加上修真界剛被一個魔族鬧得天翻地覆,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再冒出一群魔族會有什麽後果?

江陌想到這裏就是一激靈,忙抬頭望天,試圖在那晴空萬裏中在尋到一絲烏雲和天雷的蹤跡。

雲清樾才剛放鬆,察覺她望天,不禁問道:“你在看什麽?”

江陌自然也不瞞她,當即便道:“我在找雷雲。”她說著一指身後靈峰:“這山腹裏的空間有些奇特,不僅能隱瞞修士,好像連天道也能蒙蔽。之前在山腹裏,黑蛟和玉匣就都沒被劈。我在想,現在山腹裏那麽多魔元,按照天道的脾性,如果察覺了,是不是就會直接降下天雷清理?”

雲清樾一聽就明白,江陌這是又想開山了。想到此時山腹中的情形,她甚至也有一點點心動,不過很快就被理智反駁了:“可能不行。封印本就脆弱,經不起天雷折騰的。”

魔界通道的封印,歸根結底還是修士的手段,而修士的手段又哪能敵得過天雷破壞?

江陌也知這個道理,不過她還有一點小小的奢望:“這……天道應該也知道封印的重要吧?那劈的時候小心一點,精細一點,應該也沒問題吧?”

等清理好那些魔元,她們才能想辦法將封印的問題徹底解決啊。

小老虎說得很有道理,可雲清樾聽後卻隻覺得她天真——固然,以天道的強大,清理魔元隻是小事。然而也正是因為天道的強大,所謂的小心一點精細一點,就更無法苛求。就好像你不能指望一個人在螞蟻窩裏抓螞蟻的時候,小心精細到不破壞螞蟻窩分毫。

再說天道那般存在,又如何會聽她們的要求?

雲清樾搖了搖頭,剛想要說些什麽教育一下天真的虎崽,結果話還沒出口就忽然頓住了。片刻後她露出古怪神色,看看江陌,又看看頭頂青天。

江陌見狀眉梢一樣,猜到什麽:“怎麽了,阿樾?”

雲清樾抿唇,表情還是那樣的微妙,過了會兒才說道:“天道同意了。”

這一瞬間,雲清樾感覺眼前的小老虎真是天道親閨女,說讓天道小心一點精細一點,天道居然真就聽到並同意了。而同一時間,江陌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根本就不是此界靈魂,天道又怎麽可能對她偏心至此?而且收到回應的人是師姐,所以肯定還是因為師姐的緣故。

可別提什麽天道針對師姐。針對她沒在返祖時把她劈死?針對她讓她百多歲就修煉到大乘?與其說是針對,江陌覺得這更像是磨礪,妥妥氣運之子的待遇啊!

兩人心中都不甚唏噓,不過看向對方的目光裏也不曾帶上羨慕或者嫉妒,反而是替對方開心。

江陌金眸閃亮,說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動手吧。我看師尊她們陷在山腹裏,應對那些魔元也很麻煩,可別平添了傷亡。”

雲清樾當然也是這個意思,忙要傳信給山腹中的眾人,讓她們抽身離開。結果傳信居然沒成,還是小老虎親自進去一趟通知了消息,撤離時更是一通忙亂——除了魔元難纏之外,被魔元控製的明辰飛鳶等人更加難纏,眾人費了好大勁也沒能將人全部帶出來。

眾人一出山腹,萬裏無雲的晴空中就再次出現了一團烏雲。又雷光在雲層中跳躍,仿佛躍躍欲試,隨時都有可能降下強悍的雷霆。

都是渡過劫的人,感覺到雷雲中蘊藏的可怖壓力,眾人頭皮都是一麻。

江陌擔心天雷會連著明辰她們一起劈,於是忙不迭衝眾人開口道:“快,大家一起動手,劈開山腹,讓天雷幫忙清理魔元。”

之前眾人還為要不要鏟平天陽峰而爭論,那時天平的另一端隻有一個明辰。可現在天平另一端的明辰沒有了,卻明晃晃擺上了魔元,這下可再沒人說什麽不行了。

包括明喻這個太上長老,包括青鈺等峰主,玄清宗的人反而是最先動手做表率的。

隻見明喻手一抬,天空中出現一隻遮天巨掌,毫不留情便衝著眼前高聳的靈峰拍去。青鈺則是手中長劍一揮,一道犀利劍光便向著靈峰斬去。隨後各色攻擊接踵而至,饒是天陽峰在此屹立數萬栽,在地脈損毀的前提下,也開始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