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樾並不知道江陌發現了什麽,不過她被對方拉著,也並沒有掙紮的意思。也幸好江陌把雲清樾帶上了,否則她找到係統所給坐標時,也得束手無策。

原因無他,係統所給的坐標位置,根本什麽都沒有。

江陌並不懷疑係統給錯了坐標,畢竟後者大可以拒絕她的無理要求,也沒有必要特意欺騙。是以她盯著那空空如也的角落看了半晌,又伸手在堅實的地麵摸了摸,然後果斷的扭頭向師姐求助:“阿樾,你看這裏有機關或者陣法嗎?”

雲清樾也看出她是在找東西了,事實上沒等江陌開口求助,她就已經在觀察。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麽,後來還是托當初那枚破陣珠的福,隱隱約約發現了一絲陣法痕跡。

是很纖細的陣法線條,如蛛網一般盤踞在角落裏,不顯眼極了……能發現這一點也算二人好運,畢竟是連陣法線條都這般的不顯眼,這處陣法顯然隱藏極深。別說是以雲清樾原本的陣法造詣了,就算是青源峰主親自查看,恐怕也很難發現這處痕跡。

“這裏好像是有陣法。”雲清樾一邊說,一邊俯下身來。

江陌見狀自覺挪開點給她讓位,然後就看到師姐伸出手似是要撥弄什麽。她倒也聽說過陣法線條的事,從前也不會阻攔師姐作為,可現在對方畢竟有傷在身。

她有點擔心,下意識伸手抓住了雲清樾的手:“阿樾,你要做什麽?放著我來!”

雲清樾指尖被她拽住,微涼的指尖陷入溫熱,她有些無奈看對方一眼:“別鬧,你可不行。再說我就算傷勢未愈,也總還有幾分自保之力的。”

大抵是吸收了破陣珠的緣故,雲清樾的體質稍稍有些特殊,她能看到陣法線條,也擁有了撥動線條的本事。從本質上來說,她可以在不破壞陣法原型的基礎上,直接對陣法進行微調。然而這也隻是一種理論,事實上大乘期遇上的陣法哪有那麽簡單,其中蘊含的巨大力量也不是那麽好調動的。

可眼前這個隱蔽的陣法不同,它既纖細又小巧,大抵真是全為了隱匿,以至於陣法上蘊含的能量波動極輕。想來這陣法就沒什麽威力,用來嚐試正好。

江陌沒看出雲清樾清冷外表下的躍躍欲試,對師姐說自己不行的話,多少有點不高興。不過對方的要求她從來也不會拒絕,因此最後撇撇嘴,還是鬆了手。

不過也就在她鬆手的那一刻,一直忍著身上經脈疼痛的雲清樾,卻忽然感覺疼痛一輕。

熟悉的感覺讓雲清樾下意識扭頭看向了江陌,果不其然看到小老虎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她渾身的肌肉緊繃,額頭上有冷汗一層層浸出,一看情況就不太妙。

雲清樾立刻心疼,又有些無奈,抬手撫上對方額頭:“你怎麽樣,沒事吧?怎麽又做這傻事?”

江陌也是擔心她帶傷破陣會遇上意外,這才想著一起分攤傷勢,也好讓師姐的實力能夠恢複幾分。隻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已經吃藥療傷過後的師姐,傷勢居然還這般嚴重。對方若無其事,而她隻是分擔了一半而已,就疼得整隻虎都不好了。

額上的冷汗很快浸濕了素白的手掌,江陌緩了緩才伸手將之捉住:“你,一直這麽疼嗎?”

雲清樾的手指微蜷了一下,說道:“其實還好。”

江陌感受著經脈傳來的疼痛,麵對這四個字竟無言以對,隻是看著師姐的眼神又是可憐又是心疼。饒是雲清樾心性堅定,這時也有點受不了,換了另一隻手遮住了江陌的眼睛,然後一本正經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還是正事要緊。”

確實,現在眾人正被魔元弄得焦頭爛額,談情說愛相當不合時宜。

江陌也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沒在傷勢的事上多做糾纏。她忍著痛點點頭,拉下雲清樾的手說道:“那好,這陣法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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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有些陣法需要的是強大,比如那能攫取人一切的邪陣。而有些陣法隻需要精妙,比如這處用於隱匿的陣法,精巧隱蔽的同時也舍棄了更多的威力。

隻見雲清樾玉指輕撚,在江陌的角度看上去好像隻是在空氣中隨意做了幾個動作,然後便感覺到一陣淡淡的靈力波動傳來。她甚至沒來得及觀察到更多,也不知師姐如何操作的,就見眼前的空間隨之波動,然後很快隨著“啵”的一聲,就好似無形的氣泡被戳破了。

“這是什麽?”雲清樾看著突兀出現的玉匣,忍不住開口問道。

江陌眼眸卻是一亮,猜到這玉匣中裝著的可能就是被煉化的魔血,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抓。

隻是她的手剛伸出去,還沒等碰到那玉匣,卻先一步被雲清樾一把拉住了。手被抓住了不說,江陌還感覺一股力道襲來,卻是被她師姐拉著一起連退了數步。

雲清樾如此作為自然不是無的放矢,江陌被拉走時定睛一看,便見一道迅疾的黑影自黑暗中激射而出。饒是江陌的眼力,也隻看清那是一條狹長的黑影,至於具體是什麽,快到她都沒能看清……當然,如果不是師姐及時將她拉走,躲恐怕也是不好躲的。

好在那東西激射也隻是一瞬,江陌很快就看清了,卻原來那黑影竟是一條黑色的小蛇。說蛇似乎也不完全,因為這“蛇”雖然長著一身黑玉似得蛇鱗,但腦袋卻不是正常蛇類該有的樣子。尤其那小小的腦袋上還長了隻角,如果這玩意兒不是隻有兩指粗細,很容易便能讓人聯想到蛟。

即便如此,江陌也還是沒忍住驚呼了一聲:“這什麽東西?蛟嗎?怎麽這麽小?”

不等雲清樾回答,那黑玉蛇便好似聽懂了一般,惱怒的衝著江陌麵門衝來——它的速度一如既往快成到殘影,但好在這次江陌早有準備,不僅沒被偷襲成功,還一爪子把它拍了回去。

然而還不等江陌得意,忽然感覺掌心一陣焦灼般的疼痛,翻開手掌一看竟是被火燎過般皮開肉綻。她心裏當即就是一驚,率先想到的就是毒,打開數據麵板一看果然多了個中毒的debuff。氣得她咬牙,忙拿出解毒的靈丹服下,效果卻是寥寥。

她就說嘛,以九幽宗主那樣的性子,就算隻是把魔血藏起來,也肯定不會什麽後手都不準備。眼前這玩意兒也不知是什麽,但很麻煩是肯定的了。

雲清樾至今還未被攻擊過,但她也看出那黑玉蛇的難纏了,不禁問道:“那玉匣裏是什麽?”

江陌也沒什麽好瞞她的,直言:“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魔血。”

事情兜兜轉轉,又轉回到了魔血上,雲清樾眉梢隻是微揚,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關節——這滴魔血未必是魔族安置於此的,但以九幽宗主的野心和瘋狂,恐怕早就打上了魔血的主意。也是因為得到了這滴魔血,所以他才能不畏生死,所以這裏才會有那麽多魔元出現。

巨大的壓力一下子就落在了雲清樾心頭,再看那黑玉蛇,哪裏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她也不敢拖延,下意識想向前輩同門尋求幫助,結果一回頭發現山腹中早已經亂成一片,眾人自顧不暇。

雲清樾無奈收回目光,一咬牙對江陌道:“你繼續,我試試能不能燒了。”

江陌意會,是要她繼續吸引那守護獸黑玉蛇的注意,師姐再趁機下手。而鳳凰真火對於魔族相關的克製她也清楚,隻心中還是忍不住擔心,師姐的冰焰真能把魔血徹底焚毀嗎?

心中疑慮歸疑慮,配合上倒是半分不含糊。

她暫時壓製下了毒性,然後二話不說就衝著那黑玉蛇發動了攻擊。後者原本就看江陌不順眼,這一下更是輕易被激怒,再次向著江陌彈射而來。而這一次江陌也終於在對方行動時看清了真容,就是入目所見的,是大張的蛇嘴,以及尖利的毒牙。

黑玉蛇很小,可人對於蛇類天生就有畏懼。江陌瞳孔一縮,閃身躲避的同時,順手從空間裏取出塊礦石便扔進了蛇嘴裏——那礦石不小,還很堅硬,然而遇上蛇牙卻是“哢嚓”一聲就碎了個徹底。

江陌眼力很好,在一堆礦石碎屑中,不曾漏掉一滴偶然灑落的毒液。然後她便眼睜睜看著那毒液落地,接著伴隨著“滋滋”的腐蝕聲,一大片黑色毒氣蒸騰而起。隻不過這山腹裏現在多的是黑色魔元,這一點小小的毒氣也就顯得毫不起眼。

可她敢因為不起眼就輕忽嗎?當然不!

江陌瞳孔一縮,立刻向後退去,與此同時幽藍的冰焰也悄悄灼燒起了玉匣。

黑玉蛇很快發現了這一點,它匆匆趕了回去,試圖滅火。然而它個頭太小,冰焰也並非普通火焰,黑玉蛇幾次嚐試全都無果。最後它索性爬進火焰,盤在了那玉匣之上。更神奇的是無往不利的冰焰在它麵前似乎失了效,除了將它的蛇鱗燒得更加晶亮之外,竟沒能傷到它分毫。

江陌驚得瞪大了眼睛,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驅趕。然後她和雲清樾左等右等也沒等到玉匣被燒毀,裏麵的魔血就更不必提了。

師姐的冰焰看上去威力不夠,那還有什麽東西能毀去魔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