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人是祝白羿,她一夜沒睡,青鈺走後就更睡不著了。

祝宗主灰心喪氣了一陣,獨自待在房中更是忍不住胡思亂想,於是便打開了窗戶看雨。也是恰巧,她剛開窗沒多久,客房上空的那個靈氣氣旋就消散了。

周遭的靈氣再次充盈起來,可祝宗主並沒有修煉的心思,而這靈氣漩渦一下子又提醒了她昨夜的猜測。她正心煩意亂,想起這茬就更糟心了,不過礙於昨晚那有關於雙修的猜測,即便現在靈氣漩渦散了,她也沒有立刻上門找茬。

畢竟總要給人收拾的時間,才好開門見人。於是祝宗主就耐著性子在外等了會兒,這才過去敲響了房門,就是心情不好的她敲門聲有點大。

而不巧的是,祝宗主自以為體貼留下的時間,恰好打斷了兩人正在進行的曖昧。

當然,她並沒意識到這一點,甚至房門打開的時間比她預計的還要短。直到她看到了開門的雲清樾,目光落在她比往日更紅潤幾分的唇上,便更認定自己昨夜的猜測沒錯。

祝宗主有點生氣,因為小老虎一言不合就叼走了她的女兒。若非青鈺發現,她們甚至到現在也沒等到江陌的坦白。而在此基礎之上,這虎崽子昨夜還更過分的鬧出了那樣大的動靜,看樣子已經不是修理一兩頓就能解決的了!

雲清樾發現親娘臉色難看,再看她目光落處,下意識便伸手擋住了唇。她耳根有些發紅,靈力運轉間,唇上異色消失,這才放下手來。

可即便如此,雲清樾也知道對方顯然發現了什麽,這讓她稍稍有些羞赧。

沒等雲清樾開口詢問對方來意,祝白羿便先一步將目光移向了雲清樾身後客房,她問道:“監兵呢?她今日是不是還要挑戰我們?”

這話落在雲清樾耳朵裏,自然翻譯成了:監兵呢?今天這頓打是不是可以出來挨了?

雲清樾難得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

而在這時,蔫頭耷腦的小老虎聽到問話也走了出來。她鬱悶的看了丈母娘一眼,心中本是有些怨念的,可在對方犀利的目光下頓時慫了。她偷偷躲在師姐身後,老老實實問好:“宗主早啊,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至於祝宗主問的挑戰的話,江陌聰明的選擇了避而不答——雖然她很舍不得係統獎勵,但此刻在丈母娘的注視下,她總覺得如果應下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祝宗主聞言目光掃來,看著慫兮兮的小老虎,冷哼一聲:“早嗎?不早了,大家都開始為正事奔忙了。”

江陌感覺正在被找茬,聞言不敢言語。

雲清樾也覺得此刻氣氛微妙,她不自在的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怎麽了,是今早發生什麽事了嗎?還有師尊她怎麽不在?”

祝白羿想要衝二人說教兩句,可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難道要她說“你們雙修就雙修,動靜小一點,不要讓人瞧見”嗎?最後她也隻能隱晦的提了一句:“你們修煉時動靜小點,這周圍的靈氣都被你們吸引去了,昨夜大家都無法修煉。”

說完這句,祝白羿也沒給兩人回話的時間,便借著雲清樾之前的問話說了下去:“大概是青源他們研究有了結果,一早就叫上青鈺,去見青霄掌門了。”

雲清樾和江陌都被她這跳躍的話題弄得有點懵,尤其是江陌,完全沒懂祝白羿非要在回話前插一句提點到底是什麽意思。倒是雲清樾,稍稍一想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剛剛退下熱度的耳朵一下子又燙了起來——她和江陌雙修是雙修,但完全不是祝宗主想的那樣!

可這事又沒法解釋,雲清樾含糊的應了一聲,忙接著祝白羿後一句說了下去:“專程尋掌門商議,可是研究出的結果不好?”

祝白羿搖頭,她不知道,但想想情況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若真是好消息,隻怕玄清宗早就昭告眾人以振士氣了,哪還用偷偷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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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白羿是很想收拾江陌一頓的,但礙於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這頓打便暫時記下了——反正江陌想從她那裏做任務得獎勵,這頓打早晚也少不了。

雲清樾和江陌被祝白羿敲門叫了出來,但其實她倆出門時真的已經不早了,以至於三人來到前殿時,便發現昨夜在淩雲殿留宿的人幾乎已經全都到齊了。甚至就連議事的玄清宗幾人,也早早來到了正殿,反而三人算是來得遲的。

祝白羿目光在青鈺身上掃過,腳步頓也未頓,走到殿中自己的位置落座。

江陌和雲清樾本不是來參與議事的,大殿之中也沒有兩人座位。不過作為來遲的人,還是有幾道目光落在了兩人身上。

雲清樾慣來坦**,不過昨夜她和江陌修煉的方法確實不妥,而且經過祝宗主一提醒,那絲不妥裏又夾雜了幾分曖昧。她目光稍稍閃躲了下,有幾分不自在,但到底因為昨夜沒做什麽,還是坦**的衝著前輩們行了一禮,也算稍稍賠罪。

自然,沒人與她計較,雲清樾便牽著江陌習慣性的走到了師尊身後。青鈺回頭來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倒是沒說什麽。

殿中眾人給二人的關注也僅止於此了,因為接下來要說的便是正事。

青霄掌門坐在上首,右手微抬,青源便主動起身開始為眾人說明情況:“外間的雨已經下了一個日夜了,諸位想必也知道,昨日起我與師弟青嵐便在研究這怪雨。”

他說著,掃了眼堆在大殿一角的雜物,繼續道:“我二人研究一夜。為防怪雨持續,滲入地底壞了地脈根基,我原本是想設法將這雨攔下的。可是不行,任何靈器都受不了怪雨的侵蝕,我亦無法煉製不含靈力,卻能覆蓋整座玄清宗的法寶。”

這也沒辦法,畢竟修真界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是含有靈氣的。如此煉製出的法器又怎麽可能不含靈氣?而且就算青源真費心排除靈氣煉製出來,以玄清宗占地廣闊,又得耗費多少材料,花費多少時間?

眾人皆沉默不語,而事實上除了玄清宗的人,其實眾人對玄清宗根基一事也遠不如切身利益更關心。青源似乎也沒有細說的意思,轉而又道:“此路不通,因此之後便由青嵐師弟研究怪雨本身,倒是發現這怪雨並非自然生成,應當也是魔族的手筆。”

這其實不難猜測,畢竟這種能侵蝕靈力的怪雨從前見所未見。一切都發生在玄清宗被魔障包圍之後,那便不難生出聯想,這怪雨背後恐怕也與魔族的手段脫不了幹係。

眾人聽罷也不覺如何意外,隻是忍不住紛紛皺眉,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先前還擔心這雨從外麵落進來,會混進去魔障。那現在怪雨與魔障同源,豈非同樣能感染弟子,使人入魔?”大陣外的那些魔人如何,在場這些人可是見得不少。

好在青源之前所言已經足夠糟糕,接下來的話倒是稍有緩和:“這諸位倒不必擔心。據我和青嵐師弟研究,這些怪雨雖然也是出自魔族手筆,可卻並沒有混入魔氣。它就是單純的侵蝕靈力,用以毀壞靈氣根基,其餘倒是沒什麽危害。”

眾人聽到這話,稍稍鬆了口氣,可又覺得這就像是被判了緩刑,也好不到哪兒去。

祝白羿今早心情不佳,也實在沒什麽耐性,便直接問道:“既然如此,那就別賣關子了。自來聽說二位峰主本事不俗,總不能研究一夜,隻得出這樣一個結果吧?”

青源倒是沒被打斷的不悅,隻是眉峰微壓,表情從始至終都不輕鬆:“這怪雨可能不會停了,短短時間之內,我們也沒辦法破解。最後青嵐師弟另辟蹊徑,煉了一爐丹藥,服下之後或可助人抵禦這怪雨的影響。”

在場眾人都是心思機敏之輩,一下子便從這話中聽出兩個問題。其一是“或可”,也就是說那丹藥的效力還沒得到驗證。其次人可以服用丹藥抵禦怪雨影響,但其餘如法寶等死物就沒辦法防備了,藏在底下的靈脈更沒辦法。

換句話說,這最後的淨土難以保全,留給他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飛鳶問道:“還有多久?”

青源答:“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