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樾對於脫身並不看好,因為在陣法的束縛之下,她們能夠發揮的實力連一成都不到。這還是在放出冰焰的前提下,如果沒有冰焰,情況隻會更遭。

不過這些話雲清樾沒跟江陌說,也並不想打擊對方,兩人隨便尋了個方向嚐試離開。

然而事情進展得並不順利——周圍沒有任何方位的參照,就連分布的陣法線條也看不出半分傾向,兩人是隨便尋的方向嚐試。可雲清樾的直覺卻隻能說是時靈時不靈,之前找江陌時一找一個準,現在想要找到離開的方向,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兩人帶著曇心在血池中兜兜轉轉不知過去了多久,總感覺石窟裏的血池並不大,她們卻把這不大的血池轉成了汪洋大海的寬廣。

終於,江陌停了下來,無奈道:“阿樾,咱們好像找不到出路啊。”

在血池中行動是很費力的,即便有冰焰開路,也依舊讓人覺得疲憊。尤其江陌還要護著曇心,這一路走得簡直艱難,修行至今也難得生出了幾分筋疲力盡的感覺。

雲清樾自然也停了下來。她目光隻在江陌身上短暫停留,很快便落在了曇心身上——她沒有看錯,曇心身上的陣法牽引一直都在,而且走了這麽久,換了這麽多方位,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那走不出去究竟是她們的問題,還是曇心的問題?

血池不是久留之地,原本雲清樾是打算離開這裏之後,再去糾結曇心的問題。可現在她不得不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曇心身上了。

江陌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不知為何就有點不舒服,特意在師姐眼前晃了晃彰顯存在感。

她幼稚的舉動差點引得雲清樾失笑,不過現下並不是玩笑的時候,雲清樾忽然看著江陌說道:“在血池裏待了這麽久,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大老虎歪了歪腦袋,過了會兒才不確定道:“比較容易累?”

雲清樾搖頭,看著江陌懵懂的樣子,索性沒多說。於是話題剛開始就又被她轉開了:“這裏還是陣法範圍,咱們恐怕脫離不了。”

江陌一聽,又想起了之前被拖入血池時的情況。說來也很奇怪,當時那陣法發動時,她周身就像是被濃硫酸燒灼一樣的痛苦,結果落入血池反倒是沒什麽感覺了。除了行動被束縛……哦,對了,係統說它的殺毒程序一直開著來著,那師姐沒有係統殺毒又會怎樣?

大老虎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渾身的毛毛都炸開了:“阿樾,你沒事吧?”

雲清樾沒想到她之前懵懂,這會兒又一下子敏銳起來,頓了頓才搖頭:“我沒事。”她確實算不上有事,雖然情緒偶爾有些失控,但總體來說,她並不覺得自己被魔氣控製了。

江陌一聽,鬆了口氣,卻依舊比之前更緊張:“這裏不能久留,咱們還是得盡快離開。”

說來說去,話題又扯回去了,簡直讓人無奈。

江陌也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但誰讓她有外掛呢,說完這句就重新聯係上了係統:“係統,破陣珠還有嗎,來兩……三顆吧。”

之前冰焰來襲,係統還以為江陌要交代在那兒了,哪知峰回路轉根本沒事。後來師姐出現,係統就知道宿主沒空理自己了,於是乖乖縮回去老實閉嘴。直到這時聽到宿主呼喚,係統下意識打開商城準備購買一次性破陣珠,結果付錢的時候忽然頓住。

江陌現在很窮,積分剩得不多,但三顆一次性破陣珠也還是買得起的。她心裏有數,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係統回應,便又問道:“怎麽了,係統?”

係統哭唧唧,再次變成了小結巴:“宿主,沒,沒用。”

江陌不解:“什麽沒用?”

係統結結巴巴解釋起來費勁,索性便將商品詳情截圖給她看,還重點畫圈標注出了其中一句:宿主當前所處乃特殊陣法,使用一次性破陣珠無效。

江陌看罷眼皮一抽,不知該說係統商城足夠智能,讓她沒有白費錢,還是該說這玩意兒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她“啪”的一聲把截圖關了,問係統:“好了,我知道一次性破陣珠沒用了,商城裏還有別的能用的東西嗎?”說完頓了頓,又補了句:“我買得起的。”

係統平日裏也幫不上什麽忙,這時聞言便也盡心盡力,打開了係統商城準備搜索商品。結果係統商城剛打開,它就收到了主係統的來信,或者說是通知。

於是很快,江陌就又聽到了係統哭唧唧的機械音:“宿,宿主,隱藏,任務,不能使用,道具。”

從未接到任務通知的江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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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的外掛徹底掉鏈子了,捷徑走不通。而且那所謂的隱藏任務連個任務提示都沒有,她感覺被忽悠了,整隻虎都有些悶悶不樂。

雲清樾不知她為何忽然情緒低落,不過眼下也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既然暫時走不了,她便將注意力放在了曇心身上——江陌把曇心護得很好,即便周圍全是冰焰在燃燒,她也沒讓曇心被燒到一點。不過曇心會被燒,這本身就代表著某些不太好的含義。

血池不是什麽好地方,裏麵還充斥著魔氣,正常人落在裏麵隻怕分分鍾就得入魔。江陌和雲清樾有神獸血脈,比普通修士能抗許多,但有陣法壓製情況也是不妙……這也是雲清樾之前擔心江陌會被冰焰燒的原因。

可曇心不同,他是佛子,本身體質就該是通透無瑕的。這樣的體質天生就適合修佛,也天生不會被魔氣侵染,像慧乾那樣的情況根本就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現在冰焰偏偏會在失控時燒到他,這就代表著他那通透無瑕的體質已經被魔氣侵染了……想想遊逸的話,再想想那顆鎮壓在封印大陣上的七寶琉璃心,雲清樾隻覺得不妙。

江陌鬱悶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師姐開口,一回頭又發現師姐在看曇心,終於忍不住道:“阿樾,你總盯著曇心做什麽?”

雲清樾見她問了,便索性直言:“曇心身上有問題,要不然咱們先解決這個?”

江陌一聽,也終於冷靜下來。她想把曇心放出來查看下情況,結果四周入目全是冰焰,連那暗紅的血色都被掩蓋了。這樣的情況下,她哪裏還敢放曇心出來,於是隻好幹巴巴問道:“曇心在血池裏泡了這麽久,肯定有問題,但咱們能怎麽辦啊?”

雲清樾聽了卻搖頭,說道:“不止是泡血池的問題,曇心身上還有陣法的痕跡。”她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我懷疑這座血池被人用陣法與曇心連在一起了。”

江陌沒太聽懂,有些不解:“血池和曇心連在一起?”

雲清樾點頭,簡單說道:“曇心本是佛子,體質特殊,他被劫走也就是近幾月的事。正常來說,若有人想要汙染這具身體,不會這麽快的。可現在冰焰燃燒的速度你也看到了,曇心這具身體明顯已經出了問題,而且我看到他身上有陣法的痕跡。”

對於破陣珠被毀之後,雲清樾能看到陣法線條這件事,她並沒有瞞著江陌。畢竟當初破陣珠還是江陌給的,這種事於她們二人根本不是秘密。

因此江陌一聽便恍然,自己也下意識往曇心那裏看了一眼。隻不過她沒師姐的本事,自然看不出什麽來,於是又抬頭問雲清樾:“那阿樾你看出什麽來了?”

雲清樾目光幽深,順著曇心所在一路向下——在她的視野之中,陣法的線條密密麻麻的分布著,將她們三人包裹其中。隻是包裹著她們的陣法線條大小粗細都差不多,唯有一條格外的鮮豔醒目,整條線就像是燈條一樣散發著明亮的紅光,經過冰焰灼燒也不曾消減。

這條線並不在其他位置,正是連接在曇心身上。而線條的另一頭則是一路向下蔓延,以雲清樾的眼力也看不到底。

隻是隱隱約約,她從那線條蔓延的下方感覺到一種心悸,仿佛正在凝視深淵。

出於本能,她不想向下探究,這才想將曇心救出血池,再行斬斷聯係。

可現在她們出不去,不知道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還是出在曇心身上。不得已之下,哪怕是冒險也得嚐試一下別的法子,畢竟不能真的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