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遇到變異花,簡直就像是火上澆油,瞬息的功夫便將那幾朵變異花燒了個幹淨。而與之相對的是那片花叢,冰焰的威力雖強,但能量的控製卻是相當精準。因此其他花草受到的影響並不大,也隻是花瓣或葉片上添了抹寒霜罷了。

如今日頭正好,隻需在陽光下稍緩片刻,這些花就都能活下來。

這樣的效果是青霄掌門沒想到的,不論是冰焰對變異花的傷害力,還是雲清樾的控製力。姍姍來遲的青源峰主也正巧見到這一幕,更是沒忍住露出驚歎的表情。

“厲害啊。”青源峰主讚了一句,旋即放出神識探入地底,去看變異花的根須情況。

合體期大能的神識很強大,能將地底的情況一覽無餘,因此青源峰主很快就發現冰焰燃燒的不僅是地麵上的植株,連地底的根須都沒有放過絲毫。

這可真是一件喜事,青源峰主旋即就把探查結果告訴了青霄掌門,兩人期待的目光一齊向雲清樾望來。青霄掌門更是大方許諾,解決此事之後,定有重酬。

雲清樾看著他們欣喜又激動的模樣,釋放出冰焰的指尖微微撚動了下——在放出冰焰的那一刻,她其實就已經料到這個結果了。因為在那時,她再一次感到了冰焰的不受控,就像是上次燒慧乾那樣,根本控製不住冰焰對魔紋的煆燒。

萬幸,上一次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救人沒能救成。而這一次卻不同,這一次她原本的目的就是消滅這些變異花,現下這效果雖有些不可控,但確實是達成了目的。

因著殊途同歸的緣故,雲清樾指尖微動之後,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

嚐試有了結果,三人也不耽擱,當下便從這座小靈峰開始,一點點清理起玄清宗內部。每清理幹淨一處,青源峰主便會取出陣盤,將那一處暫時護住。

一處,兩處,三處……

短短半日時間,雲清樾的冰焰便不知燒過了多少地方。與此同時,青源峰主也不知拿出了多少陣盤。到後來就連青霄掌門都沒忍住問了一句:“師弟,你到底煉製了多少陣盤啊?”

青源峰主倒是不在意的擺手:“教徒弟時順手煉的,日積月累就有這麽多了。”

對於壽命漫長的修士而言,日積月累這四個字是真的可怕,也是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小插曲過後,幾人繼續兢兢業業的工作。他們清理的地方倒也不是沒選擇,自然是先從重要且人多的地方開始,而那些變異花的分布似乎也相當有規律,人越多的地方它們分布得也就越多。如人數最多的外門靈峰,幾乎到處都是這種變異花,多到要成災的地步。

外門之中自然也有人發現了這一點,隻不過外門弟子競爭之激烈,比起內門尤甚。每個人都在努力修煉提升,每個人都想進入內門,人心忙碌又浮躁,哪裏還顧得上路邊幾朵野花?

雲清樾花了不少時間才燒幹淨外門靈峰上那些變異花,可這些外門弟子和這麽多變異花待在一起這麽久,天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感染魔紋,又會在什麽時候爆發?所以即便清理完了那些變異花,外門靈峰也被暫時封閉了,隻等雷池騰出點空,就帶人過去住些日子。

而相比外門靈峰的混亂,內門之中許多靈峰卻還是空的。這些空置的靈峰暫時沒人去管,先清理的仍舊是人多或重要的地方。

清理著清理著,一行人便來到了執明峰附近。

雲清樾望著冷清的執明峰有些遲疑,這裏人倒是不多,可卻是執明神君的地盤。她們貿然跑去執明神君的地盤放火不好,可不管不顧似乎更不好。

青源峰主也有這樣的顧慮,帶著三分猶豫問道:“掌門師兄,執明峰要去嗎?”

執明神君最近這些年,十之八九的時間都在睡覺。一來是他本身就懶散愛睡覺,二來也是因為修為壓製得辛苦,索性就還是用睡覺來消磨時間了——其實從見到小白虎開始,執明神君就已經能功成身退了,隻不過當初小白虎先天不足實在太弱,他才決定多留個百來年。可結果百年時間未過,修真界明顯又起了波瀾,他就更不放心飛升離開了。

玄清宗眾人知道,執明神君看似不管事,其實心裏卻極為重情。他為了玄清宗一而再的滯留,玄清宗待他自然也是盡己所能的禮遇。

此時青霄掌門聽問便篤定點頭:“自然要去。”說完又補充:“我先給神君傳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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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掌門親自傳的消息,自然是將執明神君驚動了。

一身玄衣的執明神君出現在執明峰上時,眼睛還半睜半閉,泛著困意。直到見著青霄掌門親自,他才眨了眨眼睛打起精神:“說吧,出了什麽事……”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便已經落在了掌門身後的雲清樾身上,眼中露出兩分疑惑

執明神君雖然愛睡覺,但他的記憶力顯然沒什麽問題:“咦,你不是當初那個撿了虎崽回來的弟子嗎,怎麽……”怎麽一言不合,就換了血脈,不做人了?!

雲清樾聞言站出來行了一禮:“弟子雲清樾,見過神君。”

執明神君繞著雲清樾轉了一圈,將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金鵬能看出來的問題,他自然也能看得出來,甚至看得更多。於是沒等旁人給他解釋,他便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嘖”了一聲說道:“你倒是舍得。不過也幸好你舍得。”

說的是雲清樾居然舍得放棄純粹的鳳凰血脈,也幸好她舍得放棄,否則天道之下,人早沒了。

雲清樾眉眼一鬆,倒是豁達:“福禍相依,我已占盡了好處。”

執明神君點點頭,眼中有了幾分欣賞,隨手扔出個玉匣說道:“留著玩吧,算是給你的見麵禮。”說完又將目光轉向青霄掌門:“說吧,還有什麽事?”

雲清樾接住了玉匣,也沒打開來看,便直接收起來了——執明神君向來大方,當初給小老虎的見麵禮是青元靈髓,如今給的總也不會差。

青霄掌門也沒理會那見麵禮的事,當下便把事情始末都給執明神君說了一遍。執明神君聽得眉頭微蹙,旋即扭頭看向自己的執明峰……沒等青霄掌門告訴他那些是變異花,他自己便一眼看出來了,隨後漫不經心般一抬手,原本牢牢紮根在執明峰上的那些變異花就全都連根拔起了。

淺藍色的變異花被團成了一團,一開始還保持著鮮豔欲滴的姿態,可隨著執明神君心念一動,原本水缸一樣大的花團霎時間萎縮到了皮球大小,連原本的十分之一都沒了。

若此時定睛細看,就能發現方才的鮮花已經成了幹草,一星半點的水分都沒留下。

自然,在變異花被摧毀的瞬間,便有稀薄的魔氣自那些變異花上浮現出來。隻是還沒來得及逸散分毫,就被執明神君隨意的一個招手,拘在了掌心。

一切發生不過瞬息,雖然過程沒有雲清樾放火燒來得簡單直接,但要論起速度來,執明神君還是要更勝一籌的。於是等青霄掌門幾人反應過來,執明神君就已經親手解決了自己地盤上的小麻煩,此時還正捏著點麻煩尾巴仔細端詳。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青霄掌門他們自然不會再說什麽,也沒打擾執明神君查看情況。

果不其然,過了幾息,執明神君便開了口:“這不是普通的魔氣。這是來自魔界的一種詛咒,以貪嗔癡念為生,從內而外摧毀一個人。”

青霄掌門一聽這話,心就直往下沉,先是問了一句:“那豈非與心魔相同?”

問完得到執明神君的點頭認同之後,麵色又變了數遍。雖然中招的大多是外門弟子,或者內門普通弟子,可這些弟子依舊是玄清宗未來的基石,這麽說中招的人可就全毀了。這讓青霄掌門無法接受,於是又問道:“詛咒而已,沒辦法救了嗎?”

執明神君隨手捏滅了掌心的那點魔氣,神色沒青霄掌門那樣難看,但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人心最是難測,一旦有變,又哪裏是那麽容易恢複的?

青霄掌門顯然也知道,隻是不死心問了這麽一句,情緒頓時低落下來。不過身為一宗之主,他內心再是心痛,也很快將這些情緒收斂起來,又抓住了重點:“敢問神君,那魔界的詛咒是隻有魔族才能施展,還是不論什麽人都能學能用?”

魔界的事已是數萬年前了,彼時執明神君也還沒有出生。不過他是正統出身的神獸,因此一出生就接收到了不少傳承記憶,所以見識可比一般人廣博太多。

此時執明神君也給出了答案:“從前是要魔族來用的。不過之前那變異花我沒見過,也不知這數萬年間是否有了變化,一切尚不可知。”

青霄掌門聞言點頭,不過內心深處對於魔族的出現,又生出了幾分偏向。

他倏而歎口氣,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一股陰謀正籠罩向整個修真界,即便以他的身份也感覺到了一絲壓迫。於是他對執明神君說道:“近來多事之秋,宗內也是頻頻出事,還請神君最近多看顧幾分。”簡而言之,沒事別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