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意識到事態嚴重,便主動請纓想要去尋花。

然而最終青霄掌門也沒同意。原因很簡單,因為之前那朵花有問題,而花是她親手摘的,還在雲清樾發間簪了那麽久,天知道有沒有影響到兩人。所以為防萬一,她和雲清樾暫時還是不要離開雷池的好,甚至最好再去雷池裏泡一泡。

江陌對此心生拒絕,和心上人一起泡在雷池裏貼貼當然是讓人樂不思蜀的好事,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雷池裏人這麽多,完全沒有空餘的可以勻給她們。

和許多人一起泡在雷池裏,這就不是什麽好的體驗了,而且目測現在的雷池比她前世見過的人最多的泳池人數密度還大。她才不要這樣泡雷池,而且泡雷池本身也不是什麽舒服的事,於是最後在她的堅持之下,她和師姐隻是暫留在了雷池裏。

江陌有些悻悻的,靠在師姐肩頭,整隻虎都有點兒蔫:“阿樾,今早我是不是不該任性啊?如果我沒留你在紫雲峰做香囊,就不會摘到那朵花,也不會有現在的無妄之災了。”

留在雷池都是小事,江陌拽著雲清樾的衣角,很擔心那朵花會影響到師姐。

雲清樾能感覺到江陌的小心翼翼,也能猜到她心裏的擔憂與指責。不過作為當事人,她自己倒是很想得開,心中也並沒有什麽芥蒂。她捉住了江陌揪著她衣角的手,聲音依舊透著兩分清冷,語氣也還是那樣不疾不徐:“沒關係,都隻是巧合罷了,更何況這也並非什麽壞事。”

私心來講,雲清樾覺得江陌真的很好運,似乎從出生起就受天道眷顧——她出生在靈氣稀薄的雲嶺秘境,原本秘境的靈氣是不足以支撐她出生的,結果她還是頑強的出生,並且掙紮著出現在了自己麵前。即便她一開始身體虛弱,甚至就連神獸出生時就該擁有的元嬰修為也沒有,可重修的速度卻快得驚人。她明明性子憊懶,但分別的這八十年也不知如何度過,居然隻用了這短短時間便修煉到了合體期。然後重逢、出海、撞破秘密,遇見危機,仿佛總能逢凶化吉。

過往的一次次經曆,仿佛都在驗證著天道對小白虎的偏愛。而雲清樾跟在她身邊,自然而然也經曆了許多,見識或者見證了許多。

包括這一次的危機,雖然掌門還沒斷定玄清宗的異變來自那不知名的變異花朵,但之前的所見所聞卻讓雲清樾心中有著八成的篤定。變異花簪在她頭上確實是危險,可如果沒有這場危險,這花的異常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才會被人發現,更不知那時的玄清宗會變成何種模樣。

簡而言之,此事對她來說是危險,但對於玄清宗和大局而言,卻可能是破局的關鍵。而發現這個關鍵的,是江陌,線索好像就是老天隨手塞給她的。

身為玄清宗弟子,雲清樾並不怕自己受到牽連,隻為事情有了進展而高興。

這些,雲清樾本不想說,但看著小老虎耷拉著腦袋一臉沮喪的模樣,還是溫聲細語,娓娓道來。既是闡述事實,也算是一種安慰。

江陌都聽進去了,一開始確實是憂慮懊惱,可在師姐不疾不徐的解釋下,耷拉的耳朵慢慢又支棱了起來。不知不覺,江陌便坐直了身體,眼眸亮晶晶的看著雲清樾。等到她說完,整隻虎都羞赧起來:“哪,哪有那麽神奇,我就是,就是運氣好一點點而已。”

雲清樾便笑了,看著小老虎害羞的模樣,便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下。接過原本白皙的臉頰飛快變紅變燙,就像是要在她指間燒起來似得。

“在修真界,運氣從來都屬於實力的一種。”雲清樾眼眸含笑,語氣卻很正經。

江陌知道她說得不假,運氣或者說氣運,在修真界的重要性永遠比旁的世界更重要。她抬手按住師姐的手,在她掌心蹭了蹭:“那我將運氣分你一半……”

話未說完,就被雲清樾抬手捂住了嘴,嚴肅道:“別瞎說!”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是別的世界的說法,在修真界是否通用尚未可知,但修真界可是真有天道的。修士可以發天道誓言,他們的一言一語或許都會被天道記錄,所以這樣的話是真不能隨便說的。萬一被天道當真了怎麽辦?!

江陌能看出雲清樾眼中的緊張,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哪怕一語成讖,得到好處的會是她自己,她也並沒有半分貪念。

這樣好的師姐,又怎能讓人不心動,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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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和雲清樾暫時滯留在了雷池,雖然不能離開,但有彼此陪伴,倒也不覺得孤單或者無聊。相反兩人有了閑暇互訴衷腸,感情在不知不覺間緩慢升溫。

而與雷池的平靜相比,外麵的玄清宗內卻是好一番動**。

原因無他,青霄掌門在發覺那變異花的異常之後,便下令眾人在宗內搜尋——修真界的手段可不比科技世界差,旁人沒見過那變異花,青霄掌門見過就能將影像具現出來通報所有人。隨後眾人放出神識搜查,別說是藏在石間山縫裏的變異花,就是掘地三尺他們也能找到。

而這一找,所有人便都驚了,因為這種從未見過的變異花,居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遍布了整個玄清宗。隻是它們混在百花之中並不顯眼,這才沒能引起注意。

這樣一看,江陌果真便是天道寵兒。因為她的紫雲峰雖也長出了不少變異花,但被削平的峰頂上隻唯一生出了那一朵花,還偏被她摘到了。

青霄掌門看著統計出來的結果,隻覺得心頭發堵,而後一陣頭疼。

與此同時,淩雲殿中除了他,便隻有青源峰主一人。而青源峰主此時正盯著眼前的木匣,匣子裏是他親手摘回來的變異花,一摘下便用結界封印在了木匣子裏。

小半日過去,那朵被摘下的變異花還是原來模樣,並沒有因為離開了枝葉就發蔫敗落,更沒有露出絲毫魔氣。它就像是一朵最普通不過的靈花,依舊鮮豔欲滴,仿佛剛從枝頭被摘下。

青源峰主已經觀察這朵花許久了,雖說他不是煉丹師,但煉器師對新事物的好奇心也絲毫不減。如此觀察了小半日,超過了當初江陌采花的時間,他便確定這變異花的變化與時間無關。於是他手中法決一捏,一道細微的雷電便在他指尖閃爍跳躍起來。

他並不是雷靈根,但引雷術引出的這點雷電也足夠用了——隨手將這一縷雷電投入木匣,隻片刻功夫,木匣被電得焦黑,裏麵一直保持嬌豔的變異花也終於有了變化。

“開始融化了,這花果然是怕雷。”青源峰主終於開口,說了這樣一句。

青霄掌門沒理他,因為這一點早就在雷池經過驗證了。

哪知青源峰主接著又道:“火燒、水淹都不行,最快解決的法子,還是得引雷來劈。”

青霄掌門稍有詫異,他可沒看見青源峰主用過火燒水淹,於是開口問道:“你驗證過了?”

青源峰主點點頭:“這是自然。花雖然有問題,但最重要的問題卻也不是花,而是斬草除根。也不知那些莖葉根須有沒有影響,但留著總歸是禍患。所以摘花的時候我就試過,看能不能燒幹淨了事……大概是我的靈火等階還不夠,燒起來效果不太好,水淹也淹不死。”

青霄掌門憂慮的也正是如此,變異花太多,去摘是要冒風險的,而且斬草不除根的話,總感覺是在做無用功。他也知道雷霆有用,可難道要把雷池中的雷霆引出來,然後把宗門都電上一遍?

這想法可真夠兒戲的,也根本無法實現。

當然了,雷池裏的雷霆無法引用,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引天雷來劈。比如找幾個正要渡劫的弟子,引下劫雷後滿宗門飛上一圈,讓劫雷幫忙把宗門犁上一遍,至於宗門建築毀不毀都是小事了。

不過這樣做也有許多顧慮。一來玄清宗足夠大,全劈上一遍絕不是幾道幾十道甚至幾百道劫雷就夠的,而且那劫雷的強度還不能小。玄清宗有沒有那麽多渡劫在即的弟子還兩說,真等劫雷劈下來,掌門也不可能要求他們舍己為宗門,總歸還是保命要緊。二來雖然宗門建築被劫雷劈壞了是小事,但有些地方也是真不能引天雷來劈的。比如護宗大陣的陣眼若不小心被劈壞了,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凡此種種,顧慮重重,青霄掌門感覺為難極了,尤其這件事還不能拖。他不由歎口氣,說了句:“若是青嵐此時還在宗門,或許就沒這麽麻煩了。”

青嵐峰主是玄清宗最好的丹修大能,對靈植最是了解,若是他在,或許很快就能研究出變異花的弱點。可惜現在人不在,跟著青鈺一起去佛宗救援了,就算收到消息趕回來,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青源峰主也覺得不巧,不過他還有些想法,便衝掌門使了個眼色,說道:“我是拿這變異花沒什麽法子,不過或許可以請清樾師侄試上一試?你也知道,她返祖涅槃了,如今可是擁有最頂級的鳳凰真火,我燒不動這些變異花,不代表她就不行。”

青霄掌門聽到他的提議,驀地想起當初二人歸來時,監兵那被冰封的傷口——鳳凰真火能不能行他不知道,但雲清樾的冰好像真的能封住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