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有敵襲,有人想對宗主不利!”長老的呼聲驚動了所有人,江陌和雲清樾這兩個生麵孔霎時就被赤血宗的一幹長老包圍了。

江陌有點傻眼,沒想到事態如此發展,開口想要解釋:“等等,我們不是敵人……”

然而根本不等她將話說完,一道攻擊便將她的話打斷了,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句:“這人臉生,先將人拿下,其他的事之後再說。”

毫無疑問,這句話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同,於是五花八門的攻擊來得更加洶湧了。江陌和雲清樾根本來不及開口解釋更多,就得疲於應付,也是直到此時,她們才意識到一點——祝白羿其實不是個喜歡將私事公之於眾的人,所以雲清樾返祖變成鴻鵠的事,她恐怕沒跟任何人說!

也是之前玲瓏城一行給了兩人錯覺,因為合歡宗消息過於靈通的緣故,雲清樾甫一露麵幾乎就被認出了身份。飛鳶表現得太過平常,於是兩人便誤以為鴻鵠的身份真的不是秘密。

隨後她們又遇到了赤血宗長老,因為赤血宗這個特殊背景的緣故,對方認出雲清樾的身份也顯得理所當然……她們倆在此之前都沒懷疑過,或許對方獲得這像情報的渠道並非赤血宗,而是其他什麽地方。也是因此,除了那人之外,其餘人並不知曉雲清樾的身份。

不過她倆此時反應過來顯然是有些晚了。江陌的修為和戰力在合體期內雖然已經算是佼佼,可被一群人圍攻,尤其是被一群好戰瘋子圍攻,也著實不是什麽輕鬆的事。

更別提雲清樾如今修為稍遜一籌,偶爾還需要江陌援手相護。

乍一交手,江陌和雲清樾便被鋪天蓋地的攻擊打得左支右絀,理清思緒之後雲清樾當即開口表明了身份:“我乃雲清樾,此行是來見我母親的。”

然而她話音剛落,捂著斷臂退到一旁的長老便已經厲聲反駁道:“胡言亂語!咱們赤血宗上下誰不知道,宗主雖有半妖血統,卻是九尾狐的血脈。你一隻鳥,仗著修為高能口吐人言就敢與我赤血宗的宗主攀親,簡直可笑!”

這話很是能夠說服人,因為八十幾年前雲清樾的身份曝光,分明也是個半妖混血。他們私下也揣度過,雲清樾的父親必定是人族,無論如何她也沒有理由會變成鳥。

江陌和雲清樾聞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駁,畢竟返祖返錯了對象這種事,解釋起來就太過複雜了。現實中並沒有時間給兩人解釋那麽多,撲麵而來的攻擊也沒有絲毫減弱,兩人與其費力解釋,還不如先穩住局麵再說——奪藥長老的突然背叛,兩人心裏其實是十分在意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兩人還有天賦空間作為退路的緣故,當下不再言語,沉心應對。

一時間,樓船八層打成了一團。若非魔舟本身就是件法器,內裏堅固異常,恐怕連頂層都要直接被轟飛了。可饒是如此,合體期修士的亂鬥動靜也絕不小,下麵幾層的人全部被驚動,一時間有的從樓梯往上趕,也有的飛去樓船外觀察情況。

江陌和雲清樾應對之餘,抽空往外看了一眼,便見魔舟外密密麻麻也不知圍了多少弟子。若非魔舟外有禁製,隻怕就有無數攻擊從窗口飛進來了!

如此大的動靜,整艘魔舟都被驚動,可奇怪的是直到此時,九樓也為未有動靜。

赤血宗的功法以殺戮為主,整體來說大開大合,江陌和雲清樾固然抵擋住了一部分攻擊,可仍舊有許多攻擊是落空的。其中一部分打在了牆壁上,還有一部分則是落在了兩人身後的禁製上——這道禁製果真堅固,即便是合體期的攻擊打在上麵,居然也不能撼動分毫。

已經退出戰場服藥壓製傷勢的奪藥長老,見狀目光閃了閃,旋即又揚聲招呼眾人繼續圍攻。但奇怪的是在他的催促之下,江陌和雲清樾的壓力反而減弱了許多。

仍舊是那麽多人攻擊,仍舊是鋪天蓋地的靈光砸來,帶來的壓力幾乎令人窒息。

可這一回卻有更多攻擊落空,砸在了兩人身後的禁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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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和雲清樾終於發現,她們早已踏入了陷阱——並不僅僅是被暗算,也並不僅僅是被圍攻,而是有人想要借著攻擊她們逼出九層之上的祝宗主!

兩人不算遲鈍,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自然便不打算再繼續下去了。

江陌一個眼神使過去,雲清樾立刻心領神會。變回原型的鴻鵠猛地一扇翅膀,迎麵襲來的不是涼風,而是寒意刻骨的冰藍火焰……有奪藥長老這個前車之鑒在,赤血宗眾人也知這火焰的威力,當下紛紛施展手段,或躲避或應對,一時間倒是抽不出空來攻擊。

便是這瞬息的空**,江陌伸手拽住了鴻鵠翅膀上的幾根羽毛,接著一人一鳥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冰焰的力量隨之消散,赤血宗眾人也失去了目標。

在躲入天賦空間的那一刻,江陌偶然間回頭看了一眼,恰見之前巋然不動的禁製生出來陣陣波瀾。

於是剛一進入天賦空間,江陌便急急忙忙打開了窺視外界的“水鏡”,同時對雲清樾道:“阿樾不好了,我剛看到同往九層那禁製有了變化,不會是宗主被驚動出來了吧?如今赤血宗這情況可不算好,萬一宗主被人趁機暗算,那可就遭了……”

她好一陣碎碎念,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擔憂——魔宗與正道宗門不同,他們更加崇尚強者為尊,這固然使得宗主在宗門內權威深重,可也使得屬下忠心程度遠不如正道宗門。

畢竟是你強你上的規則,身為宗主一旦失去彈壓下屬的能力,反叛也是近在眼前的!

兩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對眼下局勢更不看好。然而水鏡中景象浮現,卻又是一副出乎二人意料的畫麵——空間之外,失去了她們這兩個共同目標,原本一致對外的赤血宗長老忽然間調轉槍頭,反手便攻向了身旁剛還並肩作戰的同伴。

隻這一息功夫,便有人身受重傷,有人身死道消,躲過著不過寥寥。

“啊這……”江陌看著外間混亂的場麵,一時傻眼,竟有些失去了言語能力。難道赤血宗這群人真就好戰至此,殺瘋了就連身邊的同門都不放過?!

雲清樾卻比她敏銳得多,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這些都是攻擊落空,打在禁製上的那些人。”

就在她話音落下之際,江陌操控著水鏡稍稍調換角度,果然便見禁製上泛起了陣陣漣漪。緊接著一道人影自禁製中浮現,一步踏出,那熟悉的身影不是祝白羿又是誰?

隻是與江陌和雲清樾擔憂的不同,此時的祝白羿麵色尋常,氣勢看起來也不弱,半點都沒有重傷未愈的樣子。空間內的兩人見狀尚且詫異,空間外的某些人更是臉色大變,其中就有斷臂被擒的奪藥長老。隻見他半跪在地,仰頭看著祝宗主喃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以祝宗主的修為自是聽到了,但她顯然不屑理會,連眼神都沒分給對方半分。她隻淡淡掃了背叛的那些長老一眼,接著紅唇微啟吐出三個字:“殺了吧。”

此言一出,背叛的長老們甚至來不及辯解求情,下一刻便死在了昔日同門手中。

這一幕不僅是在場的其餘長老瞧見了,也不僅是空間裏的江陌和雲清樾瞧見了,包括窗外觀望的那些赤血宗弟子也全都看在了眼裏。

這是震懾,也是警告,充滿血腥!

……

江陌和雲清樾目睹了一切發生,似乎也親身參與其中,但到了最後卻又仿佛是個局外人。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些恍惚。江陌又看了看空間外祝宗主那狀態極佳的模樣,半晌隻擠出了一句:“阿樾,咱們現在出去嗎?”

外麵好像正在處理宗門內務,她倆身為外人,貿然出現並不是個好的選擇。可若是不出現,難道她們還要一直縮在空間裏躲著嗎?那多憋屈啊,而且莫名弱了氣勢。最重要的是祝宗主看似無礙,但總要親眼見過,親口問過,才能讓人安心。

雲清樾隻躊躇了一下,身形便又縮小了幾圈:“走吧,出去。”

江陌抓著雲清樾翅膀的手還沒鬆,聞言也沒猶豫,立刻便帶著她出去了。

剛才憑空消失的兩人,一下子又憑空出現了,還是在赤血宗處理叛徒的敏感時刻。幾乎就在兩人出現的那一瞬間,數道神識便將二人鎖定,氣氛一觸即發。

好在這一回有了祝宗主親口證明,二人再不必為身份的事擔憂——她開口喊停了即將發出的攻擊,同時也在赤血宗眾人麵前親口為雲清樾正名。至於長老們看到一隻狐狸生出了一隻鳥,心中是何感想,那便不是祝宗主需要考慮的事了。

解釋完雲清樾的身份,祝白羿也不欲多言,隻淡淡開口吩咐眾人善後。旋即她便不再理會其他,看了江陌二人一眼,說道:“跟我來。”

她轉身重新走向了九層禁製,江陌順勢抱起雲清樾,緊隨其後。

穿過一層如水漣漪,眼前的景色霎時一變。隻是還沒等江陌二人好好觀察這宗主居所,就見剛還強橫的祝白羿氣勢猛然一弱,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