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宗和九幽宗開戰的消息早就傳開了,兩家死對頭卻在第三方宗門裏相遇,想也知道他們為何而來。甚至即將發生的打鬥,也全在意料之中。

然而藏身陣法中的雲清樾還是失算了,因為那兩人針鋒相對一番,最後居然沒有打起來。

向來崇尚動手不動口的赤血宗大能居然沒有出手,而是開啟了嘲諷:“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七長老啊。我與你們九幽宗的大長老還是舊識,最近這兩年都沒看見他,不知他可還好?還有三長老,你們光棍宗裏難得的女長老,還是個暴脾氣,怎麽也沒再戰場上瞧見她?不會是……”意味深長。

九幽宗的人都長得醜,倒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功法原因。因此但凡有的選擇,女修都不會去投九幽宗,來合歡宗美美的不好嗎?即便不雙修,合歡宗也有許多美容養顏的功法。於是九幽宗男女比例極度失調,即便修士許多都不會找道侶,他們也被人取了個光棍宗的諢號。

當然,這種稱呼也沒人敢在九幽宗的長老麵前提,更何況赤血宗大能提起的還不止是這麽個諢號。他一下子就提到了大長老和三長老,難說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七長老眸光微閃,麵上自然不會泄露絲毫不該有的情緒,他當下斥道:“胡說八道!我宗長老閉關修行,難道還要你這狗材同意?”

赤血宗大能掏掏耳朵,不以為意的樣子:“說說而已,你這麽激動作甚?”

兩人你來我往又爭執了幾句,話題最後毫不意外回歸到了兩宗的爭鬥上。就聽七長老冷笑一聲,陰惻惻道:“你們赤血宗不是號稱歃血不敗嗎,怎麽我前腳剛來合歡宗,你就跟來了?”

赤血宗大能聞言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道:“打架歸打架,我們又不傻,憑什麽看著你們上躥下跳搬救兵?”說完也同樣回憶冷笑,順便目光在七長老枯瘦的身體上掃過:“打不過乖乖認輸就好,磕個頭爺爺們也就放過你們了,何必折騰呢?”

七長老聞言臉都氣白了,一雙本就陰惻惻的眸子更是微微鼓起,看上去更可怖了三分。他捏緊了手中的法器,一副隨時動手的架勢:“嘴上逞能罷了,你以為赤血宗真能贏?!”

赤血宗大能不為所動,聳肩道:“這不是明擺著嗎?你們都來求援了,自然是我宗占了上風。更何況來這裏十多天了,你還沒發現合歡宗不想搭理你嗎?除了你們九幽宗的人,大家眼睛可都雪亮著呢,明知道你們打不過,這才不肯趟這渾水。”

七長老聞言愈發生氣起來,口不擇言道:“若不是你追來得急,合歡宗早就答應參戰了!”

這話幾分真假,聽到的人心中各有論斷。至少赤血宗大能對此嗤之以鼻,偷聽的雲清樾也不覺得合歡宗會答應,至於七長老自己信不信就另說了。

至此,雲清樾也將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兩宗人馬十多天前就到了合歡宗尋求結盟,而合歡宗誰都沒答應。這還不止,聽說天魔宗的人也來了,不過對兩宗的爭鬥卻沒表態。如此四宗勢力齊聚,偏在這時合歡宗又強留了江陌,事情一下子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魔宗內鬥,卻要牽扯正道下水,事情會如何發展?正魔大戰是否就在眼前?

一瞬間,雲清樾心中閃過諸多念頭,乃至於正魔兩道將來的局勢都在她腦中一閃而過。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漩渦。

不論事態發展會如何,也不論正魔兩道是否會開戰,總歸一切的導火索不能是江陌!

想到這裏,雲清樾也不打算在外逗留了,更沒打算與赤血宗的人相認。她心中有些沉甸甸的,趁著那二人還在爭執,返身沿著陣法又偷偷潛了回去。

回到客院,見江陌還等在茶桌旁,她第一句話就是:“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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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血宗來使和九幽宗來使打起來了,聽說兩人先是動口,後來說急了就打起來了。不過好在他們還記得自己身處合歡宗內部,而自己是來尋求合歡宗結盟的,再加上合歡宗內陣法重重,這才沒鬧出大事。兩人隻堪堪炸了個院子,便被趕來的合歡宗長老製止了。

事情沒有向更糟糕的方向發展,但合歡宗的人卻並未因此鬆了口氣,反而心弦都緊繃了起來。

打發走了兩人,合歡宗的長老們齊聚一堂,商議起接下來的對策。一開場就有人說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九幽宗和赤血宗正在開戰,來的這兩位雖說按捺脾氣,可時間等得越久他們就越焦躁。再這樣下去,火恐怕就要燒到咱們身上了。”

此言一出,場麵沉默了一瞬,旋即便有人故作輕鬆:“不至於,不至於。隻是兩個合體初期罷了,有咱們在,難道還能讓他們把合歡宗拆了不成?”

這倒也是,畢竟兩宗的大部分戰力都被牽製在了戰場上,能派出來結盟的人修為身份雖不會低,但跑來別宗地盤求結盟,以合歡宗同為四宗之一的實力,自然不可能怕這兩個土賊。他們所忌憚的,從來不是兩個使者,而是他們身後的宗門!

眾人情緒稍稍平複,過了會兒歎道:“可事情拖下去總歸不是辦法。”

這話眾人也是認同,便有人提議:“不如咱們學學天魔宗?”

魔道四宗,如今除了合歡宗置身事外,天魔宗也是早早就加入了戰局。不過他們的態度卻很曖昧,雖然出現在了戰場上,但卻始終沒有出手對付哪一邊。他們既像是兩頭下注,隻等一方露出頹勢,又像是當了漁翁,想要等雙方兩敗俱傷。

這局麵,便仿佛兩虎相爭,餓狼環視。即便猛虎強勢,現下也抽不出空驅逐心懷不軌的餓狼,於是局勢詭異的膠著起來,形成了一種極為微妙的平衡。

合歡宗不打算幫哪一方,原本學學天魔宗作壁上觀也不是不行,可眼下這局勢可容不得他們打破平衡。於是這條提議很快就被否決了,眾人旋即又掀起了一番爭論……

這個說九幽宗實力強橫,他們若是與之結盟,便是如虎添翼,定能在得勝後瓜分好處。那個說九幽宗野心勃勃,或許會背刺盟友,不如赤血宗的人性情直率,可以稍稍托付後背。還有人說加入天魔宗的陣營也不錯,他們兩宗實力原本最弱,合在一處倒也能與另外兩宗抗衡。

總歸各種各樣的說法充斥滿議事廳,每個人的說辭聽起來都有道理,可又都能夠被反駁。於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場麵一時有些混亂,漸漸甚至爭出了火氣。

終於,坐在上首的宮裝女子一拍桌麵,並不大的響聲卻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

場麵先是為之一靜,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小聲說道:“不知大人有何打算?我等隻是提些意見罷了,若是大人覺得不合適,全都否了也無妨。”

此言一出,眾人連忙應是,看得出來對那宮裝女子都是十分的忌憚。不過也有人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大人,前幾日請去客院那兩位……大人是否另有打算?”

當日江陌毫不掙紮就被合歡宗的人帶走,原因在於沒退路也打不過,合歡宗派去堵她的人足足有五個合體期。即便她再是自大,也不覺得自己能帶著師姐毫發無損的從這些人手中走脫,於是索性選擇束手就擒。而合歡宗的人去得多了,消息自然也藏不住,一切都不是秘密。

不過因為沒有親身接觸,許多人還是不知道江陌真實身份的,他們也隻聽說過了宮裝女子親自出馬,帶人去捉了什麽人回來。

至於具體是什麽人,除了親自出手的那些,其餘人不知道也不敢打聽。

直到此時聽人提起,才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聲問道:“是大人前些天親自去請的人嗎?那是什麽人,又是什麽身份啊?”

沒有人回答他,之前開口提起此事的人也沒回應,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上首的宮裝女子——在宗主不出麵的情況下,這裏能做主的顯然就是她了,所以來人是什麽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宮裝女子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