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帶著小鴻鵠在這秘境裏混跡多日,除了剛進入秘境時遇到了一點危險,其餘時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風平浪靜——這裏既沒有危險,也沒有機遇,整個秘境空空****的好似什麽都沒有。除了江陌憑著感知時不時撿到幾塊礦石,對於其他人來說,也就隻有那些破爛的法器能撿了。

因著一路都沒什麽事發生,也沒遇到什麽人,江陌和小鴻鵠難免放鬆了幾分警惕。直到江陌偶然間一抬眸,忽然發現遠處有一道身影正在迅速靠近。

說一道身影並不太準確,準確來說應該是兩道,隻不過那是一隻白狐馱著個人。

江陌遠遠望著,並沒能瞧清狐狸背上那人的模樣,但心中一時卻生出了幾分好奇來——那人究竟是誰?是在秘境中收服了靈寵?還是帶著靈寵進入的秘境?

無怪江陌要往靈寵方麵想,實在是修真界中妖族消聲滅跡多年,而靈寵對於修士來說卻並不少見。如玄清宗也有靈獸園禦獸師,禦獸師外的修士養隻靈寵代步也無甚稀奇。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隻在江陌腦海中短暫的存在了片刻,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因為隨著那隻馱著人的巨大狐狸越跑越近,她分明看到了對方背後的一大蓬尾巴,晃眼一看就不止六條。隨後她定睛數了數,居然有八尾之多,換句話說這狐狸修為可能不比她低!

江陌一瞬間就提起了警惕,她可以不將之前遇到的低階修士放在眼裏,但卻不能不在意一隻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萬一不小心傷到師姐,她可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她剛想到師姐,忽然感覺頭頂一輕,卻是趴在她頭頂的小鴻鵠展翅飛了起來。

江陌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小鴻鵠引走了,她仰頭一看,卻見小鴻鵠在她頭頂徘徊片刻,忽然一扇翅膀就衝著那正在接近的狐狸飛去。

這可把江陌嚇壞了,對方是敵是友暫且不知,師姐還那麽小一隻,怕是都不夠對方一口吞的。

“師姐,回來……”江陌喊了一聲,同時飛快追了上去。

然而小鴻鵠平日裏懶懶散散看不出來,這時候真飛起來了,江陌才知道有沒有翅膀的區別——隻見前方的小鴻鵠翅膀一拍,霎時化作一道白色閃電飛快向前略去,原地隻餘殘影。饒是江陌如今修為高飛得快,也沒來得及碰到她半根羽毛,就更別提攔著了。

江陌沒來得及攔下小鴻鵠,隻得去追,可隻這幾息的功夫小鴻鵠已然飛到了狐狸跟前。她也沒落下,隻拍著翅膀飛在半空,一雙鳳眸好奇的打量著狐狸。

白狐也停下了腳步,同樣抬起頭,看著半空中那隻毛還沒長齊的鳥崽。

這狐狸自然就是祝白羿,她背上背著的則是青鈺——青鈺如今傷勢還未恢複,腿腳沒有知覺,離開原地自然隻能靠她背著——她因心念一動探尋而來,自己都不知是來找什麽的,直到遠遠聽見江陌的聲音,她才生出兩分恍然,並且長長鬆了口氣。

她知道那心念一動是為什麽了,那是危機時的血脈牽引。女兒現在什麽情況她不清楚,但她和青鈺現下的情況可不妙,或許正因如此,才生出了這份感應。

祝白羿很慶幸能這麽快遇到江陌她們,匯合之後至少不缺丹藥了,一切都能好轉。

然而祝白羿這口氣還沒鬆完,忽然便感覺那份血脈牽引靠近了,她以為是雲清樾,結果抬頭卻看到了一隻鳥——她當然不會猜測這是雲清樾,自己的崽生下來是鳥還是狐狸,她還是很清楚的。所以這裏怎麽會有一隻和她有血脈牽引的鳥?!

祝白羿一時間想不明白,但心卻下意識提了起來,呼吸也是微微一滯——地底一年,她和青鈺好不容易緩和了關係,有望更進一步,萬一青鈺誤會了怎麽辦?

天地可鑒,她真就隻有雲清樾一個女兒!

祝白羿剛生出警惕,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陰謀,結果下一秒就看到江陌追了過來。

她是過來人,自然看得出江陌對雲清樾的心思,分別一年應該也不至於讓對方移情別戀。可現在江陌追著這隻和自己有血脈牽連的鳥崽過來了,又是什麽情況?

祝白羿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但又覺得十分荒謬,一時竟失了言語。

可祝白羿恍惚失語,趴在她背上的青鈺可不會。她與雲清樾血脈聯係更少,因此也未察覺半空那隻鳥崽的不同,她倒是看到了追來的江陌,於是喊了句:“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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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虎一狐狸一鴻鵠,四個種族全然不同的家人,時隔一年終於匯合在了一處——小白虎臉皮夠厚,自覺認親,默認自己也是這奇怪家庭的一員。

當然,現下也沒人計較她這點小心思,因為其與三人的目光都在打量彼此。

沉默持續的時間有些長,江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一邊伸手護著小鴻鵠,一邊對二人道:“峰主和宗主怎會在此?還有宗主你……你居然是隻狐狸?!”

雖然有血緣關係的不是自己,但江陌也很驚訝,她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隻狐狸到底是怎麽生出鴻鵠來的?哪怕小鴻鵠是返祖了,可再返祖也沒有返成這樣的吧?她是沒從小鴻鵠身上看到半點狐族血脈,也沒從狐狸身上看出半點鳳凰傳承。

可以說,除了毛色同樣是白的,這母女倆沒有一絲一毫的相同……哦,對了,就算是毛色相同,毛毛也是不一樣的,一個是皮毛,一個是羽毛。

在今日之前,江陌也大膽猜測過宗主的原型,但她就算是猜鸚鵡也不可能猜狐狸!

達爾文如果出現在修真界,棺材板估計也要壓不住了。

江陌思緒跑偏了一瞬,祝白羿聽到問話表情也相當一言難盡。她現在也沒心思解釋這一年來發生的事,狐狸眼死死盯著被江陌捧在手心護著的小鴻鵠——如果不是確確實實存在的血脈牽引,她甚至都想問問江陌,眼前這小鴻鵠真是雲清樾覺醒血脈後返祖,而不是她偷偷在空間裏掉了包?!

還是青鈺接受得更快一些,或者說她連自己平白無故徒弟變親女都接受了,現下也沒什麽是不能接受的。當下便回應了江陌的問題,將這一年發生的事簡單與她說了一遍。

其實拋開細節,兩人這一年地底世界的經曆很有些乏善可陳,無非就是應付魔元順便追蹤三長老。

她們光找人就找了將近一年。和江陌這兩個小輩一看就好欺負不同,玄清宗的峰主和赤血宗的宗主,哪一個不是成名已久,一看就不好招惹?於是三長老這一年一邊暗地謀劃,一邊也刻意避著二人,直到月前才被二人抓到痕跡,找上了門。

而後的打鬥也不必細說,結果就是三長老自爆殞命,青鈺負傷昏迷。祝白羿倒是沒受什麽傷,隻是也沒來得及修養,三長老自爆恰好炸出了一處空間裂縫。

彼時傳送卷軸已隨著三長老自爆損毀,地底世界的唯一出口又被曇心封了。再加上儲物空間中的資源即將耗盡,這時這條空間裂縫便是機不可失,於是祝白羿當機立斷帶著受傷的青鈺跳了進去。之後一路凶險,曆經艱難,她才終於帶著青鈺尋到了這一條生路。

其間險阻,祝白羿自不會與青鈺提,但看她現下情況也知並不容易。

祝白羿沒細說,青鈺也沒多提,簡單結束這個話題之後,青鈺也沒忍住將話題轉移到了小鴻鵠身上:“清樾她,究竟是怎麽回事?”

有了青鈺率先開口,祝白羿也忍不住補充道:“我尚不知自己一族有鳳凰血脈。”

江陌盤膝而坐,將小鴻鵠護在懷裏。聽到這話同樣也很好奇,便問祝白羿:“宗主,師姐出生時是什麽樣的?難道那時她是小狐狸嗎?”

青鈺聽到這話也看了過去,說來她都沒細問過這些。

祝白羿也沒什麽可隱瞞,便道:“倒也不是。如今人道昌盛,妖族是被打壓衰落了。因我一分私心讓清樾有了一絲人族血脈,她出生時便是人族嬰兒的模樣。隻不過她體內到底妖族血脈居多,所有也有妖族的特征。比如她生下來便長著狐耳和狐尾……”

說到這裏,她深深看了一眼江陌懷中的小鴻鵠,表情簡直糾結得不行,好像是在說:你生下來時明明是隻狐狸,怎麽就一年功夫,把自己弄成了一隻鳥呢?!

江陌一聽,眼睛都亮了,似乎已經能夠想象長著狐耳和狐尾的小師姐會有多可愛。

可惜她現在也就隻能想想了……看看宗主那一身雪白的漂亮皮毛,再看看宗主身後那一堆蓬鬆柔軟的大尾巴,一看就很好摸。可她沒理由去摸丈母娘的尾巴,就很遺憾師姐沒有。

而師姐沒有的理由,還是被她生生給作沒的,想想都要嘔血。

至於之後祝白羿將雲清樾送去玄清宗,為什麽會是正常嬰兒的樣子,之前便已提過,那是她施法封了雲清樾妖族血脈所致。

不過祝白羿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當初那一封印,便將女兒的血脈封印了個亂七八糟——她是人妖混血,長不出第九條尾巴,妖族傳承也很有限,根本不清楚自己這一身妖族血脈究竟有多少族類混血。但扯上鳳凰就很離譜,真不知是哪輩祖宗這麽出息,居然還勾搭了神獸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