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鈺二人此行探知了不少消息,但結果非但沒有給眾人解惑,反而生出了更多疑慮。可不論如何有一條總是對的,那就是保全自身,不能輕易被原住民捉了去。

當然,已經被捉去的那些人,也得盡快救回來才行。

許是猜到雲清樾擔憂些什麽,江陌靠近她說道:“沒事,鬼船帶這麽多人回來,肯定是有原因的,這島上的修士還有許多沒被捉住,那什麽祭祀應該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等咱們養精蓄銳,再設法多聯絡些人手,總能將仲衡他們救出來的。”

雲清樾輕輕“嗯”了一聲,之前一夜因為擔憂師尊她們,她也不曾休息。這時兩人並排坐著,也不知她是覺得累了還是覺得困了,重心微側靠在了江陌身上不止,連腦袋都倚在了她肩頭。

一瞬間,江陌心跳加快,“噗通”的心跳聲在耳內響起,生怕被雲清樾聽見。

她悄悄捂住了心口,激動的心情無人可說,便隻好在心裏問係統:“係,係統,你說師姐她這是什麽意思?她是認出我來了嗎?還是,還是她單純對我親近?”

係統也是滿臉興奮的看著這一幕,可惜它是人生贏家係統,不是什麽攻略係統,也沒有好感度顯示這種功能。師姐的心思它是真不知道,不過這不妨礙它鼓勵宿主:“宿主,不管師姐有沒有認出你,以她的性子肯親近你就是好事啊,不要大意的上吧。”

江陌心裏美滋滋的,身體卻僵硬得不行,原本放鬆的脊背都在不知不覺間挺直了起來。

這小小的動作自然沒引起任何人注意,包括雲清樾靠在她肩頭這一幕,也沒引來多少人目光——此時知道雲清樾身份的人還是少數,兩人又是從出現起就戴著同款麵具,因此從一開始就被看成是一夥的。現在她們互相倚靠自然也沒什麽稀奇,眾人的注意力也還停留在之前的消息上。

唯有青鈺側過頭來看了幾眼,江陌雖不知她與師姐更深一層的關係,但僅是師尊的身份也讓她下意識將脊背挺得更直了。若非顧慮著馬甲,隻怕還得衝對方討好一笑。

不過即便沒有討好的笑,青鈺似乎也明白了什麽,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江陌一見,心裏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來,隻是不等她有所反應,就見青鈺收回了目光。她既沒有上前來阻止什麽,也沒有棒打鴛鴦,仿佛自己生出的都是錯覺。

短短時間,江陌已是心思百轉,靠在她肩頭的雲清樾仿佛渾然不知。

她眼眸微閉,鼻息間都是熟悉的紫雲花香,心頭的憂慮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被撫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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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休憩之後,聚集在一起的眾人開始行動——他們固然沒把握立刻麵對全盛時期的鮫人,但眼睜睜放任不管原住民施為也是不可能的,因此當務之急還是將島上失散的修士們聚集起來。一來避免修士們被原住民逐個擊破俘虜,二來聚集起足夠的力量,才好說今後之事。

不過比起那些被大魚帶上島的普通弟子,各宗長老即便上島之後同樣靈力盡失,實力也不是尋常弟子可比的。就像祝白羿和青鈺,兩人輕輕鬆鬆去原住民部落走了一圈不說,甚至還能通過傳送陣找到祭台見到鮫人,換個人去顯然就不成了。

因著明白這一點,眾人開始行動後,江陌便小心問過二人:“當日鬼船破碎,我曾見許多遁光自船上升起,想來便是諸位長老。不知二位可知道其餘人下落?”

祝白羿和青鈺聞言對視一眼,對江陌見到那些倒不意外。畢竟對方的修為境界其實也不比青鈺低多少,甚至比起當日自以為勢力了得,想要獨自脫身的某些長老更強。

兩人麵對這般修為的後輩,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便將當日情形簡單說了說:“當日鬼船上七宗齊聚,各宗帶隊長老都有兩到三人,總共一十九人。除此之外還有些散修高手,船上合體以上修為的,攏共十三人,當日選擇出手的也是這些人。”當然得除去江陌,也就是剩下十二人。

青鈺說到當日情形,還有些心有餘悸:“十二個合體修士,放在大陸足以橫掃一地,但放到深海就……”她說著搖搖頭,才有繼續:“我們被數倍於己的深海妖獸圍攻,在我受傷失去意識前,看到有七人重傷,三人被打落海中,至於之後是何等局麵,我就不清楚了。”

江陌問話時,雲清樾也在旁聽著,聽到師尊說她失去意識時,目光不由自主往旁邊的蒙麵女子身上瞥了一眼——雙方相逢的時間不長,但雲清樾卻已經從二人的相處中看出兩人乃是舊識。雖然師尊從來沒提過還有魔道的朋友,但這次師尊受傷後救下她的,應該就是這位“戚長老”了。

除此之外,雲清樾麵對“戚長老”時,隱隱約約還有種熟悉感。這種熟悉讓她對“戚長老”充滿探究,目光也因此在對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祝白羿有所察覺,坦然回視,並不怕對方認出自己來。

然而兩人四目相對,自己不覺得有什麽,旁邊某隻虎卻覺得有點酸了。

江陌不動聲色往前快走兩步,正好擋在了兩人中間,然後又義正言辭的繼續問道:“如此說來,峰主是不知其餘人下落了?那依峰主所見,那些人還活著嗎?”

話音落下,青鈺峰主尚未開口回話,江陌就先聽到了一聲輕嗤,她氣鼓鼓扭頭看去,正見祝白羿搖著頭收回目光……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但那聲輕嗤裏已經帶上了足夠的嘲諷,也讓藏著小心思的江陌生出了兩分心虛。一時間又是氣惱,又是腹誹,總歸對祝白羿沒什麽好印象。

許是察覺到氣氛怪異,也許是被祝白羿那一聲輕嗤打斷了思路,青鈺峰主頓了頓才開口道:“我不知道。以圍攻我們的那些深海妖獸的實力來看,其餘人應是難以逃脫,不過有了昨夜看到的那座祭台,我又覺得那些人許是活著。”

昨夜匆匆一看,但青鈺對於那座祭台的印象卻十分深刻,尤其是那些被綁著放血的妖獸——明明被放了很多血,但妖獸的血流入祭台的卻很少,會造成這樣結果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祭台挑剔。

祭台不喜歡妖獸的血,或者說它嫌棄妖獸的血不夠好,那針對人修呢?低階修士和高階修士的差別可不僅僅是在境界和實力,高階修士修煉多年,本身身體蘊含的靈氣也不是低階修士可比的。

這種靈氣蘊藏在血脈身體之中,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陣法就能掠奪改變的!

青鈺覺得,若是做祭品的話,她們這些高階修士顯然比低階修士更合適。鬼船費盡力氣將她們誘拐上船帶入深海,肯定也不是為了讓深海妖獸們將人撕碎,所以那些長老不論是逃走還是被俘,多半是還活著的,唯一的問題就是找不找得到了。

其餘三人聽罷也覺得該是如此。而江陌這些後輩即便修為趕上了,手段方麵對比前輩也多有不足,於是她繼續虛心求教:“那不知峰主可有辦法聯絡到其他人?”

青鈺峰主想了想,答道:“我試試吧,不過也隻能試著聯絡天道宗和佛宗的人。”

正道三宗是一個圈子,和魔道向來勢不兩立,鬼船上的和平已是難得,要讓她聯絡魔道四宗的人顯然就是為難了。她不僅沒有手段與那些人聯係,就算真設法找到了對方的藏身處尋去,隻怕也會被當成敵人防備針對,到時候更是麻煩。

幾人都明白這一點,於是在青鈺峰主說完之後,便又齊齊將目光移向了祝白羿。這位“戚長老”可是赤血宗的長老,想來與魔道其餘三宗也有些聯係吧?

祝白羿可不是什麽長老,她是宗主。雖然在麵對青鈺幾人時,她從來表現得“平易近人”,但事實上魔宗宗主的高高在上在她身上依舊體現得淋漓盡致——在魔道時,她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即便是自己宗門的人也隻有上下級之分,別宗的長老她更是一個都不熟。

不巧,她也不是與“戚長老”交換身份前來,而是“戚長老”本身就是她的另一重身份。

此時麵對三雙期待的眼睛,尤其連青鈺也這樣看著她,祝白羿頭一次感覺到了壓力。她收斂起了表情,微微頷首,裝作鄭重的道:“我可以試試。”

同為魔宗長老,即便沒什麽交情,聯絡一二總不會太難吧?

其餘三人這樣想著,麵上也露出了些許來,祝白羿自己卻沒太大把握。換個地方她憑實力也能將人找出來,但在這陌生的鮫島還失了靈力,實力還能發揮出幾成暫且不好說,一些需要靈力的手段卻是施展不出了。於是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我覺得與那些人聯絡上,也不一定是好事。”

幾人都不蠢笨,很快領會了祝白羿的意思,江陌便接話道:“同為魔道宗派,戚長老是怕其餘三宗已經勾連在一起了嗎?”她說著,還用類似同情的眼光看了祝白羿一眼。

祝白羿明白她的意思——同為魔道宗門,其餘人都聯合在一起了,就不帶你玩。

一時間,祝白羿隻覺哭笑不得,卻也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