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樾一出關就加入了調查流言的隊伍,但事實上卻並沒有太多時間耗費於此。

自從那晚偷襲九幽宗失利,反被魔道之人偷襲了小宗門駐地,正道便被魔道狠狠的打了回臉。再加上歸一宗和長音門兩派的血海深仇,這些天正魔雙方的局勢也愈發緊張起來。雙方不碰麵則以,一碰麵必然是要動手的,甚至短短一日內打上兩三場也不稀奇。

比如這日雲清樾正跟著幾個師兄弟調查事情,北洛的傳音符忽然亮了起來,他接起之後對麵立刻便傳來了同峰師弟的聲音:“大師兄,我們碰上魔修了,快來!”

一句話,立刻就把北洛叫走了,同行的幾個大弟子見狀怕他吃虧,自然也跟去打了一場。等到一場混戰結束,少說也是半日之後了。

雲清樾覺得,這樣斷斷續續的調查可能不太行。奈何師弟師妹們求救上門,別說是本就好戰的北洛了,在場任何一個大弟子都不可能視若無睹。於是事情就這麽耽擱了下來,不知其他人是何想法,總歸雲清樾心裏是有幾分急躁的。

不過這事她沒辦法與人說,再加上她性子素來冷清,麵上沒什麽表情的情況下還真沒人能看穿她的心思。也就小白虎隱約察覺,時不時安慰她兩句。

這日又是如此,他們前腳剛在歸一宗駐地發現些線索,後腳就收到了同門的求助。待到一場混戰結束歸來,天都快黑了,雲清樾正想開口提醒眾人繼續追查,結果靈舟上就有弟子前來通傳:“幾位師兄師姐,三位峰主有請。”

峰主傳喚自然緊急,調查之事也隻能再次延後了。

雲清樾和幾位師兄弟一同趕到靈舟才知道,原來是天道宗和佛宗來人了,似乎有要事商議。而作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五峰大弟子自然也有資格參與。

天道宗大長老淡淡掃一眼遲來的幾人,能明顯感覺到他們身上還未平複的氣息,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定是剛與魔修交手。他便沒說什麽,自顧開啟了話題:“前次偷襲九幽宗之事,說到底還是我等太過大意,才讓那些魔道妖人尋到機會生事。這些天我宗弟子痛定思痛,加緊了對魔宗的調查,倒是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說話間,他的目光落在了雲清樾身上,這消息針對的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雲清樾當即被他看得心裏“咯噔”一下,身體下意識僵了僵,心如擂鼓。

玄清宗三位峰主見狀眉頭一皺,都生出些不悅來:“大長老此言何意?”

天道宗大長老倒是不慌不忙,也沒有收回目光:“我得到消息,之前那一場混戰是由九幽宗挑起的。而九幽宗之所以忽然發難,卻是因為他們的少主隕落了。”

聽到這裏,小白虎忽然明白過來,天道宗大長老之前看的並不是師姐,而是被師姐抱在懷中的自己。她心裏說不上緊張還是放鬆,一躍落地後來到幾位主事著麵前,主動道:“是我殺的他又如何?難道正道所謂的除魔衛道,還要分對象是誰不成?”

正道最重臉麵,此言一出,誰還能說出責怪她的話來?包括大長老臉皮抽了抽,也說不出半分怨怪之語來,隻道:“這倒不是。隻是事關重大,監兵既殺了九幽宗少主,為何不說?”

小白虎在地板上磨了磨爪子,漫不經心:“又不是什麽要緊人物,有說的必要嗎?”

在場眾人聞言神情都有一瞬間的微妙,即便是早就知道監兵所為的幾位峰主,看著這囂張的小老虎也有種想揍虎的衝動。不過到底是自家的崽子,總是要護短的。青煦峰主幹笑一聲,找補道:“監兵年幼,不知事情輕重,還望諸位海涵。”

大長老臉色難看,但他掃了眼一旁的慧明禪師,卻發現老和尚依舊一臉平靜的撥弄著念珠,顯然沒打算追究什麽。他也不好再揪著此事不放,否則豈非顯得自己小肚雞腸?

定了定神,大長老再次開口:“好,監兵之事暫且不提。不過九幽宗少主隕落在此,此番相爭必定不能善了。我有個主意,大家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正好九幽宗與監兵有血海深仇,若是監兵能夠挺身而出……”

話未說完,其餘人便都明白了,天道宗的意思是讓監兵挺身而出做誘餌。

玄清宗的人自然不肯應,青鈺峰主第一個出言反對:“此事不可。九幽宗有合體長老,宗主更是大乘期魔修。監兵如今尚且年幼,修為並不足以應付如此危險。”

大長老聞言立刻道:“魔宗有合體期長老,咱們難道就不是合體期嗎?至於九幽宗主,莫說他現在並未露麵,便是他真的趕來了,玄清宗不是也有太上長老趕到?有咱們這些人在,想必護住監兵,應該是綽綽有餘。”

提到太上長老,無疑也證明了玄清宗對於自家監兵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可他們之前卻連提都沒提,分明就是有所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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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宗的人並不想讓監兵冒險,但宗門之間人情往來,總不能全憑心意。再則有明熙長老坐鎮,三位峰主心裏其實也是不擔心監兵安危的,於是一番爭執之後,事情到底還是定了下來。

雲清樾有些憂慮,對小白虎傳音:“監兵若是不願,可以說出來。”

在場的三宗高層都是合體期大能,區區一個元嬰在他們麵前傳音,自然是瞞不過眾人感知的。甚至就連雲清樾說了什麽,他們都知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白虎若是真的不願,在場之人也沒有任何一個能夠逼迫於她,所以最後眾人默契的隻作不知。

小白虎聽到師姐傳音甩了甩尾巴,卻並沒有拒絕的意思——正魔兩道在明淙山對峙一年多了,期間交手的次數已是數不勝數,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卻完全沒有結束的趨勢。她不想一直待在這裏,師姐應該也不想,所以事情若能提早解決,那還是提早解決的好。

於是小白虎堂而皇之的對眾人道:“既然你們都覺得可行,那事情就這樣定下吧。不過這種以身犯險的事我隻答應這一次,再沒有下回了。”

大長老聞言頓時笑道:“監兵放心,此次我等定叫那九幽宗有來無回。”

這翻話大長老說得誌得意滿,仿佛已是勝券在握。然而小白虎盯著他瞧了兩眼,卻沒忍住在心裏對係統吐槽道:“係統,怎麽辦,我仿佛聽到了立fg的聲音?”

係統默默回了她一句:“好巧,宿主,我好像也聽到了。”

小白虎聽罷頓時苦了一張臉,幸好有師姐及時將她抱起順了順毛,這才讓她打消了立刻反悔的念頭。不過她也打定了主意,到時候一定要找個借口將師姐支走,或是留在靈舟看家。然後自己隻要見事不好,立刻就往天賦空間裏躲!

……

為免夜長夢多,天道宗大長老的計劃進行得很快,直接就定在了第二日。

這日一切如常,正道和魔道的人偶然撞見,偶然開戰,照例搬救兵越打越激烈。一隻虎崽不知何時趕到了戰場,搖身一變成了老虎大小,橫衝直撞,短短時間內便有好幾個魔修殞命在她爪下。似乎被她的凶悍震懾,那些魔修一時竟被嚇破了膽,轉身就逃。

白虎本就好戰,此時打得正是起勁,見對手跑了自然便追了上去。而後一路你追我逃,白虎漸漸便被那些逃跑的魔修引入了山林,距離正道的地盤越來越遠。

忽然,前麵逃跑的魔修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對著白虎露出了一抹狡詐的笑容。

白虎當即便覺不對,可還來不及逃,一低頭便瞧見自己腳下不知何時亮起了一陣紅光。細密的紅線編織成網,雖非實體,卻好似天羅地網一般驟然將她罩住……饒是白虎此行有心理準備,乍然遇到這樣的陷阱,一時間也有些受驚,慌了手腳。

也不知這陷阱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為她做好的準備,眼見著白虎落入陷阱,暗處立時出現了人影。七八個麵色青白的魔修各自占據了陣法一角,開始往陣中注入靈力。

陡然間,白虎隻覺頭頂忽然出現了莫大壓力,壓得她有些動彈不得。

白虎嚐試著掙紮了兩下,可她越是掙紮,陣法反饋的壓力就越大,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她身上的靈力也在飛快流失——顯然,這陣法是專門為她準備的。不僅限製了她的靈力,甚至還困住了她,讓她連逃進天賦空間的空隙也沒有。

漸漸地,白虎消耗的靈力越來越多,終於維持不住當下形態,變回了原本虎崽的大小。然而越是到了這種緊要時候,白虎的掙紮越是劇烈,那些困住她的魔修竟有些壓製不住。

“不行,我壓製不住了,快來人助我。”一個壓陣的魔修忽然喊道。

話音一落,暗處便又冒出幾個人來,紛紛加入了鎮壓的隊伍。也就在這時,落後些許的正道弟子們陸續趕到了,一見這場麵,自然上前相助……

陣法中的小白虎也不知事情怎麽發展的,總歸她之後看了一場好戲——九幽宗的人包圍了她和那些正道弟子,三宗的人又包圍了九幽宗的人。可沒等這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進行下去,黃雀的身後又出現了獵人,魔道另三宗的人出現了。

這發展就跟套娃一樣,一層套一層,簡直讓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