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遊師兄和阮師妹方才去了何處,怎弄得這般狼狽?”

北洛問這句話時,沒多少探究的意味,反倒帶著些許的同情——大抵是這兩人的倒黴已經深入人心了,他看著兩人衣袍上沾染的塵土,甚至懷疑他們出去走走也能摔跤。

許是北洛眼中的同情太過明顯,遊逸一眼就瞧了出來,到嘴邊的回答立刻就噎了一下。倒是阮樂沒什麽心眼的樣子,聞言低頭看看身上的狼狽,沒多想便答道:“啊,這個啊,也沒什麽,隻是前些天師兄的傷勢徹底痊愈,你們又都沒有回來,所以師兄和我就在附近看了看。”

眾人聞言也都明白,這所謂的看了看就是去尋找靈植了。這裏怎麽說都是多年未有人來的秘境,靈植什麽的還是蠻多的,冰原上自然也有適合冰原生長的靈植,火山同理。而采摘靈植的過程遇到妖獸阻攔襲擊什麽的,也是常規情況,倒是跟倒黴扯不上邊了。

自然,旁人采摘的靈植是旁人的收獲,眾人沒打算置喙,更沒打算探究兩人所得。隻不過不等他們另尋話題岔過去,就見阮樂忽然雙眸晶亮湊到了雲清樾身旁。

兩人都是女修,沒人覺得有什麽問題,隻有小白虎下意識警惕起來。

雲清樾沒從阮樂身上察覺到惡意,於是安撫似得在小白虎腦袋上揉了揉,順勢把手落在了她腦袋上按著,這才開口問道:“阮師妹是有什麽事嗎?”

阮樂臉上帶著笑,期期艾艾湊到雲清樾身旁,然後忽然鄭重了神色:“雲師姐,算上這回,你依舊救了我三次了。之前因為擔心師兄傷勢,我也未曾向你好好道謝。”說到這裏,她忽然衝著雲清樾深深一禮拜下,臉上的感激之情也是毫不作偽。

雲清樾沒料到她忽然跑來道謝,見狀隻好伸手去扶她:“你我本是同道,玄清宗與天道宗向來交好。見到你與遊師兄陷於危難,出手相救也是理所應當。”

阮樂借著雲清樾手上的力道順勢站了起來,一手拉住了雲清樾的手:“話雖如此,但師姐可以不在意,我與師兄卻不能厚顏當做無事。”說話間,她手中忽然多了隻玉匣:“我本身無長物,正好這兩日與師兄在附近找到了幾株靈植。我想將此贈與師姐,聊表謝意,待離開秘境回到宗門,再行厚禮相謝。”

雲清樾卻沒接,搖頭道:“師妹不必如此……”

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懷中動靜有些不對,低頭一看卻是小白虎正衝對方呲牙呢。順著小白虎目光一看,卻是她的手還被阮樂拉著,奶虎有些吃醋了。

雲清樾頓時失笑,沒想到小白虎的獨占欲這麽強。不過她還是不動聲色將手收了回來,這才繼續道:“師妹不必如此,你與遊師兄如今境況不佳,難得尋到有用的靈植,當留做己用才是。”

阮樂還是將玉匣塞進了她手裏,有些赧然:“沒關係,我和師兄現在也用不上。”

說完沒等雲清樾再將玉匣退回來,她忽的伸手就將盒子打開了。便見那質地溫潤的玉匣之內,一支水晶樣的花朵正靜靜盛放,清透如冰豔麗如火,不是雪域龍炎花又是什麽?

雲清樾怔了下,沒想到監兵千裏迢迢要尋的雪域龍炎花竟是被阮樂找到了。她下意識低頭去看小白虎,這雪域龍炎花阮樂和遊逸確實用不上,如果監兵需要的話,她收下也未嚐不可……結果她這一低頭,卻發現小白虎齜牙咧嘴,根本沒多往雪域龍炎花上多看一眼。

這又怎麽了,監兵就這麽看不上阮樂嗎?

雲清樾難得跟不上小白虎的腦回路,正想傳音問問小白虎意見,就見虎崽一臉嫌棄的伸爪直接連玉匣帶花一起推開了。看那模樣,顯然是不想接受阮樂的好意。

忽然想起小白虎要的是十株雪域龍炎花,雲清樾自以為了然,便推拒了:“這雪域龍炎花采摘想來也是不易,我亦不好安然收下。”說完不等阮樂再說什麽,便又道:“不如師妹告訴我,這雪域龍炎花是在哪裏尋到的,我自去看看,若還有其他便自行摘取。”

修者耳聰目明,雲清樾一句雪域龍炎花出口,旁側幾人頓時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遊逸看著師妹要將雪域龍炎花送給雲清樾,並沒有多餘的想法,畢竟這東西他用不上,說到底也隻是些靈石罷了。若雲清樾肯收,還能還些因果,再好不過。

蘇昊等人聞言卻是眼睛都亮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雖說這火山腳下便有冰火相交之地,符合雪域龍炎花的生長環境,但有沒有還真難說。現在可好,他們剛回來連找都還沒開始找,消息就自己出現在麵前了,這運氣可真是不能更好了。

唯有小白虎還呲著牙,不太高興的樣子——她也想給師姐送花來著,結果自己這邊還連片花葉都沒找到,那邊師姐倒先收到旁人送的花了。

這算什麽,截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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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詡不小氣的小氣虎還是生氣了,即便阮樂十分配合的說出了雪域龍炎花的所在,讓他們省卻了許多尋找的麻煩,可她還是看阮樂不順眼。

私下裏,小白虎和係統嘀咕:“等找到雪域龍炎花,我要送師姐十支!”

係統一邊翻著後續任務,一邊“哦哦啊啊”的回應著,雖說是有些敷衍,但它確實也沒什麽話好對宿主說的——宿主太敏銳了,或者說見過的套路太多了。自從知道雪域龍炎花的樣子和效用之後,就猜到後續任務是將花送給師姐。她都這麽積極了,係統還能說什麽?

所幸小白虎也沒空跟係統糾纏,她還得分神盯著阮樂。也不知道是被師姐救多了,還是因為在場這麽多人裏就她和師姐是女修,這人總賴在師姐身邊,相當的礙眼。

而除了礙眼之外,這人還有點茶言茶語:“師姐,監兵怎麽總對我呲牙啊,她是不是不喜歡我?”

雲清樾擼虎的手頓了頓,剛想開口敷衍兩句,結果手就被小白虎的兩隻虎爪抱住了。這還不止,小白虎明目張膽的衝著阮樂呲牙:“你既然知道,怎麽不離遠點?”

幼崽呲牙也是一副奶凶的模樣,再加上那占有欲極強的抱手舉動,旁邊人看了都隻覺得好笑。唯有阮樂被小白虎那雙虎目盯著,感覺後背有些涼颼颼的,還有點委屈——她幾次三番遇險,最後都是雲師姐相救,除了相依為命的師兄之外,雲清樾也是最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了。

倒黴倒多了的阮姑娘下意識就往雲師姐身邊湊,以尋求那點安全感。然而有隻小氣虎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卻是怎麽看阮樂怎麽不順眼。

就這樣,一路鬧鬧騰騰,幾人來到了之前阮樂摘到雪域龍炎花的地方。

那是一道深深的地縫,正好在火山和冰原的相交處,仿佛一道人為的切割線。地縫的左邊是綠草茵茵的暖春,地縫的右邊是白雪皚皚的寒冬,涇渭分明。

小白虎終於從師姐懷中跳了下來,走到地縫旁往下看去。卻見下方黑黝黝一片不知深淺,更看不到底,似乎還有微涼的風從地縫下往上吹拂……如果不是穿越後被師姐抱著飛多了,後來自己也學會了飛,前世有恐高症的小白虎隻怕當場就能腿軟趴下。

其餘幾人也走到地縫旁往下看了一眼,同樣什麽也沒看見。就聽阮樂在一旁指著地縫下的某處道:“我那朵雪域龍炎花就是在這裏摘的,下麵還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敢下去查看。”

冰原禁飛,這地縫也不知多深,萬一掉下去可不是開玩笑。

蘇昊等人對視一眼,就聽柏緒說道:“還是得下去看看。這裏既然能長出一支雪域龍炎花,顯然環境適宜,說不定還有其他的長成。”

遊逸好奇一路了,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諸位,你們來冰原的目的,難道就是這雪域龍炎花?”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雪域龍炎花雖然珍貴,但也不是非此處不可尋。甚至說句不客氣的話,隻要靈石足夠,想要在秘境外買到雪域龍炎花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如此一來,千裏迢迢跑來尋找就顯得很不劃算了,采摘其他靈植顯然性價比更高——除非這裏的雪域龍炎花有什麽特別的!

想到此,遊逸不動聲色的往阮樂方向瞥了一眼——之前作為謝禮送給雲清樾的那支雪域龍炎花後者並沒有收,還留在師妹手上,或許他該討來看看?

蘇昊等人聞言卻是苦笑,隻含糊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遊逸也不知信了沒信,眾人也沒在這事上多做糾纏,很快就商量好下地縫尋花的事來。而就在眾人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小白虎已經讓係統掃描過地縫下的情況了。

最後得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以及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好消息是這地縫下果真還有雪域龍炎花,收羅收羅,大概夠她完成采集任務的。壞消息是這地縫深逾萬丈,基本上可以說是沒底,掉下去再想上來就難了。還有個不好不壞的消息,這地縫底部溫度極高,有可能是岩漿,也有可能孕育出了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