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休整,兩人一虎的狀態都好了許多。

清晨,陽光透過洞口灑進山洞裏。燃燒了一夜的篝火終於燃盡,最後一絲火苗在晨風的吹拂下晃了兩晃,而後徹底熄滅,唯餘一縷青煙繚繚升起。

盤膝坐在火堆旁的曇心雙目緊閉,似無所覺,如果不是他手中念珠撥動不斷,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在漫漫長夜中睡著了。而坐在他對麵的雲清樾也同樣沒睡,這秘境中危機重重,誰知道夜間會有什麽危險,如今戰力保存最好的便是她了,她自然得守夜。

如此一來,昨晚酣睡的也隻有小白虎了。她趴在師姐膝上,不僅睡著了,而且睡得四仰八叉放肆極了,顯然對於入睡的環境相當安心。

雲清樾見狀都有些無奈,不過到底沒有打擾她好眠,隻抬手用寬大的袖子在她身上略遮了遮。

眼看著天亮了,曇心一遍心經默念完,撥動念珠的手終於停下了。他睜開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中依舊一片澄澈,微微扭頭看向了外間朝陽。

而就在曇心睜眼的那一瞬間,雲清樾也睜開了眼睛,她看了看外間朝陽,問道:“不知曇心師弟之後有何打算,是要與同門匯合嗎?”

佛宗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但實則深藏不露,每一個進入滄瀾秘境的弟子都不簡單。

曇心收回目光,點頭道:“小僧正是打算去尋師兄們。”他說著,拿出一顆拇指大的紫玉圓珠,圓珠中心有孔,約莫又是什麽佛珠之類的法器。這正是佛宗弟子聯絡匯合的法寶,可眼下曇心感應一番卻皺起了眉:“有三位師兄原本是在附近的,不知為何如今隻剩大師兄了。”

雲清樾聞言皺起了眉,也拿出自己的玉符查看了一番——當初剛從聯絡封閉的沙漠出來,她就發現有幾個師弟妹失去了聯係,小白虎還安慰她對方可能也進入了沙漠一樣封閉的地方。可如今許多日過去,她再次查看,仲衡他們依舊沒有消息,難道真遇上不測了?

不過仲衡他們隻是金丹期,和曇心那些元嬰期的師兄弟們顯然不同,雲清樾便按捺下心頭的不安對曇心道:“那兩位師兄許是進入了什麽傳承考驗,這秘境中許多地方都屏蔽聯絡的。”

兩人交情有限,她沒說沙漠和宮殿考驗的事,不過曇心顯然也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了。隻是小和尚也沒因此放心,反而皺了皺眉:“小僧隻怕他們遇上了魔僧。”

是了,無相明顯一副對佛宗有怨的態度,再加上他的修為明顯高過元嬰,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才又混過來的。如果他有心針對佛宗弟子,那對於一無所知的佛宗弟子而言可謂災難,更別提這秘境之中還混進了不少魔修,算算敵人竟是不少。

雲清樾覺得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原本打算今日過後就分道揚鑣的,這時也不太放心起來——小和尚人不錯,不提兩宗關係,相處這兩日也多少有了交情,讓人不免為他擔心。

於是她想了想,對小和尚說道:“你一人獨自上路許是危險,曇明師兄獨自一人恐怕也難以對付那許多魔修。正好我欲與師兄們匯合,不若你跟我一起,再將曇明師兄也叫來,大家抱團比較安全。”說完又介紹玄清宗情況:“我幾位師兄已經匯合了,他們分開探索秘境,也在能夠相互援手的距離。大家互不幹擾又有後援保障,還算是不錯。”

玄清宗進入秘境的元嬰期弟子不多也不少,正好五峰大弟子都先後突破進入了元嬰。現在除了雲清樾被小白虎領著亂跑了一圈之外,其餘人都已經與蘇昊匯合了。

曇心聞言有些意動,可又怕連累了玄清宗的人,畢竟昨日之事還曆曆在目。

雲清樾看出來了,便道:“無妨,大家本是同道中人,互幫互助也是應該的。再說你有辦法擊退魔僧,萬一不巧我與師兄們遇上了他,也還得靠你援手才行。”

這話也不是客氣,而是事實,畢竟昨日有白虎之助,她們也才毀了無相一串佛珠罷了。如果不是曇心及時趕來,還說不定之後會是什麽情況……總歸遇上那麽個對手,結局一定不會太好,五個元嬰綁一起也難打過出竅尊者。

曇心聽得出雲清樾是真心邀請,心中一暖,也不再推辭:“小僧厚顏,多謝雲師姐回護。”說完倒也幹脆,拿著那紫玉佛珠便聯絡起曇明來。

兩人說罷,隻等曇心與曇明聯絡完,便要啟程上路。

雲清樾低頭去看膝上酣睡的小白虎,卻正好瞧見她眼睛睜著一條縫偷窺來著。隻是沒料到她突然低頭,於是被抓了個正著,慌慌忙忙又將眼睛閉上了。

如果小白虎沒閉眼,雲清樾還不確定她真醒了在偷看,眼下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當下好奇又好笑,曲起食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低聲道:“醒就醒了,大大方方睜眼便是,你偷看些什麽?君子慎行,你這偷偷摸摸的,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說這番話時,雲清樾難得的嚴肅,看得出是很努力想要教好幼崽了。

小白虎也被訓得蔫頭耷腦,兩隻爪子高舉著抱住了腦袋:“好了師姐,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這樣了。”說完露出一雙眼睛,可憐兮兮望著雲清樾:“小和尚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雲清樾麵對小白虎的飛快認錯,仍是瞪了她一眼,這才點頭承認:“他一個人走不安全。”

小白虎知她說得不錯,這秘境本身的危險便罷了,那是危險也是機緣,可混入魔修就難說了。而小和尚的長相和性子,本身也並不討厭,與他同行也沒什麽不好……可小白虎得知這個消息還是有點鬱悶,畢竟兩人行變三人行,她要撒嬌親近師姐也沒那麽方便了。

念及此,小白虎頓時長長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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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虎再次上路,距離佛光寺越來越遠,小白虎終於想起個問題:“昨日在佛光寺裏,那些被留下來拖延的魔修不是被我困住了嗎,咱們不回去看看?”

那些魔修出現得多少有些蹊蹺,若有活口,應該多多少少能問出些消息。

然而曇心很快打破了小白虎的期望,說道:“昨日我離開佛光寺時已去看過,那些人已經全都死了。”頓了頓又道:“佛光寺也不複存在了,回去也沒用。”

佛光寺存在或許不止千年,在曇心離開寺廟的一瞬間,那巍巍古寺便徹底湮滅了。不論大殿還是佛塔,講經的老主持亦或者闖寺的魔修,全都在他眼前消散。恍惚間便隻剩青山隱隱,幾乎讓人以為寺中經曆是黃粱一夢,所見所聞不過是幻覺。

小白虎聞言也沒話說了,“哦”了一聲,又懨懨趴回師姐懷裏。

她又變回了小白貓的模樣,心安理得被師姐抱著。雲清樾抱了幼崽一年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畢竟白虎還小,才一歲多的神獸幼崽,抱一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曇心並不知道小白虎的年齡,之前看她出手修為不低,便以為她至少有幾十歲了。這年紀的神獸雖然也還是幼崽,但明顯不該被這樣對待——白虎尤其好戰,應該是在戰鬥中成長,而眼前這隻從小就被人這樣抱著長大,今後真的不會長歪嗎?!

小白虎能夠感覺到曇心時不時瞟來的目光,但她才懶得理會,窩在師姐懷裏貓樣十足。吃吃喝喝,撒嬌耍賴,隻要不頂著白虎的殼子,似乎就完全放飛自我了。

……

曇心觀察一路,也漸漸淡定了,不過帶著白虎的另一重好處很快就顯露了。

化身白貓的小白虎貓爪一抬,總能領著她們找到更好的天材地寶。即便曇心無意相爭,但若他出手相助,雲清樾和小白虎也總會分給他些,一來二去趕路的速度算不上快,但收獲竟也不少。不過也正是因為她們一邊走一邊尋寶,等二人終於趕到蘇昊等人所在之時,曇明竟比她們還先一步到了。

曇心見到師兄很是高興,雙眸一亮疾行上前,正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師兄體內靈力虛浮,明顯是最近剛受過傷的樣子。他心裏當時便是一沉,問道:“師兄怎麽受傷了?”

曇明笑了下,不以為意的樣子:“秘境之中危險甚多,不巧受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曇心聞言知道他不是遇上了魔僧或者其他魔修,這才放心不少,隨後又問:“曇智和曇空兩位師兄忽然失去聯絡,師兄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說起兩位失蹤的師弟,曇明也皺起了眉,搖搖頭道:“我與兩位師弟相距甚遠,並不知曉。”

佛宗用以聯絡的佛珠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玄機,不過是能彼此感應罷了。至於曇心給曇明傳信,也不過是利用佛珠能夠相互感應的便利,提前設置了一套簡單的暗語。曇明依照暗語前來與曇心匯合,恰巧遇上玄清宗的人,這才有了眾人集體匯合的場麵。

而相隔甚遠,曇智和曇空失蹤又很突然,根本沒能傳出信來。曇明當然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心也一直提到了現在,直到見到曇心才稍稍放寬了心。

曇心聽罷表情卻很嚴肅,當下便將自己之前的遭遇說了一遍。

“魔僧?!”曇明重複了一句,臉上滿是詫異,旋即沉吟不語。不過在聽完曇心敘述的經曆之後,曇明也明白,小師弟能夠逃過一劫多虧有雲清樾相助。不論魔僧如何,魔修又如何,這些都可以放在之後再商議,眼下他卻該去向雲清樾道謝的。

不過等這師兄弟二人轉過頭,卻發現玄清宗一行人都安靜極了,氣氛也有些怪異……

玄清宗的五峰大弟子集體會麵,詭異的氣氛卻持續良久。蘇昊用古怪的目光看看雲清樾,又看看她懷中的小白貓,最後一言難盡般問道:“師妹,這是什麽?”

雲清樾神情一頓,沒有說話,懷中的小白貓不安的盤成一隻貓團。

北洛慣來直言直語,見狀心情微妙,也直言道:“師妹,你別說這是你在秘境裏新收的靈寵啊。這麽多年除了監兵,你可什麽靈獸都沒養活過。”

於是眾人根本不必多想,監兵掉馬來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