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陳年舊案

和王鈺一起吃飯,這讓這女子多少有些尷尬,然後也感覺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這吃飯也感覺有些手不好意思,這埋著頭那也不說話

王鈺見此,也沒有勸說什麽,現在還不清楚這女子到底有什麽冤屈,總之先把他安頓在這裏算了,至於其他的那也到時候再說吧

這飯吃得也由此沉悶。

王鈺也沒有在乎,填飽了肚子之後,這才招招手,讓小二過來,指指對麵那個指指對麵那個-女子,道:“安排一間房間,這段時間她也就暫時住在這裏帳也就先記在我的賬上”

女子連忙道:“大人,這怎麽行”

王鈺則擺擺手,道:“好了,好啦,這些你也先別說那麽多了,你也先呆在這裏,總不能即便有想到了辦法,然後這也到處找你吧,所以現在你也就乖乖的給我呆在這裏要是有什麽消息的話我也好通知你,明白沒有?”

女子一聽,自己現在的確是身無分文,能抵達這裏那都非常的不容易了,這接下來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辦?去給別人做工,還是其他什麽的,這一點都沒有主意

王鈺自然也看出了這女子現在的窘境,所以也才有如此的安排

看這女子這一臉的猶豫之色,王鈺這才接著道:“這樣,這銀子算是我借你了,等你有什麽冤屈洗刷了之後,這再退我就可以了”

說罷,等兩人吃飯,這也站了起來,讓小二帶路,自己也跟著上了樓

這房間還算不錯,倒也非常的幹淨,這小店也有小店的好處,其實也就體現在了這一點上麵

王鈺還是有些滿意的,這也就點點頭,道:“還可以,你也就先住在這裏了,對了,你的狀紙在那裏,給我看看”

女子聞言連忙把狀紙拿了出來,雙手遞給了王鈺

王鈺這接了過來,這仔細的一看,上麵這含冤的人的名字叫方孝孺

方孝孺是什麽人,王鈺還真不知道,沉吟了一下,這才問道:“這方孝孺是你什麽人?”

“是我爺爺”

女子連忙回答道,“我叫方怡最近聽到皇上大赦天下,所以我這才來京城希望能幫我爺爺洗刷冤屈,聽說大人為人鐵麵無私……“

王鈺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也別什麽鐵麵無私了,這樣,你也現在這裏等著,我也得問問你爺爺當初到底犯了什麽事情,這也才能幫他洗刷冤屈,知道了吧”

方怡一聽,這個時候自己也隻有在那裏等著,當下也隻有點點頭

離開了這裏之後,王鈺這才朝自己的家裏走去,家裏人這個時候則已經吃了飯,看到王鈺回來,也詢問了一下

看自己的嶽父在,王鈺便也問道:“嶽父,我想問下,這方孝孺是什麽人?”、

歐陽慕名一聽,奇道:“方孝孺,你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人來?”

王鈺則搖搖頭,道:“這也隨便問問,你知道一些沒有?”

歐陽慕名想了想,這才道:“方孝孺,這當初那也是一個有名的人,可是這人太正直了,可惜最後死了”

方孝孺師從“開國文臣之首”的翰林學士宋濂,曆任陝西漢中府學教授,翰林侍講(正六品,侍講學士,直至按照《周禮》更定官製,將侍講學士和侍讀學士合並為文學博士,並升任文學博士建文年間擔任建文帝的老師,主持京試,推行新政。

後來,朱棣反動了靖難之役,奪取了這王位,讓方孝孺寫詔書,可是方孝孺不從,最後被處死,當初姚廣孝以方孝孺為托,說道:“城下之日,彼必不降,幸勿殺之。殺孝孺,天下讀書種子絕矣。”而朱棣奪取天下之後。成祖降榻,勞曰:“先生毋自苦,予欲法周公輔成王耳。”孝孺曰:“成王安在?”成祖曰:“彼自殘死。”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子?”成祖曰:“國賴長君。”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弟?”成祖曰:“此朕家事。”顧左右授筆劄,曰:“詔天下,非先生草不可。”孝孺投筆於地,且哭且罵曰:“死即死耳,詔不可草。”朱棣怒,命磔諸市。孝孺慨然就死,作絕命詞曰:“天降亂離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計兮謀國用猶。忠臣發憤兮血淚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鳴呼哀哉兮庶不我尤

而他這一死,受到牽連的人多達八百七十三人,也算是當時轟動一時的大案。

對於方孝孺的死,這後世對於他評價那是不一的,有些認為他是一種觀點是秉承前說,將方孝孺定位為忠節奇儒,而另一種新出的說法卻將其稱作愚忠的典型。建文帝即位後,著手削藩,方孝孺積極參與其事,削藩弱宗本是封建王朝加強中央集權的題中之意,此事上關皇位大統,下係黎庶福祉。而燕王朱棣以藩王身份篡逆大統,破壞的是立嗣以嫡以長的成憲,用今天的術語而言,就是破壞了憲法。

方孝孺在燕王攻破南京城後,以不奉詔而身死,其實這不是殉於一家一姓,也不是愚忠,方孝孺之死,乃是死於維護成憲,維護製度。身死於削藩,在曆史上,方孝孺不是第一個,其前有西漢文帝時的晁錯,在其同時有黃子澄、齊泰等人,方孝孺之所以更為出名,一是因為方孝孺案株連人數之),二是因為方孝孺文名之盛。至於方孝孺在削藩一事上的失誤,當然也是明顯的,此節已被明清史專家孟森先生論定為帝暗臣疏,在此也無妨提及,在此前,高巍已上言,削藩宜用賈誼分建諸侯之說和主父偃推恩之策,勿行晁錯削奪之謀,而方孝孺作為建文帝倚信的大臣,卻未能使建文帝聽服高巍的建言,而其後遂有燕王靖難之禍。、

可是王鈺並不知道這點,這心裏也琢磨原來這方孝孺那是被朱棣給處死了的,自己這怎麽又能幫她去平反?

不過,現在朱棣已經駕崩,而朱高熾已經繼位,而且朱高熾則已經大赦天下,正如方怡所說的那樣,她也就是這個時候才會給自己的爺爺平反。

王鈺這個有些頭疼了,當下這問道:“嶽父,你說要是我打算為這個方孝孺平反的話,有沒有這個可能?”|

平反?

歐陽慕名驚訝道,然後這搖搖頭,道:“嗯,這想必並不容易,畢竟當初他可是被先皇給定罪的,而且受到牽連的足足有八百多人,這平反的話那豈不是說先皇錯了,如此一來,這皇上願意嗎、”

這話一出,王鈺還真有些不好說了,為他平反,那就是說朱棣有錯,可是現在朱棣都已經死了,朱高熾當了皇上,要他為這方孝孺平反,說自己的老爹錯了,這估計多少有些不可能吧

想到這裏,王鈺這多少感覺有些這事情難做。

見王鈺如此,歐陽慕名這心裏多少也明白了,王鈺還真打算給這方孝孺平反,當下立即道:“鈺兒啊,這事情你可不能去攙和,這畢竟都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這方家的人也沒有剩下什麽人了,這平反還是不平反,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所以也沒有必要為了這個事情去得罪皇上”

歐陽慕名這也是關心王鈺,這有些事情也不是他可以過問了的,特別是方孝孺的案子,這案子去牽扯的人很多,即便是朱高熾,估計也不敢輕易的下結論吧

王鈺則笑了笑,道:“嶽父大人,你別擔心,我可沒有那個打算,我連這方孝孺是誰都不認識,何必平反,問問他那也是順便而已,這回來的路上聽人說過”

歐陽慕名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樣就最好”

從他那裏,王鈺也得到了足夠多的情報,同樣也有些吃驚,這古代誅九族還真不是蓋的,一下就牽連了八百多人,的確也讓人很震撼!

第二天,王鈺先去工地晃了晃,即便修建如此小的工地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下麵的人完全可以把這個做得很好,但是這也沒有辦法,工地小,可是分量中,劉本卿都會經常過來看看,更不用說自己的了

抵達這裏的時候,卻發現朱瞻基居然比自己早到,當下連忙迎了上去,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朱瞻基見此,微微一笑,道:“王大人不比多禮,嗯,這工地進展挺快的”

王鈺立即道:“臣力爭在最短的時間修建出來,預計這一個半月之後能投入使用。”

一個半月,其實這算是一個保守估計的時間,畢竟這一層的內裝之類的必須等人拆除下麵的模板之後才能進行。

朱瞻基點點頭,道:“很好,父皇對於這弘文館是非常在意的,而且又是交給了你來完成這事情,當然得越快越好”

“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竭盡所能修好弘文館”

王鈺一本正經的說道

朱瞻基頷首示意,頓了頓,這才道:“我聽說昨晚你這回去之後,有人攔住你車子含冤?”

王鈺一聽,沒有想到朱瞻基居然都知道了這個事情,這要是隱瞞的話好像沒有任何的必要,當下便道:“是,昨晚微臣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女子含冤,由於這事發京城繁華的路段,所以為了不引起太大的**,所以臣便也暫時把那個女子安頓下來”

王鈺這做法也對,當時那個情景也隻有如此,這絲毫不理她直接就走了,說不定那會造成更大的混亂

朱瞻基也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奇道:“居然是個女子?”

朱瞻基都知道有人含冤,難道還不知道是個女子?這擺明就是裝的,當下這也權當不知道,便道:“是,此女子名字叫方怡”

“方怡?”

朱瞻基低吟了一下,這才問道:“那麽她為何含冤?難道說這京城,天子腳下居然還有人做哪些欺男霸女的事情?還是有地方的一些官員誤判錯判?”

王鈺搖頭道:“不是,她是什麽地方的人這一點本官暫時沒有詢問,至於她含冤的內容,其實是想乘著現在皇上下令大赦天下的時候,替她的爺爺平反昭雪”

朱瞻基一驚,奇道:“她爺爺,不知道她爺爺是何人?”

“文帝時候的方孝孺”

王鈺幹脆就說出了這個名字,等著看朱瞻基的反應。

“方孝孺?”

朱瞻基有些吃驚道。

“太子殿下知道此人?”

王鈺立即追問道

朱瞻基點點頭,道:“發生這事情的時候本宮喪幼,不過後來倒也聽說了一些,當初皇爺爺打到京城的時候,讓此人寫詔書,此人不從,最後被處斬,當時牽扯的人好像非常的多,不過現在想來,皇爺爺的做法是在有些過激,方孝孺也就是一個讀書人,這讀書人的腦子那都是一根筋,這也犯不著和他計較什麽,不過方孝孺的氣節倒也可嘉牽扯了八百多人,這也是實在太多了。”

如果站在朱棣的角度而言,這方孝孺和敵人沒有什麽兩樣,朱瞻基卻有如此的感歎,這讓王鈺吃驚的同時也發現了一點可以利用的東西,對於朱棣的做法其實並不讚成,這心裏突然有了注意,這直接和朱高熾說或許有些困難,那不如來個曲線救國,便道:“打個比方,要是太子殿下身處當時的話,殿下會怎麽做?”

“本宮?”

朱瞻基奇怪道,不知道王鈺如何這樣問,但是還是沉吟了一下,這才笑道:“對於這些讀書人,孔孟之道,氣節的東西他們可在意,你讓他們死,那他們還大義凜然,我就偏不要你死本宮那先把那方孝孺打上十幾板子,然後讓他繼續給本宮留在朝廷當官,他要是不願意,那就給留在京城老老實實的呆著,過個十幾二十年,本宮再去問他:現在你覺得由我掌天下比起那個文帝掌天下如何?”

這朱瞻基的確和朱棣有些相似,朱棣對待王忠也是如此,我就把你留在身邊,我要讓你看看我這天下即便是奪來的,同樣可以讓這天下是一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

可惜朱棣這想法僅用在了一個太監身上,卻沒有用在了方孝孺之類身上。

王鈺心一動,這才小心的詢問道:“太子殿下,有句話臣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別磨磨蹭蹭的”

朱瞻基非常豪爽道

王鈺便道:“其實臣以為,這事情都已經過了二十多年,而且當初方孝孺等人其實並沒有犯什麽大錯,不過是不願意寫詔書,那也是因為他對文帝的忠誠,即便這忠誠的對象是敵人,這氣節卻也可嘉,至少臣認為比起那些牆頭草可敬一些,而這朝廷,其實也需要如他一樣的忠臣才是,現在皇上登基,百廢待興,同時也大赦天下,既然可以赦免其他一些文帝時候的大臣的罪過,那自然也可以赦免方孝孺的罪,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也就為方孝孺昭雪。我聽說這天下不是讀書人都以方孝孺為楷模,皇上要是趁著這個機會為他昭雪的話,勢必可以大得天下學子之心?”

“為方孝孺昭雪?”

朱瞻基奇怪道,想了下,這才笑道:“原來你說了那麽多,這才是你的本意吧?”

這心思被看穿了,王鈺也沒有覺得沒有什麽不好意思,自己本來就是這個打算,道:“請恕微臣唐突,昨晚方怡找到我,其實當時我也沒有打算昭什麽雪,臣不過是工部的小吏,又不是刑部的,同樣也不是大理寺,不過這回去請教了一下嶽父,得知了方孝孺此案,其實當時也挺吃驚,八百多人的牽連,估計那也是絕無僅有。現在皇上登基,那就要出新辟舊,一些當初不對或者過激的東西,要是能從新審視的話並不是什麽壞事,這話說得好,亡羊補牢,未為晚也。即便過了二十多年,方孝孺的案子其實很多人都還記得,同樣,也給一些讀書人的頭上帶上的緊箍咒,有些人更是以他為楷模。要是這個時候朝廷為他昭雪,可以給天下讀書人的感覺就是這皇上敢於認錯,即便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也不會就此掩埋,其實有時候這敢於認錯的態度更加可以收獲民心另外一點,方孝孺的氣節可嘉,為他昭雪,如此氣節要是深入民心,其實可以讓朝廷更加的穩固,畢竟現在是皇上的天下,百姓是皇上的子民,而不是文帝的。這百姓可是朝廷的根基所在”

王鈺這話的意思其實非常的明了,現在這天下是你老爹的天下,要是這天下人都如方孝孺一樣忠誠你老爹,那麽即便有著朱高煦和朱高燧在旁邊虎視眈眈,那也不必擔心,這百姓是基礎,基礎牢固了,還怕誰去搖?當然,說得更加直白的一點的話,這江山將來那可就是你朱瞻基的江山,難道不希望自己的江山牢固?沒有人能將他撼動?

朱瞻基的心裏在盤算這事情,至少得估計一下這事情多少對自己有利

王鈺心裏則在等著,從一個商人的腳步而言,要讓別人去做一件事情,最簡單,同時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看他有沒有什麽利益可圖的

有了利益,才能有追求,也才能讓有人有動力

王鈺現在就在等著這朱瞻基的答話,或許讓他自己想想這事情對於自己是否有利益

沉吟了一下,朱瞻基這才問道:“昨天你遇到的那個女子現在在什麽地方,嗯,叫什麽來著,方怡是吧?”

“對”

王鈺連忙點頭,道:“她現在被我安置在了一個客棧裏麵,因為她孤身一人來到京城,現在也是身無分文,臣也擔心她這東走西走的遇到什麽不測,所以便暫時安頓下來”

朱瞻基笑道:“嗯,這做得好,你王大人也不缺這幾個銀子,走,先帶我去看看這女子”

這也就代表這事情多少有些眉目了,王鈺自然也不會拒絕,當下帶著朱瞻基便來到了昨天那個客棧,現在的王鈺那也是一身官服,這一來那掌櫃的連忙就迎了上來

王鈺揮揮手讓他離開,自己帶著朱瞻基上了二樓

來到門口前,輕輕的敲敲門之後,很快這門便也打開,方怡出現在門,看到王鈺和另外一個年輕的公子在門口,這連忙道:“王大人”

安頓下來的方怡今天也略微打扮了一下,這一細看姿色倒也不差,即便家道中落,不過這骨子裏麵卻依舊透出了一種書香門第的氣質,往那裏一站,雖說這臉上帶著一絲羞澀,但卻也也是亭亭玉立。

王鈺昨晚也沒有看清楚,在加上昨晚這方怡一身的風塵仆仆的樣子,現在這一看,居然是美女,這實在沒有想到

在微微一扭頭,卻發現朱瞻基居然直愣愣的看著別人

而方怡被如此注視,俏臉飛起了紅暈。

“咳咳……”

王鈺這輕輕的咳嗽了一下,這才道:“這位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方怡一聽,這連忙跪了下來,有些誠惶誠恐道:“草民方怡參見太子殿下”

朱瞻基這也才回過神來,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失神,臉上也顯得有些不自在,更何況這王鈺還在旁邊,當下這就要彎腰去扶起方怡,可是感覺又好像不對,這又立即站直了身子,道:“起來吧”

“謝太子殿下”

方怡連忙道,這才站了起來,頓時這感覺有些手足無措,她可沒有想到這太子居然來了

朱瞻基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居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王鈺這下還真奇怪了,這太子已經娶了老婆,這妃子多多少少也有幾個了,怎麽看到這方怡就沒有了分寸?難道這方怡有什麽不同之處?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便道:“太子殿下在得知你爺爺的事情之後,所以決定親自來一趟,你要是有什麽冤屈的話直接可以給殿下直說便是切不可隱瞞,也不能說謊”

方怡道:“王大人,草民不敢有絲毫的謊言”

王鈺這才點點頭,道:“殿下裏麵請”

朱瞻基也就走了進去,坐在了椅子上,王鈺則在旁邊站著,對麵則是方怡

輕輕嗓子,掩飾一下剛才自己的失態,朱瞻基這才問道:“你是叫方怡吧,你爺爺是方孝孺?”

“是”

方怡低聲道,這第一次麵對太子,她顯然有些緊張,所以這一直也就低著頭,絲毫不敢看朱瞻基和王鈺。

朱瞻基微微頷首,問道:“那麽你今年多大了?”

方怡可沒有想到太子居然問自己的年紀的,但還是回答道:“草民今年十八”

“十八?”

朱瞻基這一皺眉頭,道:“據我所知,方孝孺一案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出生,為何現在你來翻案?這其中有什麽隱情你也不可隱瞞,說給本宮聽聽”

的確,現在這方怡十八,也就是說在方孝孺在死的時候她並沒有出生。

方怡點頭道:“是,哪個時候我的確並未出生”

朱瞻基眉頭一皺,道:“既然你並未出生,那麽你又為何要替你爺爺平反?更何況哪個時候受到株連的人多達八百多人。”

朱瞻基的話也沒有錯,受到牽連的人算起來一共八百多人,這方家的直係更是有可能完全死了,如此一來你又有從何而來?

方怡麵帶猶豫之色,很顯然這心裏還是有所顧忌的。

王鈺見此嗎,便道:“你放心,現在皇上大赦天下,而且事情又經過了那麽多年,也不會在追究當年的事情,你盡管說便是”

得到了王鈺的鼓勵,方怡這才下定了決心,道:“的確,當初受到牽連的人是很多,可是並非所有方家的人都受到了株連,家父便是其中之一,當時他才十五歲,並沒有在京城,也因為如此的便也逃過了一劫,後來也和普通人一樣成親,直到一年前,父親病重,這才把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同時囑咐民女,一旦將來有機會,務必為方家人平反。現在皇上大赦天下在,得到消息,所以民女這才鬥膽上京,希望能為爺爺,或者說方家的人平反。畢竟現在他們中很多人都還背著罪人的名節”

方孝孺一案,受到牽連有八百多人,當時也轟動一時,這些人中有如方孝孺一樣被殺頭,同樣也有被發配邊疆,現在大赦之後才允許回來的人,不過估計也沒有人想過去為當初的事情平反。

朱瞻基點點頭,道:“倒沒有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如此曲折,當年一案,的確是皇爺爺在位期間一個很大的瑕疵,至於是對是錯,現在也不好妄自評論,不過在當初在處理方孝孺一案的確有些唐突,不過以我的立場而言,倒也能明白。哪時候皇爺爺初得天下,就希望一個穩字,要是方孝孺當初寫下那份詔書,也是因此。畢竟這文帝身邊的舊臣頗多,不負責甚多。而很多人以方孝孺馬首是瞻要是他不屈服,這些人又怎麽能屈服?”

這也就是所謂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文帝自殘在宮中,而以方孝孺等一批舊臣卻留了下來,對於朱棣大逆不道他們自然是恨之入骨,可是這些人也都是一些讀書人而已,除了口誅筆伐之外倒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而作為文帝的授業老師,方孝孺自然被這些人視為領頭人,以他馬首是瞻。

要是方孝孺屈服的話,就能最大可能的軟化這些人的反對情緒,雖說一刀把這些人給殺了是很輕鬆的事情,可是這影響確實很大,朱棣也不想在史書上留下如此不燦爛的一筆,畢竟這爭奪王位已經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不過在當時,幾兄弟中也隻有他最有實力,也多虧了當初他駐兵順天,為了應付蒙古人的入侵,他掌握了兵權,同時兵強馬壯。

為何偏偏選中了方孝孺寫詔書,其目的也是如此,可是方孝孺不從,這讓朱棣自然大為火光,所以最後痛下殺手,那也是一種殺一儆百的做法,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有句話說得好,防民之口勝於防川,他當時當然不可能如秦始皇一樣焚書坑儒,所以也隻有用這種方法來告訴那些讀書人,管好自己的嘴。

但是,到底是朱棣錯了,還是方孝孺錯了,卻難以評價,方孝孺不寫詔書,哪是因為對文帝的忠誠,最後慷慨赴義哪也是氣節,精神可嘉,但是就行動而言,卻受爭議,一人的氣節連累了八百多人,這做法是否欠妥則應該好生考慮。朱棣要方孝孺寫詔書,哪也是希望自己能名正言順的接過大明江山,北麵有蒙古人虎視眈眈,這國內的其他兄弟蠢蠢欲動,名正言順的登基稱帝,這才能執掌天下,如此一來,那些兄弟們才會有所收斂,然後朝廷可以用心去麵對北方的敵人,說到底,這天下爭來爭去,還是朱家的天下,要是因為爭奪而導致蒙古人入侵,這一點朱棣也不願意看到。

一人是氣節,是忠臣,一人是大局為重,天下為先,誰對誰錯,又如何去判斷?所以說朱瞻基對自己爺爺的評價也僅僅是過激,並非過錯。

對於朱瞻基的話,方怡並沒有反對,一方麵,對方是太子,自己不過是個平民而已,另外一方麵,這都過去了二十多年,無論當初的方孝孺,還是朱棣,都已經不再,也沒有必要爭論一個是非曲直,對也好,錯也罷,那都已經不重,現在自己想做的,其實也就是給自己爺爺平反而已,至少在史書裏麵,自己的爺爺,以及方家不再是反賊。

當下便道:“太子殿下,這孰對孰錯,其實都已經過去,民女這次前來,其實也並非要爭論一個對與錯,其實就想別讓方家人背負反賊之名而已”

朱瞻基的點點頭,道:“這話倒也是,不過這其中如何平反則還有待商榷”

總不可能說朱棣錯了,然後說方孝孺對了,那麽這江山傳到自己的父親手上那豈不是依舊不名正言順?還是搶來的?

方怡一聽,頓時著急了,好不容易見到了這太子,如此好的機會如何能錯過,當下道:“太子殿下……”

朱瞻基見此,這當下也坐不住,連忙站了起來,阻止道:“你別誤會,並非本宮不答應”

方怡感到了一絲不解,但是還是站了起來,抬頭看看朱瞻基,然後連忙避開。

王鈺見此,便道:“你誤會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殿下的意思是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方麵能為你爺爺平反,另外一方麵也不損先皇威嚴,如此話皇上才能答應,不然話這事情則非常的難辦,這樣,你也在這裏先等著,也讓太子殿下好好想想,切不可操之過急,二十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過在乎和多等一段時間吧”

“對對……本宮就是這個意思”

朱瞻基連忙道,王鈺給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台階。

方怡則謝道:“謝太子殿下謝王大人”

朱瞻基則擺擺手,又囑咐了一番之後,這才和王鈺離開了這裏,出了門之後,這扭頭看看背後這客棧,眉頭一皺,道:“這客棧是不是太破了一點?”

其實這客棧不錯,不過在他的太子眼睛裏麵則是在太差了一點。

王鈺見此,問道:“那麽殿下的意思是?”

“給她找個好點的住處,嗯,在安排一個丫鬟吧,孤身一人隻身來到京城,也並不容易,再說這事情其實都是上兩輩的事情,卻要她一個姑娘家來承擔,實在為難她了”

朱瞻基有些感歎的說道,這才扭頭。

他都開口了,王鈺自然沒有任何的意見,當下也就答應,這也是個小事情,花不了什麽功夫就可以完成的。

不過這太子殿下對於這方怡怎麽都覺得有種其他的情緒在裏麵,好像這一見鍾情的事情經常發生一樣,想前段時間還在為這波斯公主的事情黯然神傷,現在又看上了方怡,自古帝王多薄情,哎,或許就是這個道理。

護送朱瞻基回了皇宮,王鈺這又折了回來,然後讓馬車在下麵等著,自己則上了樓,方怡見他去而複返,還是有些奇怪,王鈺則讓她收拾行李

她有些不解,問道:“王大人,這是為何?”

王鈺則道:“太子殿下說你遠道而來,一個人也辛苦,這客棧的條件不行,所以讓本官安排一個好的住處”

方怡聞言一驚,連忙道:“王大人,這裏其實已經很好了”

王鈺則笑道:“太子殿下的心意,你哪也得領啊,更何況現在涉及到你爺爺平反的事情,也就順著他的意思吧,好了,跟我走吧”

王鈺如此的說,方怡心裏雖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也不高違背意思,畢竟這老外一方麵也是這太子的意思,想一個太子對自己一個民女如此的,這讓她還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王鈺帶著方怡出了客棧,不過並沒有找客棧,而是找了一個別院

看到這個雖說不大,但是環境非常清幽,而且還有下人的院子,方怡實在有些嚇了一跳,連忙道:“大人,這……”

王鈺讓人把她的行禮送了進去,這才道:“你也就先住在這裏,這些人都是我安排的,所以你也不必擔心,也就好好的住在這裏就可以了”

方怡連忙搖頭,道:“大人,這怎麽可以,小女子怎麽能禁受得起你如此的禮遇”

王鈺搖頭道:“這算不上什麽,你也就在這裏好好的帶著,而且太子殿下也說了,要我好好的安置你,所以你也別想那麽多,就在這裏好好的住著,這要是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你盡管說就是了”

方怡看看眼前的這個地方,這還是有些不習慣,自己其實也就是一個背負著罪名的人,怎麽能受得起如此的禮遇

所以這心裏突然感到非常的不安

而對於王鈺而言,其實這並沒有什麽,現在是這太子殿下對於這方怡多少有些心思,自己這算是按照這朱瞻基的心思來的

對於此,雖說這心裏王鈺歎息了一下,不過要真的為方孝孺平反,其實還是得靠這太子朱瞻基才行

安排了一下之後,王鈺便也打算走,不過這走到門口,心裏猶豫了一下,這還是停了下來,道:“對了,這有事情想必我應該給你說說”

方怡現在對於王鈺的感激之情那自然不可言喻,當下道::“大人還請直說”

王鈺沉吟了一下,這才道:“是不是為了你爺爺的事情,無論你做什麽你都願意?”

方怡仿佛絲毫都沒有考慮一樣,狠狠的點點頭,道:“對,隻要我能做到的,無論什麽事情我都願意”

王鈺這才微微點點頭,朝外麵走去,這個時候突然有些恨自己,這當管了商人,這什麽都按從商人的角度來考慮,這個時候自己這心裏居然突然想到了使用美人計,這方怡要是什麽都願意的話,雖不說主動去貼近朱瞻基,但是這朱瞻基要是有什麽要求的話別拒絕,這事情或許也就好多了,朱瞻基在朱高熾麵前可不是當初朱高熾在朱棣麵前那樣,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朱高熾那可是非常的喜歡,也因為如此,其他人說千句萬句,這指不定還沒有朱瞻基一句可靠,要是有朱瞻基幫忙,在朱高熾麵前說說好話之類的,事情那可就簡單多了

不過在一想,其實這事情給自己沒有多大的好處,這方孝孺平反了和自己又沒有關係,而自己這樣做,怎麽感覺好像就如一個皮條客一樣

狠狠的搖搖頭,把自己腦海裏麵那種讓人非常不爽的感覺拋之腦後,王鈺這才上車朝自己的家裏走去,這回去還得讓紀小碧給方怡鬆一些衣服來,人靠衣裝,方怡這穿著實在太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