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帝星隕落1

王鈺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立著,等著朱棣看

朱棣則也拿著王鈺這厚厚的一本作戰計劃,這仔細的看了起來,不過這越看著眉頭就越皺,道:“這就是你的計劃?”

算起來,朱棣那也算是一個出色的行軍打仗的人物,這打仗的經驗那還是比較豐富的,所以這也非常輕易的就看到王鈺這計劃裏麵存在的漏洞

即便沒有打過仗,也知道一些這打仗相關的東西,自己的計劃裏麵自然是漏洞百出,這一點王鈺自己心裏非常的清楚。

現在朱棣問起的時候,這當然就是連忙點頭,道:“皇上,你覺得怎麽樣?”

朱棣這搖搖頭,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道:“你自己覺得怎麽樣?”

王鈺這也不客氣,道:“皇上,微臣以為,按照我的計劃一定可以把蒙古人打得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

朱棣微微一笑,用手指頭輕輕的敲了敲,這才道:“要是按照你的計劃的話,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蒙古人,而是我們”

“皇上,不會這樣吧?”

王鈺假裝驚訝道

朱棣卻非常認真的點點頭,道:“但是這事實上就是這樣,要是真的按照你的計劃行動了,最後即便你沒有死,那都要砍你了你腦袋,你這可是活生生的把朝廷的軍隊往火坑裏麵推”

說完,好像擔心王鈺自己不相信自己一樣,道:“你看,按照你說的,我們現在大軍分為三個部分,然後三個方麵齊頭並進,然後對敵人形成包圍之勢,如此一來,就可以把敵人趕到包圍圈裏麵,從某一方麵來說,這方法是行,但是卻也有非常致命的一點,一旦如此,我們的兵力也就完全的分散,在數量上的優勢就完全不存在,同時由於三部分相隔太遠,即便遇到了敵人,另外一部分也沒有辦法去馳援,而且蒙古人騎兵居多,來得快,撤得越快等我們抵達,他們早就撤走,如此隻能讓我們疲於奔命”

說了這麽多話,朱棣也感到有些口渴,拿起了杯子淺淺的了喝了一口之後,這才接著道:“另外,三支部隊分開,這糧草的補給同樣要分開,由於糧草的運輸線路過長,帶來的後果就是我們必須用更多的兵力來保護這些糧草,而且敵人完全可以繞道我們的背後去襲擊我們糧草隊伍,要是斷了補給的話,整個隊伍那便會被陷在那裏絲毫不能動彈,而且那個時候無論進退都已經晚了,如此的話你明白了沒有?”

王鈺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腦袋,道:“微臣果然愚笨,原本我看皇上為了這事情龍顏不展,所以微臣這就想能不能為皇上分擔一下煩惱,可是沒有想到自己果然不是這塊料,趙括好歹也能紙上談兵,微臣

連這紙上談兵都不會”

朱棣卻並沒有太在意,合上了王鈺遞上來的作戰計劃書,道:“不過你的想法也並非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你指定出來這一點,當然這也知道這敵人並沒有打算和我們直接對抗,而是到處的躲藏,避開我們的大軍,讓我們的大軍疲於奔命”

“對,對”

王鈺連忙道,“這草原那就好比一個大魚塘,他們就是魚塘裏麵的泥鰍,這滑不溜丟的,我們這怎麽追那也追不上,所以這才想到用這個辦法,把他們給包圍起來”

朱棣笑了笑,道:“他們可不僅僅是泥鰍,那還是狼,泥鰍隻知道東躲西藏的,但是這狼可就不一樣,他們會咬人的,我們大軍一來,他們便也躲了,而一旦我們分散,或者露出了弱點,他們就會想辦法咬上我們一口所以這一定不能大意,而且隨著這軍隊越深入,這補給越困難,也更薄弱,這阿魯台可不是傻蛋,他可等著機會的”

阿魯台,也算是自己的一個老對手了,算起來大家對於彼此那都同樣非常的熟悉,明朝的軍隊一來,阿魯台自己便帶著人躲得遠遠的,而一旦明朝軍隊露出了弱點,他可會毫不猶豫的出兵的,而對於明朝的軍隊而言,對抗他們機動性很強的騎兵最好的辦法還是騎兵,而一旦分散,騎兵自然也就分散,如此一來兵力上雖說占據了優勢,但是在騎兵上卻成了劣勢,一旦騎兵被擊潰,步兵很容易就被擊潰。最後淪為被屠殺的命運,所謂兵敗如山倒,如此一來的話這一支部隊很容易就被擊潰,等其他兩隊匯合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對於軍隊而言,吃了敗仗那可是會讓士氣大跌的

對於這一點,朱棣自然非常的清楚

朱棣分析得如此的頭頭是道,這在王鈺的耳朵裏麵聽來,他說得越詳細,對於自己卻是越有利的

當下王鈺道:“皇上果然是能人,微臣可就不一樣了,這造房子倒知道怎麽做,可是這打仗還真不知道了,原本以為自己想破了頭的東西,卻沒有想到居然是漏洞百出原本還說要是這作戰方法對了,說不定還能立個大功之類的,以後這史官說不定還可以給微臣記上一筆”

頓了頓之後,王鈺這才接著問道:“皇上,要是這種情況,應該如何最好?”

朱棣沉吟了一下,這才道:“現在敵人躲得無影無蹤,所以那是非常的不利的,畢竟越深入,對於這補給越不利,而是時間過長,沒有找到敵人,軍心也會渙散,如此下去……”

說到這裏,朱棣突然停了下來

王鈺一愣,這一看,朱棣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臉上的表情變化了好幾次,這才微微的一歎氣,合上了王鈺的作戰計劃書,這才道:“來人,傳旨大軍明日開拔,班師回朝”

這話一出,王鈺的心裏一喜,沒有想到自己這招還真的慣用了

倒是這王忠不由的吃了一驚,這沒有想到王鈺還真的說服了皇上班師回朝,當下這也沒有猶豫,立即讓人出傳旨

說完之後,朱棣好像放下了心頭的大擔子一樣,伸手點點王鈺,道:“好你一個王鈺,朕說怎麽你突然來了興趣,一個文官居然學別人武將一樣開始對這行軍打仗敢興趣了,原來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真正的目的就是勸朕班師回朝吧”

王鈺這連忙朝地上一跪,磕頭道:“請皇上恕罪”

不過他都已經決定班師回朝了,那麽應該不會追究自己了吧

朱棣則搖搖頭,道:“起來吧,你的心思朕也知道,倒是朕,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執著那些虛名,罷了,罷了,這阿魯台擺明就是躲著我朝的大軍,即使在追下去也無結果,現在軍心渙散,糧草補給也出現困難,在追下去,這也討不到什麽好處,班師回朝已經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朱棣這有時候還是比較開明的,這一點王鈺倒也相信,雖說這後世對於他的評價不一,其實那些人的評價即便放在這個時候其實也可以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人無完人,帝王其實也是一樣。不過朱棣的這一生那也是非常的燦爛,這也注定了他成為曆史上比較有名的幾個帝王

王鈺這才連忙站了起來

朱棣這個時候則背著走,走出了帳篷,外麵,朱棣的聖旨已經開始傳向了整個軍營的各個角落,而所到之處,這卻都能聽到一些歡呼聲

沒有人願意打仗,誰也都怕自己的小命丟在這戰場上,所以這些士兵在聽到消息之後歡呼出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朱棣蒼老的臉色上麵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和平時一樣,顯得肅穆和威嚴,草原上的風吹著他的龍袍嘩啦啦作響

王忠和王鈺都站在他的背後,這個時候誰都也沒有出聲

“朕好像聽到了有人在歡呼的聲音”

朱棣突然說道

其實背後的兩人都聽到了,兩人相互看了看,但是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敢多嘴

於是兩人都非常默契的閉上了自己嘴,誰這也沒有答話

朱棣這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這才道:“其實這的確有人在歡呼是吧,朕聽見了,為何你們不敢回答,怕朕生氣?其實朕怎麽會不明白?”

其實朱棣的心裏自己還是非常的明白了,這誰都不願意打仗,誰也都不願意在外麵呆太久而掛念自己的家人,當然,誰也都不願意戰死沙場

一瞬間,朱棣仿佛蒼老了很多

“皇上,外麵風大,還是先進去吧”

王忠連忙說道,現在朱棣的身體本來就不怎麽好,要是接著在外麵呆下去,這多少對身體有些不好,無疑是雪上加霜

朱棣卻搖搖頭,這背著手朝兵營的方向走去,王鈺和王忠兩人連忙跟了上去

接到聖旨的士兵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在整理行裝,然後準備明天的開拔,那種由於長期找不到敵人,最軍心換撒的氣氛仿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則是一片歡騰的景象,對於這些年輕的士兵而言,班師回朝無疑也就證明了一件事情,自己這又撿了一條小命

朱棣這慢慢的走著,默默的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王鈺和王忠兩人走在這後麵,這心裏卻並沒有如那些士兵一樣興高采烈的,反而多少有些擔心朱棣

現在朱棣的身體那是日況愈下,原本找到阿魯台的軍隊,把他們消滅是支持朱棣的一個非常的強大的目標,而現在,這個目標則因為班師回朝而消失得無影無蹤,支持朱棣的最後一點信念也同樣失去,如此一來的話,隨著這意誌的崩潰,身體也會接著崩潰。

正如一個人一樣了,沒有了追求,便也就沒有了任何的動力

走了一段不少的路之後,朱棣這才回到了自己的營帳,進去休息,王鈺這個時候自然也就告退

坦白的說,現在這心裏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王忠讓自己勸說朱棣班師回朝,或許這一點自己做到了,朱棣已經下旨班師回朝,但是另外一方麵,自己則好像把朱棣往著死亡線上又推了一步

自己這是做對了,還是錯了,這個自己現在都說不清楚

在朱棣的營帳門口徘徊了一下,王鈺這並沒有急著立即離開,剛才這禦醫也進去了,這還想打聽一下關於朱棣身體的事情

等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之後,這王忠陪著禦醫這走了出來,王鈺連忙迎了上去,問道:“王公公,皇上他?”

王忠揮揮手,讓禦醫離開,這才道:“皇上剛剛吃了藥,現在已經休息了”

“那他的身體?”

王鈺再次問道

王忠微微歎了一口氣,這才道:“唯今之計就是趕快回朝,皇上的身體已經有些不行了”

說知道朱棣身體狀況的,其實也隻有有限的幾個人,那就是王忠和禦醫,而這禦醫則是同一個人,特別這種情況,他都是被嚴格的監視起來的,不能有絲毫的消息泄露,一旦泄露出去,這事情那可危險得很

王鈺的心沉了下來,朱棣或許真的就如曆史上一樣,真的熬不到回到京城的日子當下連忙問道:“王公公,我們這班師回朝是否要經過榆木川?”

王忠點頭道:“的確要,而且按照現在的行程,這大概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

一個多月?

王鈺心裏計算了一下日子,現在是六月,一個多月之後便是七月,而曆史上,朱棣病逝榆木川的地方正是七月十七

王忠看王鈺這一臉的愁色,問道:“王大人,難道有什麽不妥之處?”

自己總不能給王忠說朱棣在一個對月之後病逝榆木川吧,便也搖頭,道:“沒有,就是擔心皇上的身體而已,要是抵達了榆木川,或許能安頓一下好好的醫治,這車馬勞頓,對皇上的身體百害而無一益”

頓了頓之後,王鈺這才又道:“其實,王公公,是不是因為下官勸說了皇上,他決定了班師回朝,如此一來的話,他的身體才會日益惡化?”

王忠則搖頭道:“王大人,你可想多了,其實這並非怪你,班師回朝,對於現在大軍而言那是最好的去處,不然的話最後的結果這隻有一條, 那就是嘩變,最後隻能造成更大的混亂,而且你這辦法實在不錯,那些大人一個個都是費盡了口舌,皇上那可沒有絲毫改口的意思,倒是你這一個計劃,卻讓皇上自己有了班師回朝的念頭,看來這人還是請對了”

對於王忠對自己的誇獎,王鈺這心裏可沒有絲毫的感到高興,而是搖搖頭,道:“王公公,你過獎了,這事情也是我這當臣子應該做的,現在班師回朝的話或許也是最好的選擇那麽我也就告辭了“

說罷,王鈺則轉過身離開,這心裏則顯得有些異常的沉重

自己好像就如一個儈子手一樣,親自的把朱棣最後的一絲生命支柱給破壞了,或許朱棣要是堅持的話,還能活得更長一些

不過這想了想,卻又不得不啞然失笑,自己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原本應該開清楚了這生死,卻沒有想到最後自己還是沒有看開,而且朱棣病逝榆木川那是曆史上的事情,自己不過是混在了曆史中的一粒沙塵而已,又怎麽能搬得動曆史的齒輪

自己不過是見證了這個曆史的發展而已

這榆木川,這個地方或許也因為朱棣而出名

榆木川,河流稱謂,源於庫裏爾山,西流,穿越呼倫貝爾大草原腰部。在呼倫湖北匯河(口與額爾古納河相連接。榆木川,是海拉爾河

榆木川,別稱:海拉爾。榆木川流域,是鄂溫克族先民的烏古部的遊牧地區,所以榆木川非蒙古語,是鄂溫克語,或古突厥語地名(更早的突厥汗國控製該地,因為榆木川附近的呼倫湖、貝爾湖等諸多地名,屬突厥語遺留)。榆河,附近有榆嶺(海拉爾東山)。(海勒、曷剌)-《遼史》曰:“追至柴河,剌葛奔潰,遺其所奪神帳於路。師次劄堵河(劄堵河即烏奴爾河),大雨暴漲。五月癸醜,遣北宰相迪輦率驍騎先渡。甲寅,奏擒剌葛、涅裏袞阿缽於榆河,前北宰相蕭實魯、寅底石自剄不殊。六月辛巳,至榆嶺,以轄懶縣人掃古非法殘民,磔之。”(轄懶縣,《遼史?營衛誌》寫轄懶石烈;913年四月,耶律阿保機溯楚裏河綽爾河北追叛弟剌葛)。

第二天,軍隊開始了班師回朝,那種因為很久沒有打仗,整個軍隊就如已經生鏽的齒輪一樣,顯得有些老態龍鍾,而現在,因為朱棣的一個聖旨,士氣則再次高漲起來,就如好像給生鏽的齒輪注入了機油一樣

開始,作為明朝戰爭機器的心髒的朱棣,身體卻日夜惡化起來,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很多一樣而且這起床現在也得要王忠扶著才能起來,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在外麵走動,而是呆在自己的車內,至於那些大臣,要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那是不能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