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盧……盧愛卿。”朱由校坐在椅子上有點飄,麵對盧象升差點把後世的那種輕浮給帶了過來。

“陛下。”盧象升站定在朱由校麵前半鞠著身子顯得很恭敬。

“你看著到了年關了,百姓是不是有些太平靜了?”朱由校從椅子上起身然後衝承天門下看著宮外的的景色問道。

“微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盧象升心意一動連忙請罪,他還以為陛下是覺得他上任之後未能造福百姓所以在責怪他。

“無事無事,你才上任幾天知道個什麽,恐怕連公務還沒有完全理清楚呢。”朱由校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是為了責怪他。

“陛下明鑒。”盧象升還能說什麽呢,你是陛下你說了算唄。

“盧愛卿一人掌管這偌大的京城是否是有些乏力?”朱由校突然的問了這麽一個奇怪的問題。

“陛下微臣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盧象升聽到陛下這麽說,頓時一個鞠身到底,語氣堅定,表明自己雖然是很疲憊,但是卻有著一顆堅持到底的心。

一般每一個當官的都是這麽說,朱由校敢保證,他去問京城所有的官員得到的都是這麽一個公式化的回答,也不是說這種回答不好,而是根本就沒有什麽意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九成九的官員都是說說罷了,難不成你還真的讓他們累死給你看啊。

朱由校拍了拍城垛青磚,很結實用力拍上去紋絲不動的。

“可知朕今日把你找來是為何事?”朱由校回過頭來看著盧象升笑道。

“還請陛下示下。”盧象升抬起頭看著朱由校的那帶著笑意的眼神,心裏頓時泛起了疑問,究竟有何事情讓陛下這麽看重他。

周圍空無一人,侍衛太監也被屏退左右,而且這個距離恐怕突然冒出一個刺客侍衛都來不及救駕了,這很明顯陛下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對自己說啊。

“朕欲將在河南設立一個改革吏治的試點,朕想讓你去執政河南你意下如何?”朱由校問道。

“改革?吏治?改革吏治!”盧象升覺得自己的心頭就好像晴空萬裏來了一場大霹靂似的那麽的震撼。

改革事情很大,吏治這個東西動一動後果更大,如果把這個兩個東西加在一起那麽可就要嚇死人了,改革吏治!這得搞出多大的陣仗啊。

盧象升怔在原地,他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該怎麽說,自古以來每次改革伴隨著的都是腥風血雨,之前的一條鞭法便弄的多少官員家破人。

如今陛下一開口便是要改革吏治,而且直接上手的便是一個省,可想而知裏麵的阻力會有多大。

更是沒想到陛下會讓他來負責改革吏治,這簡直就是……就是……盧象升一時間甚至都找不出來詞形容直接此刻的心情了。

反正就是好複雜好複雜的那種。

“怎麽你不願意?”朱由校看著全身僵直的盧象升語氣平淡的問道。

其實盧象升這個表現也沒有出乎朱由校的意料之外,改革吏治這麽大事情突然被拋出來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就跟你一直看某位萌妹子的美顏濾鏡視頻,然後突然一天他出現在了你麵前一樣。

“愛卿若是不願,今兒的談話就當是這北風一樣吹去了便是。”朱由校也不逼他,隻是微笑的看著。

“隻是今日的談話若是傳入了第三隻耳朵,那朕可是要將你全家問罪的。”下一句朱由校不忘警告他一番,畢竟改革吏治這個東西威力太大,就是他也得做好十足的準備,等到一切準備完成之後才能著手落實。

那他為什麽要現在和盧象升談談呢,因為吏治如何改革朱由校有一套想法,陛下提前和盧象升開始溝通,把自己的思想灌輸給他,不然執行者都出問題了,這個吏治還改個鬼鬼啊。

若是盧象升答應了,今日起朱由校就要開始對他進行洗腦攻勢。

“這個……”盧象升低著頭也不知道心裏該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從何想起。

想起張居正……盧象升覺得如果自己失敗可能……不!一定是比他還要慘上無數倍。

看著盧象升在猶豫不決,朱由校覺得自己身為領導,麵對這種拿不定主意的屬下需要予以鼓勵才是。

“北國風光,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朱由校用力的拍了拍盧象升的肩膀,並且使勁的往下壓了壓。

“愛卿,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啊!”

“好好的想想,想想你這輩子是一事無成,在史書上不費絲毫點墨,還是與朕一起創出個朗朗乾坤。”

朱由校邊說著邊用力,在身體上施壓壓力傳入內心。

盧象升低著頭,心理壓力突然大增,陛下做了一手詩詞,而且這首詩詞如此的大氣蓬勃,在陛下的心裏秦皇漢武不過如此,就是那位開創的大元的成吉思汗也就是一個彎弓射雕之輩。

可想而知陛下的心是多麽的廣闊。

在盧象升想來,這種詩詞唯有心懷大誌向,心比天高的千古帝王才能寫出來吧。

青史留名還是史書上僅僅記錄一個名字?

這個隻要是個人都會選擇,誰不想後日一看這段曆史便能在一口道出他盧象升。

就好比提起秦孝公何人不知商君之威名。

春秋何人不知管仲先賢大名。

這些都是變法開創新局麵的聖賢。

現在有大誌向大抱負的陛下挑中了自己,真可謂為是他三生有幸才是。

那他為什麽猶豫呢,不是怕失敗而牽連自己,他是怕自己才疏學淺牽連了陛下啊。

從那一首詩詞中便能聽出陛下乃是千年一出的聖君,若是為自己一個臣子而耽誤了,史書上天啟朝第一奸臣的名號恐怕就得落在自己頭上了。

這個擔子太大,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覺得自己的肩膀根本承受不起的地步。

盧象升的心裏越來越惶恐,他不知道該不該應諾下這件事情。

此時他甚至開始佩服起了張首輔,當年他是頂著什麽的樣的壓力才去做這改革之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