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那剩下兩隊呢,要是在咱們打那一隊的時候衝上來了呢?“

“不是還有小二十受傷沒法騎馬的嗎?躲在圍牆後麵放箭和火器總可以吧,外麵還有鹿角,他們又不知道裏麵有多少人馬,一時半會也進不來!“說到這裏,阿桂笑了笑:”實在不行,就讓把牆邊的柴火澆上油,還有包裹行李啥的,一股腦兒燒了,頂上一會兒就行!“

“行李包裹?要是燒了大夥兒吃啥?“

“打贏了,韃子的東西都是大夥的,打輸了!“說到這裏,阿桂冷笑了一聲:”大夥也用不著啥包裹行李了!“

也許是恐懼,也有可能是對上司服從的慣性,明軍的士兵按照阿桂的要求將一切易燃的東西都搬到了兩側的牆邊,又把受傷無法騎馬的士兵留在了石牆後,剩餘的四十多名騎兵出了圍牆,隱蔽在缺口附近的一片樹叢中,等待著女真兵的到來。

相比起第一次進攻,伊爾登所帶領的那一隊女真兵走的很快,這主要是他催促的結果,麵對伊爾登那張鍋底般的黑臉,沒有誰冒著當出頭鳥的危險敢於出言勸諫。當他抵達圍牆外的一段緩坡前,正準備下令士兵們稍微停頓會緩口氣,側麵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殺奴呀!“阿桂用槍杆拍了拍坐騎的後股,在他的身後,明軍騎兵已經列成了兩列,之間間隔了大約三四十米輪流衝擊,雖然隻有四十多騎,粗粗看上去也氣勢非凡。遭到意料之外的進攻,後金軍有些慌亂,不過伊爾登還是用刀背和拳腳讓手下盡可能快的朝敵人的放下排開了陣型。

“弓箭手放箭,長槍手上前,刀牌手在後,槍手把蠻子的騎兵逼停下來,刀牌手就上去砍人頭!“伊爾登大聲叫喊著,他站在第一排大聲叫喊著。他的幾個戈什哈竭力擋在家主的前麵,以免他受到傷害。

慌亂間女真的弓箭手基本都射高了,絕大部分箭矢都從騎兵們的頭上飛過去了。阿桂狠狠的將手裏的短矛向不遠處的那個女真弓箭手投去,他欣慰的看到投矛貫穿了對方的胸膛將其釘在地上。隨即阿桂勒轉馬頭,斜刺裏掠過女真陣型的右側,他後麵的明軍騎兵也效仿他的行動,向敵人投矛或者射箭,然後側轉馬頭掠過。

“混蛋!”對於敵人騎兵的戰術。伊爾登可謂是熟極而流,但也無可奈何。這是古代騎兵對付步兵極為常見的戰術,掠過兩側的薄弱環節,反複突擊,有利則進,無利則退。假如有哪個冒失女真士兵敢於衝出陣型追擊,就會被隱藏在後麵的第二列騎兵砍翻在地,失去陣型的步兵在騎兵麵前是非常脆弱的。對付這種戰術的唯一辦法就是保持陣型,以弓弩手掩護雙翼,以拖待變。

“都給我紮住陣腳。妄動者斬!”伊爾登顧不得稱為明軍的箭靶,跑到前陣大聲喊道:“弓手瞄準南蠻子的馬射,隻要再堅持一會,另外兩隊就能拿下敵寨了!”

但阿桂比伊爾登想象的要聰明的多,後金的步兵們剛剛為了抵禦明軍騎兵的反複衝擊而不得不收縮隊形,伊爾登突然驚訝的發現敵人的騎兵突然向兩側散開,他正想著該不會是負責迂回的兩隊後金軍難道已經開始進攻敵營了,卻突然發現散開的敵人騎士之後露出了一門虎蹲炮,相距自己不過二十多米,黑洞洞的炮口就好像一頭猛獸的巨口。擇人而噬。

“快讓開!”

幾乎是伊爾登叫喊的同時,虎蹲炮的火繩被燒盡了,即使炮身已經被鐵爪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但巨大的後坐力依然讓炮身往後猛地一跳。伊爾登感覺到自己被猛地推了一把。向後飛了起來,整個人頓時失去了知覺。

“殺奴呀!”馬背上,阿桂可以清晰的看到炮擊的效果,近距離發射的上百枚大拇指大小的鉛彈像雨點般的潑在了後金軍厚實的方陣表麵,方陣立刻陷下去了一大塊。即使那些僥幸沒有在炮擊中受傷的人也被眼前的一切給嚇壞了,幾秒鍾還身強力壯、活潑有力的漢子。現在已經倒在地上痛苦地**著,在這種武器麵前,武藝、勇氣、盔甲都失去了原有的威力,死神一視同仁的降臨在每一個人身上。

伊爾登用雙手撐住地麵,想要重新站起來,但他的雙腿好像踩在一大團棉花裏,怎麽也使不上力氣,這是伊爾登看到他的一個戈什哈站在一旁,便向其伸出手,喊道:“快過來幫我一把!”可是那個戈什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臉上仿佛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表情一樣,飛快的轉身逃走了。

“混蛋!”伊爾登下意識的伸手按住自己的腹部,隻覺得指尖接觸之處滿是溫熱粘稠的**,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小腹已經被幾枚鉛彈打成蜂窩狀,鮮血已經將衣甲和肌肉混成了一團。此時他感覺到腹部鑽心的劇痛,眼前一黑頓時昏死過去。

“殺奴呀!“阿桂又帶著騎兵卷土重來,失去了主將的後金士兵們終於再也無法忍受明軍的衝擊了,他們清楚即使自己這次能夠將敵人的騎兵擊退,接下來麵對的隻會是又一次炮擊(在這個空隙足以完成虎蹲炮裝填了),這種火器在三十米內對密集隊形的步兵是毀滅性的。成群結隊的女真士兵丟下武器和盾牌,轉身逃走,一邊逃走還一邊脫下身上的盔甲,這樣他們即使跑不過追擊的騎兵,好歹也能跑過自己的同伴。明軍的騎兵甚至一直追擊到山下,後金軍留在山下的兩百多批戰馬和所有輜重全部落入了阿桂的手中。而另外兩隊迂回的後金軍隊不得不迅速撤走,他們沒有馬、沒有輜重、甚至沒有足夠的口糧,缺乏一切所必須的東西,當他們遇到嶽托率領的主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什麽,被牛角丘的守兵打敗了?“嶽托瞪大了眼睛:“伊爾登呢?他人在哪兒?”

“小人不知,不過聽逃出來的潰兵說,伊爾登已經被明軍的火器擊中,隻怕是凶多吉少!”一個牛錄額真稟告道。

“你把事情經過說一遍給我聽聽?”嶽托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是!”那牛錄額真應了一聲,小心的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敘說了一遍,嶽托聽罷讓其站到一旁。又招來幾個女真士兵和軍官一一詢問,果然事情的經過與那牛錄額真一開始敘說的大體相符。

“這麽說來,山上的明軍守兵人數並不多?”嶽托問道。

“若是末將估計的不錯,最多不過一百人。不過都是精兵!”

“該死的伊爾登!”嶽托此時再也忍耐不住,低聲罵道:“先是輕敵大意,後來知道明軍有火器還敵前分兵,我真是瞎了眼睛,讓這樣一個蠢貨去單獨領兵。白白損失了這麽多士卒。“

“那要不要還派兵去牛角丘?“旁邊的副將低聲問道

“還去個屁,那夥明軍又不是傻子,怎麽會還呆在那兒等死?“嶽托煩躁的揮了下手:“現在最要緊的是盡快與大汗在大淩河堡下回師,切斷其與錦州的聯係,若是耽擱了大汗的部署,那可不是能簡單了事的了。”

“是,大人!”副將想起皇太極平日裏法度的森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我這就去前隊督促行軍!”

“別急,你先去找書房的先生,讓他把這次的事情修書一封給大汗。自請處罰,伊爾登畢竟是個覺羅,既然人死了,怎麽處置還得大汗定奪!”

“喳!”副將趕忙躬身領命,他很清楚嶽托這麽做是為了替伊爾登開脫,後金的軍法對於戰敗者是極為酷烈的,尤其是像伊爾登這種兵力占優勢還打了敗仗的,就算是戰死當場的,往往也要剝奪所有莊戶田產牲口,分給戰死軍士家人的。嶽托交給皇太極定奪等於是多了一次法外開恩的機會。

三天後。嶽托、阿齊格所部兩萬餘人在大淩河城下與皇太極率領的主力與蒙古盟軍會師,自此後金軍隊完成了對大淩河堡的包圍,後金軍隊的總兵力超過了五萬人,其中還包括一支包括四十門仿造的紅衣大炮組成的炮隊。在包圍圈裏有祖大壽和他的長子。副將七名,遊擊、參將二十餘人,馬軍七千人、步兵七千人以及築城夫子、商人越七千八餘人,而所儲存的糧食不過夠城中軍民月餘所耗。

“恭喜千總爺,給千總爺請安了!”一個滿臉通紅的明軍士兵朝阿桂插手行禮,滿口的酒臭味隔著好幾米外就能衝的人一個跟鬥。

“免禮!”阿桂有些不習慣的擺了擺手。兩天前他才帶著剩下的六十多人回到大淩河堡,帶回的兩百多枚首級和戰馬輜重引起了城內的轟動,遼西的明軍在與後金軍隊的戰鬥中已經好久沒有取得過如此酣暢淋漓的勝利了,更不要說還打死了一個覺羅。興奮的祖大壽甚至準備向朝廷請功,至於取勝的功臣阿桂更是不用提了,祖大壽立即賞了他三百兩銀子,差遣升為千總,保舉千戶官的文書立即發了出去。所有人都公認他在軍中前途無量,好幾個往日裏對這個蒙古雜種鄙夷不屑的遼西將門都早酒桌上向其暗示自己家中還有幾個未曾婚配的黃花大閨女,全然不顧阿桂在寧遠還有一個媳婦。

但身處這一漩渦的阿桂卻表現的不那麽興奮,甚至還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平日裏總是躲在城樓上看著遠方,並不合群。不少人都認為他還沒有從那場生死搏殺中恢複過來,喝個爛醉,再多操幾個**就好了;當然還有幾個心懷惡意的同僚則在背地裏說他當了官便故作姿態,擺起架子來了。但阿桂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害怕,已經救了自己許多次的預感又在冥冥之中提醒著他,呆在這座中左所城裏是多麽危險。他向西麵望去,那邊是通往錦州城的道路,不過此時已經被後金軍隊截斷,濃密的烏雲遮住了陽光,雖然還是白天,但阿桂的目光所及之處也隻有灰蒙蒙的一片,隻有隨風而來的馬嘶聲和隆隆的炮聲證明後金軍隊的存在。

“那是女真人正在攻打我們的墩台吧!想不到他們這麽快就學會用大炮!”阿桂歎了口氣,伸手在愛犬的脖子上揉了揉:“如果那天他們有大炮,那恐怕輸的就是我們了,是嗎,安答?”

仿佛是在回答主人的提問,黑狗低吠了幾聲,那雙杏仁形狀的眼睛盯著阿桂。阿桂笑了笑:“是呀,可是他們那次沒有,我們的運氣真好,不過這次我們的運氣還能好多久嗎?”

這時城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阿桂剛剛站直了身體,便看到一個氣喘籲籲的校尉跑了上來,看到阿桂便鬆了口氣:“你原來在這兒,讓我一陣好找!總兵大人要馬上見你!”

“總兵大人要見我?”阿桂聞言一愣,此時在大淩河城內總兵隻會代表一個人,那就是祖大壽,可是他這個時候要見自己作甚?

“快隨我去,俺都找你好一會了,總不能讓總兵大人久等吧!”

阿桂隨著那個校尉來到總兵府,進門便感覺到一種戰爭即將爆發前那種特有的緊張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神色嚴肅。阿桂不敢多事,隨著引路校尉來到節堂下等候,那校尉進去通傳,不一會兒便聽到裏麵的通傳聲,他趕忙快步上得堂來,走了兩步便跪下行禮道:“末將參見總兵大人!”

“嗯,起來吧!”祖大壽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祖上早在宣德五年就遷徙到寧遠鎮,世代都在大明的寧遠衛做世襲軍官。與大多數將門子弟一樣,祖大壽從軍的起點很高,升遷的又快,不過三十多歲便成為了孫承宗麾下兩個最高的武將之一,可謂是官運亨通。由於其後來兩次投降後金的緣故,許多作者認為其當時已經是後金的內奸。但如果對當時的後金與大明的力量對比和關外形勢有所有了解的話,就會明白這不過是無稽之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