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隊的優勢則是機動性強,即便在崎嶇不平的地形上,縱隊也可以在保持隊形的前提下迅的機動,並且有很強的衝擊力,但縱隊的問題則是其正麵過窄,無法充分的揮兵力,而且很容易遭到敵軍的側擊被截斷。??為了彌補其缺點,通常來說將領都不會簡單的將自己的軍隊編成橫隊或者縱隊投入戰鬥,而是將兩種隊形結合起來使用,以達到取長補短的目的。比如以橫隊投入戰鬥,但是在橫隊的兩端之後各保留一支縱隊,這樣當敵人的騎兵企圖從兩翼迂回或者側擊時,隱藏在橫隊後的縱隊就可以迎頭痛擊,這就是著名的空心方陣的起源,凱撒在法薩盧之戰中就使用了這種戰術擊敗了在騎兵上占據巨大優勢的龐培。而著名的瑞士步兵,最經常采用的戰術就是將自己的軍隊分成三部分,交戰時以三個排成品字形的縱隊高前進,任何一個遭到攻擊就地變成方陣就地抵抗,然後另外兩個縱隊就變換隊形夾擊。郝搖旗的陣型既考慮了前進的便捷,又考慮了小丘上的敵軍用騎兵逆襲,不愧為是久經行伍的宿將。

“相信就算是皇太極本人在這個位置上也不可能做出更好的選擇了!但是現在情況已經完全變了,”劉成揮了揮手:“托馬斯,你演示一下給我們看看!”

“是,大人!”托馬斯應了一聲,轉身離去,不一會兒趙文德便聽到身後傳來響動聲,回頭一看便看到有一門炮被推了上來,看模樣應該是六磅炮的樣子,炮手們以飛快的度完成了炮擊前的準備工作,向小丘下麵的草人們開火,趙文德可以清晰的看到炮彈從縱隊的頭頂掠過,砸在相距末尾約莫七八步開外的地方,然後又跳了幾下,最後沒入了草叢中。

“建生,如果你是那個後金將領,現丘頂有火炮,你會怎麽做?”劉成笑道。

“盡快衝上來,這樣火炮用處就不大了!”

“不錯,不過還不全對!”劉成笑了笑:“如果是我的話,還會在衝擊的過程中,讓隊形散開,變成橫隊,因為剛才那一炮已經很近了,敵人會調整炮口,下一恐怕就不會偏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劉成的話,炮聲又響了,這一次炮手們微調了炮口,實心炮彈落入了行列的末端,巨大的衝擊力將草人撕的粉碎,然後砸在地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其又彈起幾次,隻留下一片狼藉。

“好快!”

“沒錯,是很快!如果是在戰場上,這已經是一條血肉胡同了!”劉成得意的笑了起來:“所以東虜肯定會吃大虧的。遭到炮擊的這隊敵人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在戰場上應該已經失去進攻能力了,但剩下兩隊敵人的指揮官做出了反應,他們讓自己的部下變成橫隊,以減少被擊中時的損失,但這也給高地上的守兵更多的時間做出反應!”

趙文德突然問道:“那為什麽敵兵不會保持這個隊形衝上來呢?從時間上看他們應該隻會再挨一次炮擊就夠了,這樣應該至少有一隊人衝上高地呀?”

“你說的很對,可是假如你是某隊的領就不會這麽想了,因為假如你保持隊形,而另外一隊變成橫隊的話,你覺得敵人的下一炮彈會落到誰的頭上呢?”

趙文德頓時被劉成問住了,答案很明白:如果炮擊變成橫隊的一邊,一實心彈最多也就被打死一兩個人,運氣差點還可能一個人都打不死;而如果射擊保持密集縱隊的一邊,打不中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而且隻要擊中就能打殘對方,高地上的炮手隻要不是傻子,就肯定會選擇炮擊保持縱隊的一邊。

“那假如他們變成橫列呢?”

“那這個時候就該騎兵出動了!”劉成笑著指著山下的草人,隻見山下的士兵們揮舞著白旗,將遭到炮擊的那隊草人拔走,又將剩下兩隊草人變成稀疏的橫隊。

“你看,變成橫列的步兵的確可以避開大部分炮彈,可是他們的兩側就成為騎兵攻擊的活靶子。這個時候指揮官就會陷入一個兩難的選擇:保持橫隊就會被騎兵側擊:如果他們收縮隊形,變成方陣就會遭到炮兵的掃射,兩難的選擇!”

“那炮兵這麽厲害,為何先前大明卻一直沒有起到作用呢?”

“很簡單,大明的炮兵路走偏了!”劉成走到那門火炮旁,輕輕的拍了拍那門火炮的炮架:“炮兵應該分為兩種:攻城炮與野戰炮,攻城炮應該追求大威力、遠射程;但野戰炮追求的就是機動性和高射。在野戰中,一門可以跟在步騎後麵的高射輕炮可以抵得上兩門無法移動的重炮,炮兵是統帥握緊的拳頭,時而指向戰爭的某一點,時而又指向另一點,粉碎方陣、驅散行列、打開缺口、撕裂隊形。而大明把火炮排成橫列,平均分配,隻是當做守城的利器,那自然是不成的!應該將炮兵依照不同的口徑編組,給予專門的載具和裝置,使其可以跟上步兵和騎兵的步伐,可以準確的瞄準和快射,這樣才能揮其威力。”說到這裏,劉成指著炮架上的一個裝置:“你看,這火炮能有這麽快射的奧妙就在這裏!”

趙文德走進了大炮,現劉成手拍的地方是一個圓盤,圓盤的中心穿過一根鐵杆,鐵杆上有螺旋形的紋路。他不解的抬起頭,劉成笑著解釋道:“這個就是螺杆,原先調整火炮的高低是用錘子敲擊木楔,度即慢又不準確,而且每開一炮後還得重新調整,以免木楔被震鬆;而有了螺杆,隻要轉動圓盤就可以調整炮口的高地,上麵還有刻度,讓炮手知道是否過頭了!”劉成一邊講解,一邊轉動圓盤,炮口隨著圓盤的轉動上下運動,顯得十分靈活,,而且正如他所說的,圓盤上刻有數字,告訴炮手現在火炮的仰角,隻要轉到需要的角度,便可用扳動機關扣死,十分方便快捷。趙文德試了兩下,果然方便的很,他突然想起方才劉成對劉宗敏的重賞,問道:“大人,你方才重賞劉宗敏便是為了這個吧?”

“不錯!”劉成笑道:“當然,螺杆不隻是這一個用途,我也沒想到他能這麽快造出來,若非如此,這一仗倒也沒有這麽大的把握,倒是意外之喜了!”

“可是大人,皇太極要是不應戰呢?”

“嗬嗬!”劉成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促狹的笑容:“不應戰?豪格不是還在我的手上嗎?”

巴布泰是被鐵門出的嘎吱聲吵醒的。

“什麽人?”他的聲音有點沙啞,這是長時間失眠的結果這倒不是劉成苛待了他,床上鋪著柔軟厚實的羊毛褥子,蓋的是厚實的棉被,每天的飯菜都頗為豐盛,甚至還有一壺酒,巴布泰甚至覺得自己的下巴都圓了不少。但憂慮讓他無法入眠,隻要一合上雙眼巴布泰很快就被短刀、繩索、毒酒所驚醒,在戰場上他並不是膽小鬼,可那時的他手握武器,身邊是成群的護衛,而現在他身處牢房之中,孤身一人,手中最適合做武器的東西是床頭那個鐵燭台。

“誰!”巴布泰清了清嗓門,讓自己的聲音更大一些,燭光從敞開的門縫外流入,他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以避開這刺眼的光。

一個黑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巴布泰下意識的渾身顫抖,他身處敵人的地牢裏,每一個人都是劉成的爪牙,這個人該不會是來受命處死自己的吧?

燭光移動了一下,將來人罩進了範圍內,巴布泰看清了對方古銅色的臉和頷下修剪的十分整齊的胡須,是劉成本人。他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下巴布泰頗為圓潤的臉,笑了起來:“看來我的人沒有虧待你,是吧?”

巴布泰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濃密的胡須下肥肉在蠕動,好像已經多了一層,他苦笑了一聲:“一天三頓飯,早上有雞蛋,中飯有魚、晚飯有肉,中午和晚上還有酒。說實話我在盛京時吃的還沒這好!”

“不會吧!”劉成笑著桌下,郝搖旗將蠟燭放在床旁的一個小櫃子上,隨即退到劉成身後,抱刀而立。

“是真的!”巴布泰苦笑道:“這兩年遼東天氣都不好,冬天太冷、雨水也不夠,莊稼收成都不好,像我這樣的也是一天兩頓,逢年過節才三頓,也不是頓頓飯都是粳米的,都要摻點粗糧。像這樣每天三頓,每頓飯都有魚有肉,還有酒的,隻怕也隻有大汗和各旗的旗主貝勒才行的!”

“你們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劉成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他也知道後金在入關前的經濟狀況一直不咋地,但沒想到都差到這種地步了,就連巴布泰這種努爾哈赤的親兒子都隻能一天兩頓飯了。

“主要是我家口太多了,而且我也隻是個奉國將軍,連個貝勒都不是,如果是貝勒就要好很多了!”巴布泰苦笑了一聲:“隻是老規矩定了,就算像我這種的,沒有軍功也是不能升貝勒的!”

“嗯!”劉成點了點頭,從方才的驚訝中漸漸恢複了過來:“那普通的佐領、章京什麽的呢?”

巴布泰何嚐不知道劉成是在從自己的言談中收集情報,但滿清本來就必須從外界輸入大量的糧食、茶葉、鹽等生活必需品,像劉成詢問的這些情報已經是公開的事實,而且眼下自己身為階下之囚,也沒有硬氣反駁。

“也是如此,不過粗糧要多些,鹽也不夠,時常要淡食!”

“嗯!”劉成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凝重,突然他微微一笑:“巴布泰,你明天就可以回盛京了!”

“什麽?”巴布泰吃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劉成竟然這麽輕易的把自己放走了,難道他不知道這麽做會授人以柄,給皇太極造謠中傷的機會嗎?巴布泰腦子裏閃過了幾個念頭,不過他臉上還是盡可能保持平靜:“劉大人,您可以給我一封回信嗎?這樣我回去也好向大汗交代!”

“當然,我馬上就把回信給你!”劉成突然笑了笑,在燭光下看過去有幾分詭異。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口,巴布泰向門口看去,在燭光下依稀可以看到是一個削瘦的影子。

“九叔!”

“你是”巴布泰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劉成笑著點了點頭,會意的郝搖旗舉起燭台,隻見來人手腳都帶著鐐銬,身形削瘦的嚇人,頭花白,佝僂著腰,一副可憐人的樣子。巴布泰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得嚇了一跳:“豪格?難道是你?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豪格裂開嘴笑了笑,巴布泰注意到他的牙齒少了幾顆,看上去苦澀的很。巴布泰轉過頭,憤怒的盯著劉成,劉成平靜的與其對視著:“怎麽了?殺人者為人所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殺他便殺他,何必又如此折辱他?”

“是嗎?既然他落入我手,便是我的阿哈,是殺是折辱不都隨我的意嗎?”劉成平靜的目光下蘊含著巨大的力量,讓巴布泰禁不住低下頭去,避開對方的目光。過了好一會兒,巴布泰低聲道:“劉大人讓我見豪格是幹嘛?讓我把他帶回去?”

“那怎麽可能?”劉成笑道:“天下間豈有這等好事?你不是要我寫一封信給皇太極嗎?好,我就從他兒子身上取一樣東西作為給他的信!”

幾乎是同時,郝搖旗一把抓住豪格的右手,刀光一閃,便將他的右手砍了下來,慘叫聲立即充斥了整個牢房。失去一隻手的囚徒隨即被扯了出去,還沒等慘叫聲從走廊裏消失,劉成就將那隻血淋淋的斷手在巴布泰麵前晃了一下:“你看,這就是我給皇太極的回信!你回去後可以告訴他,今年秋天我將出兵東征,如果他敢應戰的話,我就把他的手也砍下來,和他的兒子配成一對!”說罷,劉成便將那隻斷手往巴布泰麵前一丟,轉身出去了。(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