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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額爾吉聞言一愣,旋即笑道:“大人您做得對,沒必要讓羊群裏的每一隻羊知道一切,這隻會帶來麻煩,隻要頭羊心裏清楚就好了!”

“說得好!”劉成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既然東虜隨時都可能出現,那我們就應該搶先進攻左翼各部,先發製人;或者守住大寧城,為後隊展開做好準備。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應該盡快增援前隊。將軍,我打算讓你率領你的本部、還有兩千土默特騎兵,兩千雇傭兵,另外從敏敏的翰魯朵調一千鐵甲騎兵給你,一共五千人連夜趕往大寧衛,與杜國英匯合,這樣你們加起來就有九千人,無論是做什麽都不怕了。”

“好!我馬上出發!“額爾吉站起身來,突然問道:“一軍不容二主,我和杜國英誰做主?”

“他做主!”劉成答道:“你受他節製!”

“好!”額爾吉轉身走出帳外。

就這樣,在宴會舉行的同時,劉成便依照事先製定的部署,將各軍分派出去,到了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初更時分。切桑笑道:“四更大軍就要拔營出發,大人,時候不早了,你趕快上床歇息會吧?”

“不必了!”劉成站起身來:“大戰前夜,我哪裏睡得著。”

“越是大戰,就越是要休息!”切桑笑道:“大人,你大可躺下,我為你念經祝禱,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也有用?”劉成看了看切桑,將信將疑的躺在床上,耳邊傳來切桑低沉的誦經聲,說來也奇怪,不知不覺間他竟然當真昏睡過去,夢中隻感覺四周人影幢幢,卻又都是些陌生的麵孔,叫喊郝搖旗和阿桂卻又沒有人應和,隻覺得又是害怕又是擔心。

卻說額爾吉得了劉成的號令,立刻回到自己的營帳,召集各軍列陣出行,戊時便出營一路往東而行,第二天的黎明時分便已經感到了大寧衛南邊的老哈河,此時雪已經停了,在北風的吹拂下,大地堅硬如鐵,正適合戎馬奔馳衝殺。他站在土丘之上,看著騎兵在河岸邊的平灘上排成了長隊,人與馬吐出的水汽就好像白色的煙霧,在旭日的照射下閃著光。靜悄悄的老哈河就在他們的腳下,大部分河道都已經幹涸,有水的地方也已經是白色的河冰,就好像幾條閃光的細帶,相互交叉纏繞,向東綿延而去。

額爾吉看著河的對岸出神,河的北邊不遠處便是大寧衛了,他能夠看到幾縷炊煙升起,不過沒有多高就被北風撕碎,斥候稟告說:“那原本這大寧衛裏還有幾十戶人家,現在早就逃走了,杜大人的營地便在大寧衛城的舊址裏。”

額爾吉的目光轉向東麵,微微隆起的努魯虎兒山擋住了他的視線,老哈河在這條山脈上穿出一個缺口,一路往東去了。左翼各部應該就在山的另外一麵,而沿著老哈河往東應該就是肥沃的遼河河套,女真人的大軍應該就是沿著那條河流而來的。敵人距離這裏有多遠呢,有多少兵力呢?他不知道。

額爾吉領兵越過老哈河,與杜國英在大寧衛匯合,兩人一起吃早飯,同時商議軍情。杜國英說昨天斥候已經發現左翼各部就在距離大寧衛東南五十裏外的一個渡口處。額爾吉聽了,問道:“那為何不盡快渡河向東逃走?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你們了吧?”

“將軍你這就不知道了!”杜國英笑道:“左翼賊眾車輛牲畜很多,不像我們都是精悍騎士,那邊河冰厚薄不一,車輛稍有不慎便會陷入冰中,動彈不得。是以他們不得不在用牛皮和樹枝鋪在冰麵上,然後渡河,是以他們人馬眾多,至少還有兩三日才能過完!我原先一直想要進攻,卻因為兵力太少,不敢動手,現在將軍您的援兵到了,就不怕了!”

“原來如此!”額爾吉笑道:“當真是天助我也!”

“是呀!大人順天應人,自然百事順遂!”杜國英道:“傳令下去,全軍立刻用餐,一個時辰後出發!”

額爾吉與杜國英吃完了飯,便走出營外,隻見將士們紛紛披甲上馬,長矛弓矢,與甲葉相互撞擊,發出金石之聲,極為雄壯。隨軍的喇嘛們高聲誦經唱佛,將士們也紛紛高唱阿彌陀佛,發願祈福,為自己的勝利和平安祈禱。由於老哈河穿過努魯虎兒山這一段河穀地勢狹窄,便以杜國英部在前,厄魯特人居中、烏茲別克騎兵、土默特騎兵、鐵甲騎兵,居後呈縱隊出發。

大軍走到了下午時分,抵達了目的地,中途還進了一次食。戰場的南邊是封凍的河道,北麵是緩緩升起的丘陵,這裏也是進入大寧衛的咽喉地帶,在土丘上還能看到過去明軍留下的堡寨遺跡。靠近河岸邊是枯萎的灌木和雜木林。左翼各部已經渡過了大約三分之一,冰麵被車輛和牲畜碾壓踐踏的有許多破損的痕跡,他們已經發現了敵人的來臨,便背河列陣,中央將大篷車串聯起來,老弱和一部分青壯在車後張弓堅守,騎兵都在兩翼。

隨著號角聲響起,左翼的騎兵們衝了過來,雖然他們已經有三分之一已經過了河,但剩下兵力數量還至少有劉成追兵的兩倍。大約雙方距離百步的時候,劉成軍響起了鼓聲,隨即便是一陣火繩槍聲,這是哥薩克人正在射擊,那些烏茲別克騎兵裏也有不少人裝備有火器,他們紛紛開火,有不少左翼的騎兵中彈落馬,但後麵的騎兵還在往前湧,使得前鋒很快就逼近了劉成軍的陣線,放起箭來。劉成軍聽到雨點般的啪啪聲,箭像飛蝗般飛了過來,許多人中箭,盔甲上密密麻麻的插著箭矢,宛如一隻隻刺蝟。劉成軍也紛紛張弓還擊。雙方的箭矢鉛彈在空中飛來飛去。雙方對射了好一會兒,左翼軍就好像被河邊被割倒的蘆葦,倒下了一大片,他們許多人身上沒有盔甲,即便有甲也是很簡陋的皮甲,不要說及不上劉成軍的鐵甲、棉甲,就連那些烏茲別克人和準格爾人身上的盔甲都不如。杜國英看到對方的隊形有些散亂,對一旁的鐵甲騎士首領點了點頭,下令道:“吹號!”

隨著嗚嗚的號角聲,鐵甲騎兵們從劉成軍的右翼衝出,打在敵人的左肋。這些鐵甲騎士無論人馬都有披甲,全身上下隻露出兩隻眼睛來,箭矢難傷,手持十二尺長的長矛,宛如一頭頭人首馬身的怪獸,當者無不披靡。那些土默特騎兵與其配合久了,趕忙跟在鐵甲騎士後麵,衝突敵陣中左右馳射,敵軍紛紛中箭倒下,隊形頓時大亂。杜國英見狀趕忙與額爾吉領兵從正麵衝殺了過來。左翼人數雖多,卻也抵擋不得,被逼的自相踐踏,向河麵逃去,卻不想河邊冰麵早已被車馬踏得鬆了,這麽多人馬湧了上去,冰麵頓時破了,人馬陷入冰窟窿裏,動彈不得,隻得束手待斃。有人想要逃回來,卻又被長矛逼了回去,追兵們便在河岸邊張弓瞄準落水之人射殺,頓時河中鮮血淋漓,紅了一片。

哈撒兒斬了數枚首級,係在坐騎的馬鞍旁,正誌滿得意。突然看到數十名敵兵跳下馬來,將馬牽到外麵當做圍牆,組成一個小方陣,抵禦敵軍的衝擊,趕忙對身後的部下高聲喝道:“打這些落水狗有什麽意思,那邊陣中定然有貴人,我等快去取了他們的首級,以求厚賞!”從騎紛紛應和,他便領著數十從騎殺了過去,不及躲閃者立即被踏入馬蹄之下,化為肉泥。那股敵軍陣勢頗為嚴整,哈撒兒雖然勇猛,一時間卻也殺不進去,隻能輪番衝擊圍攻,射箭長矛。如此數次,敵軍死傷破重,方陣終於潰散。

博爾濟吉特.察罕,乃是科爾沁之主博爾濟吉特.布和的二兒子,後世的孝莊太後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便是他的妹妹。他這次領千人前來掩護左翼東遷,方才正好麵對劉成軍鐵甲重騎的衝擊,身邊所率領的科爾沁子弟,死傷極重。他環顧左右,隻剩下自己的隨行喇嘛和親隨阿爾罕,阿爾罕已經沒有了戰馬,手持一根不知哪兒來的長矛,無論隨靠近了便刺馬,宛若瘋虎一般,逼的敵軍不敢靠近,而察罕自己則張弓射敵,他射術極精,用的又是兩石的強弓,數十步內,便是披甲也是中者必死。隻是圍攻的敵軍無數而囊中箭矢有數,敵軍見察罕箭矢用盡,一擁而上,察罕砍倒一人,隨即被十餘根長矛刺穿,便如同血葫蘆一般,而阿爾罕此時也身被十餘創,渾身血紅,右眼又被箭矢射中,血流滿麵遮擋住了視線,什麽也看不見。他一邊高聲呼喊,一邊揮舞長矛四處亂刺,眾人不敢逼近,隻能圍在四周待其氣絕身亡,猶自手拄長矛不倒。哈撒兒見狀,歎道:“果然是我們蒙古人的勇士,可惜身處逆賊一邊,莫要取他們兩人的首級,留具全屍吧,這位上師,你快過來替他們收拾屍體,念誦段經文,好為他們超度,後世求得冥福吧!”

那隨行喇嘛早已嚇得渾身如同爛泥一般,也許是神佛保佑,方才箭矢如雨,馬蹄四濺竟然沒有傷到他一根毫毛。聽到哈撒兒的喊聲,他爬了過來跪在察罕身旁,撫屍痛哭道:“台吉領千人出征,如今卻都死盡了,隻留下我一人,讓我回去後如何向大汗交代呀!”痛哭片刻後,他將阿爾罕與察罕的屍體並排躺下,脫下僧袍擦去兩人臉上的血跡,在屍體旁盤膝坐下,雙手合十唱經為兩人超度。

在左翼的中央陣線,婦孺老弱們看著自己的兒子丈夫在敵軍的猛攻下土崩瓦解,被像羔羊一般屠宰,紛紛號哭起來。突然有人喊道:“惡賊殺了我們父兄,馬上就要來殺我們了,若是不想為人奴婢,還是趕快過河逃走吧!”

這喊聲就好像一根導火索,引爆了慌亂,老弱婦孺們紛紛抱著自己的孩子,拿著一點家什,驅趕著牲畜,向河岸逃去,被擠倒在地,踐踏而死的不計其數,冰麵早已鬆動,哪裏能承載眾人踐踏,頓時破了一片,落入冰窟之中的人高聲求助,直衝雲霄,宛如阿鼻地獄一般。已經過河的人馬見狀,紛紛向東逃去。

約莫到了晡時,戰場上才恢複了平靜。劉成軍打掃戰場,將臨陣而降的二萬七千餘人都用皮索捆了,囚禁在河邊,分遣部將看守。俘虜中傷重難治者一律處死,加上軍士斬首的約有七千餘人,都堆放在河邊,黑壓壓的宛若一座小山。俘獲戰馬四萬餘匹,牛羊雜畜不計其數,經此一戰,左翼巴林部、奈曼、敖漢、喀喇沁等部已經元氣大傷,其實力可以忽略不計了。

杜國英召集各軍,高聲道:“賊人已經破膽,其婦孺四處逃散,如今天寒地凍,他們必然跑不遠,大夥兒當四出搜索,用繩索係住他們的脖子,把他們牽回來,替我們放牧種田,擠奶燒茶!”眾將皆稱是,便分出騎隊,向東出數十裏,搜羅逃散的牛羊與左翼部眾。

卻說多爾袞與阿巴泰領了正白,鑲白、蒙古二旗共一萬三千餘騎,一路向東而來,經過遼河河套,便收容到逃散的左翼部眾,說明軍兵鋒甚銳,在努魯虎兒山以東不遠處便追上了,擊敗了左翼各部,眼下各部已經潰散,隻有少部分繼續向東而來。多爾袞與阿巴泰兩人聞言大驚,卻又不敢相信。,趕忙率領兼程而來,一路上遇到的潰散部眾越來越多,而且眾口一辭,都說明軍大勝,左翼各部已經潰散。兩人越發心急如焚,催促軍兵趕路不提。

終於多爾袞與阿巴泰在老哈河畔遇到了左翼的殘部,巴林部、奈曼、敖漢、喀喇沁各部殘餘的貴酋跪在帳中,個個麵黃肌瘦,狼狽不堪。多爾袞在詢問了戰況之後,問道:“那紮魯特部的內齊呢?科爾沁部的博爾濟吉特.察罕台吉呢?他們兩個都戰死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